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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娆被他巨大的力量死死锁住,呼吸有些困难,挣扎了几下也没松开:“皇上,您喝醉了。”
裴琰声色低沉,从她耳畔飘入:“朕没醉,朕很清醒。”
江云娆眨了眨眼,此刻又有些看不懂裴琰了,心底努力的保持着平静:
“酒醉的人大多都说自己没醉。”她脑子也开始晕晕乎乎,自己都要走了,裴琰这是还在耿耿于怀?
她卷翘的凤睫颤了颤:“臣妾从未将皇上拿去跟任何人比对过,是皇上自己一心怀疑臣妾,臣妾有什么办法……”
裴琰薄唇猩红,语气却柔软了下来,甚至还有些委屈:“你当真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吗?”
江云娆不明所以的问:“什么从前的事情,皇上又是在说禹王吗?”
裴琰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气,年少时的记忆渐渐涌来。
大周朝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皇子公主在深宫进行皇族教养的时候,
也会从大周权贵里挑选贵女贵子入宫与皇族子弟一同接受最严格的教育。
明面上是大周皇族对臣子家中子嗣的照顾,暗地里其实是在为皇子与公主挑选皇子妃与驸马,
将这入宫就读变成了家族联姻的一种工具的铺垫。
江云娆便是在那个时候入宫读书的,因为江赵两家有所朝政粘连,所以江云娆与裴占走得格外近。
虽不在一间屋子里读书,但也几乎是日日同上下学,可以说是相伴长大的。
一同读书的还有裴琰,裴琰年纪比裴占小,但他自小天资聪颖,从来都是与比他年纪大的皇子一同上学,
也就是在学中与江云娆又过几次照面,裴琰有时候会多看她几眼。
只是宫中的人都说那是裴占将来的嫡妻,自小便已定了娃娃亲的程度,便知得保持距离。
后来明华皇贵妃骤然薨逝,走得很突然,
在他还没有从巨大的悲痛中走出来的时候,又突然从宫中最得宠的皇子变成了被先帝忽略的孩子,
还将他送来了鹭山行宫,一年里只有明华皇贵妃忌日的时候他才有机会回来。
有一年,正逢明华皇贵妃的忌日,他得了恩旨从鹭山行宫回去,那已经是好几年不曾见过她了,不知来由的上去说了两句话。
裴占彼时已经是先帝皇嗣里最为得意的皇子,大有册封为太子的意思。
裴占见了他跟见了什么晦气玩意儿似的,走上来就朝着他挥了拳头,二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不过裴琰对付裴占太过轻而易举,没几下就将人打翻在地。
少年意气风发,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打完人还要在旁人面前炫耀一句,说,你看,裴占哪里比得过我?
江云娆跪在地上哭,一边哭一边骂:
“你不过是个被皇上遗弃在鹭山的庶皇子罢了,没有一点比得过准太子!”还说了不少歹毒刻薄的话语来,直至将裴琰点怒。
裴琰阴冷的看着地上的小女孩儿,语声带恨:“你也不过是个家族联姻的工具!”
江云娆瞪着他:“你就是哪里都不如占哥哥,快滚回你的鹭山去吧,皇宫没你立足的地方!”
彼时的江云娆也才六七岁的年纪,可说话尤其刺耳难听,背后又有裴占撑腰,一同为学的其他贵女都是不敢惹她的。
而后江赵联盟推举裴占上位,欲以世家权势逼迫先帝册立裴占为太子,
在裴琰十六岁的这一年,他突然从鹭山归来,开启了两党长达七年的夺嫡之争,
江家数次置他于死地,斩断他左膀右臂,这梁子便是在那时候接下的。
在这场战争的第五年,裴占被先帝派去北境立功,同意赢得战役便册封他为东宫太子,
裴占一抵达北境后不久,裴琰便接过传国玉玺开始监国,
直至他杀开一条血路后登基,将裴占困死在了北境。
裴琰登基的第二个年头,前仇余恨未消,江家嫡女江云娆便入宫,那时候,他是恨她的。
他也清楚江云娆一直在骗她,只为自己不对江家打压过甚,给一个喘息机会,
但接触以后裴琰发现,江云娆是对从前的事情一概不认,磨灭掉江家对他的伤害,也不承认自己小时候有多嫌弃他。
江云娆从裴琰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看着裴琰迷蒙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脸:
“皇上,皇上您真的喝醉了,臣妾让人送您回宫吧。”
裴琰将自己的神思从那段岁月里拉回,看着面前这人:
“你不记得便不记得了吧,反正他这辈子都会活在朕的掌心之下。”
江云娆知道他说的是裴占,眨了眨乌眸,对那人的一切并不感兴趣,都懒得问。
裴琰脚下有些虚浮,江云娆始终扶着他,在晃动的身子在不远处的禁卫军看来,便是娴婉仪与皇帝在那处搂搂抱抱,你侬我侬。
魏婉莹走过也看见了,晦暗的眼神里透着愤然:“真是不知羞耻,有失体统!”
婵娟问道:“皇后娘娘,咱们要过去点娴婉仪几句吗?”
魏婉莹甩了衣袖:“本宫懒得去,咱们回宫!”
江云娆叹了叹:“皇上,您这样的话,那臣妾就不好猜了。”
裴琰沉声道:“江云娆,朕待你,真的有那么难猜吗?”
江云娆睁着眼睛,看着迷迷瞪瞪的裴琰,那双飞挑的丹凤眼此刻深邃狭长,一睁一闭的,她舔了舔粉唇,又不敢说话了。
裴琰双手按住她肩膀:
“你离宫出走,朕亲自出宫来接,你还要怎样?
阖宫上下都看了朕的笑话,为一个心有旁人的妃子心乱如麻。
江云娆,你可真是会在朕的心里杀人放火。”
江云娆:“我……我……臣妾”她结结巴巴了起来,裴琰看来是真的喝醉了,明儿醒来后,他会记得自己今夜说了什么吗?
裴琰:“还要去北境吗?”
江云娆一万个无语住啊,她好久说的自己要去北境啊,这不都是裴琰自己说的吗,怎么还怪在自己身上了呢?
他这就是小孩子脾气,这是故意跟她扯呢。
“臣妾从未说过要去北境,是皇上将臣妾驱逐去的,臣妾可不认。”
“还敢犟嘴?”
江云娆扯了扯嘴角:“是是是,是臣妾说的,臣妾不去了。这辈子睡觉都不朝北面的,行了吧?”
她连忙朝着不远处的福康公公挥手,让人快些过来。
于此同时,回去取书信的归冥也已经到了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