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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是陈记之前风靡一时，他也没见过这般盛况，吓得一趔趄，险些把盆里的麻辣烫给倒掉了。
老父亲伸长了脖子，只在角落里看见一个板凳。
他还没来得及动作，便听见身后传来对话声——
“店里还有座没？”
“这东西能打包吗？”
“打包可以送这个酱料吗？”
“……”
老父亲不敢再扭捏，推了推小胖的后背：“快去，坐那！”
老父亲指了指那唯一的空位，叫儿子赶紧占座。
小胖忙弹动着小胖腿，忙不迭地上前。
他刚攀上桌子，便被一阵浓浓的香气勾得坐起身来，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老父亲身后的厨房出口。
屋内的大人们也似乎被小胖带动了一般，纷纷抽了抽鼻子，骚动起来。
“来了来了！”
“一号桌的骨汤麻辣烫。”
陈姨撩开厨房门口的布帘子，端着一个大碗口的瓷碗，绿叶蔬菜、灰色丸子、红色香肠、紫色团子……五颜六色的食物都汇聚在这个碗里，徐徐冒着热气。
一阵又一阵的香气化作无形的钩子，吸引了整屋人的目光。
小胖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肚子里发出轱辘一声巨响。他眼也不眨地死死盯着陈姨将这碗麻辣烫放到对面桌上，憋着嘴就对老父亲哭嚎：“我要，我要吃这个！”
伴随着小胖的请求，跟他同桌的男人也忍不住感叹：“哇……还真香。”
他说着，扭过身体催促陈姨，“阿姨，我的番茄麻辣烫呢？什么时候能上啊？”
“等很久了！”男人真情实意地感慨。
“马上马上。”陈姨笑眯眯地解释，“今天第一次开手，还不太熟练。”
她说着，指了指靠近厨房的小柜子，上面摆放了七八个调料碗，上面贴着红色标签，依次写着蚝油、酱油、芝麻酱、花生酱、剁椒、香菜、芹菜……看得人眼花缭乱。
“那边都是我们准备的调料，柜台下面有洗干净的小碟子，麻烦自取哈。”
柜子上面还有一张A4大小的红色纸张，用黑色毛笔写了许多调料搭配推荐方案。
“调料柜上面都写着怎么调制酱料好吃，您可以自己对着弄~”
1号桌的男人早已经迫不及待地调好酱料，将新鲜出炉的麻辣烫送入口中。
m市的人临海，许多饭菜都以海鲜为主，口味偏清淡。可男人来自北方，口味偏咸，一直觉得m市的菜色难以下咽。
他本来是被所谓的麻辣汤锅吸引到，毕竟是从未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可没想到口味也这么独特。
入口先是食物本来的清香，带着点微甜，紧接着是酱料的厚重咸香。两相结合，不同的味道在舌尖舞动，令人食欲大开。
特别是他是第一桌吃上的，周围人艳羡的目光让口中的美味更上一层。
吃过眼熟的蔬菜，男人转而夹起了圆滚滚的白色丸子。
他听老板讲过，这叫“鱼丸”。隔壁市也有鱼丸汤，可是都喜欢做成长条状，颜色也没有这么白皙，带着点粉、黄，吃着还有点辣嗓子，味道也略腥。
男人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小小做了番心理建设，这才咬下第一口。
好软、好糯，但是又好q弹。
牙齿仿佛陷在了丸子里，向来大快朵颐的他忍不住细细咀嚼起来。
在这般认真的品味下，他才觉出点鱼味。这丸子，居然是一点都不腥。
男人正惊喜着，却见丸子里还包着馅料，软糯的鱼丸和肉馅一起入口，实在是妙不可言。
……
随着其余几号桌的麻辣汤锅上桌，小小的陈记骤然安静下来。不到十平的房间里只剩下窸窸窣窣的吃饭声。
小胖面前也摆了一碗比他脸还大的麻辣汤锅。
他又哭又闹，老父亲实在是受不住，不得已帮他又买了一份。
好在价格也不算太贵，三元一大碗，消费得起。
陈记门口。
虎子从来没有这么忙碌过。
m市的秋天也如夏天一般酷热，沐浴在铁锅的蒸汽中，他热得汗流浃背，但虎子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心里火热得都要冒泡。
街上的行人不知何时，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七嘴八舌地询问虎子，这麻辣汤锅是什么。
这阵仗自然吸引了诸多围观的好事者，他们本打算看个热闹，可随着麻辣汤锅一碗碗出炉，再看着房子里吃得喷香的人们，他们都禁不住想尝尝味道。
虎子手脚麻利地往锅子扔各种食材，不停地捞上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陈姨就接手过去，在厨房里间给这些食材浇上汤汁，再逐一送到客人手里。
两人一动一静，配合默契，但都忙得不可开交，一个走路像在飞，一个胳膊不停捞动。
而门口挤作一团的人群，则在一个年轻女孩的组织下，排成长条。
“大家别挤，都有份，先拿号点单哈。”姜笙笙将双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跟他们喊话。
被唐临风拽来帮忙的汪红梅目瞪口呆，她看着眼前水泄不通的人潮，愣了很久，才如梦初醒般推搡了身旁的唐临风一把：“笙笙也太厉害了吧？！这可比陈记之前的生意好上十倍都不止。”
上次他们跟姜笙笙、裴时煜两人一起来这里吃饭，店里虽然人满为患，但是排队等位的人却很少。
毕竟现在的人更讲究实用，能填饱肚子就行，才不会特意为了口味好等上一两个小时。
别说在m市了，就是在省城，汪红梅也没见过这般壮观的场景。
她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跟唐临风八卦：“照这态势，咱们部队的耗油是不是得卖发了？”
“那可不。”唐临风努努嘴，“咱们等会再聊，先帮他们干活。”
……
“不好意思，今天的食材都卖完了，明天再来吧。”
“真不好意思，第一天开业，没想到这么火爆，准备的食材不够。”
“感谢大家支持，明天我们一定准备好料。”
“……”
姜笙笙面带微笑，不停地跟前来询问的顾客道歉。
而虎子、陈姨两人，已经累得瘫倒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汪红梅和唐临风则挤在小厨房里，帮他们清理堆积如山的锅碗瓢盆。
谁也没想到，这一顿午饭，足足持续到下午三点才结束，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如同潮水般涌来。
期间唐临风还特意帮忙去采购了一批蔬菜回来，可惜鱼丸、香肠、糯米丸都需要手工制作，外面是买不到的，他们就算想延长开业时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送走一波询问明天开业时间的客人，姜笙笙忍不住捶了捶酸痛的小腿。
她也忙活了半天，腿都站累了。
她转身进屋，去查看靠近厨房的调料柜，之前她带来的十瓶耗油已经全部用光了。
按照今天的火爆程度，部队里生产的几百瓶耗油，单单是供应给陈记，就完全足矣。
姜笙笙有些开心，自己的一个主意，同时帮陈姨和石头村的人都解决了难题。
想到这里，姜笙笙就忍不住弯起嘴角：“陈姨，方便让我盘个账吗？”
她得计算一下投入产出比，看看定价是否合适，再看看耗油应该如何定价，既让陈记消费得起，又让石头村的人能赚到钱。
“可以可以。”听了姜笙笙的话，陈姨扶着墙站起身来，从厨房里抱出一个铁盒子。
里面放着都是客人们给的零零碎碎的钱。
虎子见状，也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到门边，将木门关上。
五个人就围在一张刚擦干净、还泛着油光的木桌上数钱。
一块、两块、三块……
纵然陈姨和虎子早有准备，依然被最终的数目惊呆了。
4523元。
此前他们生意最好的时候，一天的营业额也不过八百元，今天才开业第一天，居然有四千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