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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嵤到时,还穿着避人耳目的侍从服饰,身上素简、眼里疲惫,正是一个风尘仆仆的样子。
见了陈云嵤,凤倾城自然最高兴,她头一个便迎上去关切地问道:
“云嵤,怎么样?在姜国一切可都还好?”
然而面对凤倾城,陈云嵤却显得有些疏离,他不留痕迹地撇开了凤倾城的手,略点了点头道:
“我没什么事,劳嫂嫂记挂——”
凤倾城有些尴尬,觉得他似乎有心事,却也没有计较。
一旁同行的还有李感派来的亲信,既然顺利地交了差,他便行了礼准备告辞:
“坤平长公主,我家太子还有一封信托小人交予公主,公主且过目!若无他事,小人可否回程复命?”
凤倾城接过信来看了一眼,只是因陈云嵤就在身侧,她便又合上了,继而回头道:
“云嵤,你一路周折恐怕也乏了,先去歇着吧。云竹可念着你呢!本也想过来迎接,可他怕在这里搅扰大臣们议事,所以在你房里等你呢!”
“是啊,公子竹今日大早就起来了,想必这时要等急了,老臣带公子去吧?”魏兴立刻附和道。
陈云嵤立刻知道自己碍事了,他本也不愿待着,便很识趣地告辞了。
凤倾城这才转向那亲信,笑了笑道:“孤有句话,烦劳你回去转告你家太子。”
“是!请公主吩咐!”
那人闻言,立刻正色以待,却不想凤倾城忽然瞪了他一眼道:
“问你家太子,他是莽汉子屠夫,脑里尽是猪油嘛?就这么把人救出来,不晓得放把火、找具假尸偷龙转凤吗?他这么着,叫孤如何应对?是否要忘恩负义啊?”
“啊?”那人闻言都惊呆了,忍不住抬头发问。
“啊什么啊?就依孤的原话传,差一个字都不成!”
“是……小人不敢,小人这就回去转告太子。”那人连连点头,说着赶紧快步出去了。
凤倾城难道这样言辞粗俗,但她是当真气恼,李感分明知道自己的计策,却出尔反尔不依计行事。若非她急中生智,一时拿“孩子”挡了过去,以及魏兴的巧舌周旋,闹出这样的结果,只怕还真难以向祝含商交代!届时智取不得,要真刀真枪对付姜国,可就不容易了!
便是如此,陈云嵤的消息只怕也瞒不了多久。让人知道他回来,各方定然又是虎视眈眈,欲要成事,只怕还要另想法子,不让人对自己起疑心才好。
这时殿内的大多人也退出去了,只有大将军周义还在,他小心翼翼走近来道:
“太子妃,微臣已重整了齐国的兵防,此次护送公子嵤……臣想太子妃在燕国情势复杂,臣看了新招的亲卫实在不放心,若太子妃还信任微臣,让微臣在您身边——训训这帮新兵也好啊!”
“周将军是太子左膀右臂,当日若非将军相救,孤连性命都不保,孤怎能不信任将军?”
周义三次入燕国都提出要留在身边保护,凤倾城并非不信他,只是齐国安防受创,需要周义这样的大将镇守。
可他再三恳求,凤倾城也不能伤了他一片忠心,真是为难时,又忽然计上心来,她转而笑道:
“周将军既然有此心意,孤应下便是,有劳将军了。”
周义本来忧心忡忡,见凤倾城准许,立刻松了一口气,笑道:
“太子妃哪里话,您是太子挚爱,臣既受太子所托要护您周全,岂能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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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魏兴引着陈云嵤边走边聊。
一路上陈云嵤始终一副戒备,不时左右看看。连他跨进门时,见陈云竹果然满脸欣喜地等在里面,却也低下了头,快步走进房中没有一句寒暄问好。
魏兴站在外头见了陈云竹在,知道他兄弟二人要叙叙旧,便没有进门,只冲陈云竹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一腔热情贴了冷脸,陈云竹疑惑地收敛的笑容,也便拘谨起来道:
“二哥,嗯,呵呵……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就好,你回来了咱们便有了指望!”
陈云嵤看着他,显然对陈云竹的话很不认同,反问道:
“我回来了又能怎样?”
陈云竹愣了愣,他本没想那么多,只不过随口找了些好话,可是看陈云嵤一本正经的,仿佛要同他认真谈论这件事,只好开口道:
“你回来了,平姐姐有人商量,就不必那么辛苦了嘛!等你做了齐王便会重兴齐国,平姐姐的心思也不算辜负。”
“云竹——齐国现在是燕国辖属,没有齐王了!”他笑了笑,很是凄苦,也很是激动。
陈云竹似乎是受了委屈的,显得有些局促,他连忙反驳道:“可是……可是平姐姐说——”
“哼!平姐姐、平姐姐,你就知道念着你的平姐姐!你怎么知道她在做些什么打算,是不是和我们一条心?”
不知为何陈云嵤听他提及凤倾城,忽然生了气,激动得吼道。
三个兄弟中,陈云嵤本就性子冷淡些,如今似乎更是漠然,眼里看谁都似乎满是猜疑和疏远,陈云竹看着他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愣了愣也略带不忿道:
“平姐姐自然和我们是一条心的!她和大哥是一条心,怎么会和我们不一条心呢?二哥你是知道他们有多恩爱的,难道你是觉得大哥不和我们一条心吗?”
“我没这么说!”
陈云嵤撇过头去,似乎要逃避这个话题。
“那二哥是什么意思?”
可陈云竹却不想就这么算了,他听不得人家说凤倾城不好。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随口一说!我……我谁都不能信!”
陈云嵤扣弄着桌角的花纹,极力掩饰自己的紧张。
“平姐姐是一心为了齐国的……”陈云竹还想说什么,可看着陈云嵤这个样子却没再说下去。
他虽然生气,但他能明白陈云嵤被姜国虏获,肯定经历了什么折磨心里有异,自己一直游手好闲又有什么资格质问他,因此还觉得过意不去,支支吾吾道:
“二哥,抱歉,我话重了些……二哥你休息吧,我走了——”
陈云竹自己扶着车轮出去,及撞了门槛,他又委屈得忍不住回头。
但陈云嵤还是蜷着身子那么站着,全然没有心思去理会自己,陈云竹地垂了头,这一瞬间,他也终于接受了现实。
经历了那件事后,所有人都变了,所有人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