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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娆凝神望着她,等了半天:“皇后娘娘倒是说啊。”
谁知魏婉莹抱着孩子就跪了下来,江云娆猛的回头,裴琰那猩红似魔的双眼正死死看着她,像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裴琰没搭理魏婉莹,眼神阴鸷的怒瞪江云娆,颤声问道:“江云娆,你这是要硬生生气死朕对吗?”
江云娆闭上了嘴,不敢看他:“……”完了完了,裴琰当真了。
福康公公连忙将李文年带了过来:“赶紧去给皇上看看。”
李文年过去看了看裴琰的伤口和面色,一番查看后道:
“皇上已经度过危险期了,接下来就是等伤口自己长好,再多用一些补气血的药物便好了。”
江云娆扶着龙榻边上,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万幸万幸。”
裴琰垂眸看着地上的人:“皇后这是来逼宫来了?”
魏婉莹跪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一下:“没有的皇上,臣妾是着急皇上的身子啊。
您也清楚,皇儿是皇上如今唯一的血脉,臣妾担心着若是有个什么万一,这大周江山还是要在咱们的孩子手里继承的呀。”
裴琰阖眸,都懒得看她:“下去吧。”
魏婉莹将孩子抱着站了起来:“是。”
眼神扫到江云娆的时候,又道:“皇上,娴婉仪的事情,您该如何向天下交代呢?”
裴琰两眼一横,抬起手臂费力的扯下龙榻幔帘上的环佩,一把朝着皇后扔了过去:“滚!”
江云娆在大周本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是皇帝亲自包庇,还让人住进了天元宫,这事儿皇后一定拿出去说。
届时,便又会闹出风波来。
裴琰又道:“皇后,若你想自己的孩子继承皇位的话,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魏婉莹自是听得懂裴琰言下之意的,拿太子之位跟她做交易呢。
“臣妾懂,臣妾心底有数。”
众人退下后,江云娆端着药碗给裴琰喂汤水,裴琰一口都不喝。
“那些话全是假的,是臣妾为刺激皇上醒来,一开始臣妾说好听的皇上没动静嘛……”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裴琰,希望他不要跟自己闹起来。
裴琰声色暗哑着:“听起来有些挺像真的。”
江云娆举着勺子,耐着性子哄着他:“喝药了,喝药了,你这脾气一日比一日执拗了,别给自己的伤势过不去啊。”
裴琰将头撇开。
江云娆心底闹起了脾气,这裴琰居然还跟自己生气:
“皇上这又是什么意思,臣妾那是为了救你,用的刺激疗法。皇上醒来不感恩臣妾,还憎恶,臣妾此刻也很伤心。”
裴琰转头过来时,那两眼已是猩红似血,蔓延的血丝覆满眼眸:
“江云娆,你可知朕在漆黑又漫长的无底洞里,听见你说这些的时候,是有多恼怒与多无助!”
他一刻都不敢停下,在黑暗的隧道里狂奔了起来,一直奔跑,他要出来捉住这女人,这险些气死他的女人。
江云娆垂下眼眸,语声幽幽:
“若你真的没了,我是铁定会离开皇宫的,将你,跟着皇宫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我不愿此生日日都在伤心难过,痛苦的生活着。”
裴琰不说话了,沉默的看着她,嘴唇微微发抖着,那眼里升腾起浓浓水雾来,眼泪凝结成珠子,颗颗滚落了出来。
裴琰上一次哭,还是因为明华皇贵妃薨逝。
江云娆没听见他对自己的唾骂,才抬头看了一眼,岂料看见了裴琰的眼泪。
她心神一晃,差点连手里的碗都没端稳。是自己说话太重了吗,还是裴琰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你怎么哭了,别哭啊裴琰。你若是不在了,我会难过到死的,所以才想要逃避,我不是个多么坚强的人,只能想到远走逃避这条路。”
江云娆也心慌了起来,她从未见过裴琰那样伤心捂住的眼神,自己也红了眼。
“我错了好不好,这句话我是真的错了,你别伤心了好不好?”
她连忙将手帕拿了出来,想去给裴琰擦眼泪,但裴琰将头瞥了过去。
江云娆也心酸起来:
“那好吧,若是皇上没了,就将臣妾写进殉葬的名单里,咱们到地下还能在一起。
记得用好一点的毒药,别让我难受就是。”
裴琰眨了眨眼,那根根分明的卷翘睫毛上也沾了几颗透明的泪珠子:“你总是说些戳朕心窝子的话。”
“那臣妾以后再也不说了。要死的话,臣妾死在皇上前头,这样臣妾的尸体就随意皇上处置了,臣妾没有任何意见。”
江云娆将他的脸给掰了过来,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看着他。
裴琰咬着牙:“江云娆!”
江云娆不敢再说话了,将头垂了下去:“臣妾不说了,臣妾就是想让皇上将药喝了,这样臣妾才会安心。”
裴琰沙哑的声音传来:
“云娆,若是有朝一日你我之间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你会不会不顾一切的离开朕?”
那低沉的嗓音里,再也感受不到一丝帝王的高傲与威仪,满是乞求与垂怜。
裴琰疲惫的眼神里,覆满了害怕与难受。
他一心编制了巨大的网,将她笼罩在这充满谎言的网之下,不知道何时这网会被戳破。
江云娆怔怔的看着他,一把将药碗里的汤药倒进了嘴里含着,起身捧住裴琰的脸,将自己的嘴唇对了上去。
将那浓而苦的汤药全数送进了裴琰的嘴里,裴琰一开始拒绝,到接受着吞咽,最后到缠住她的唇,用力的吸吮了起来。
良久,江云娆擦了擦满是汤药又微肿的唇,眼角红着:
“除非是你不要我了,不爱我了,否则,我都会死死缠住你的。”
裴琰胸口松了下来:“朕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人,到死那一日也是这样。”
她二人四目相对,眼里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泪光与笑意。
江云娆回过神来:“皇上说的是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啊?”
裴琰阖眸,恰巧在这时睡了过去。
“诶,装睡啊……”
江云娆连着好几日都没歇息过,趁着她去沐浴净身的时候,福康公公走了近来:
“皇上,秋晗前几日送了一封信到婉仪娘娘的手上,被奴才截胡了。”
福康公公将信笺拿了出来递给裴琰,裴琰看了两眼便面带愠色,寒声道:“去烧了。”
福康公公将东西放到火炉里燃成了灰烬,又道:
“鹤大人说,此次在香炉里作案的人已经找到了,但此人……与婉仪娘娘是有些关系的。”
裴琰抬眼:“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