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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澄在得知老太医险些被我吓死一事后,当日再次光临了我的玲珑轩。
一进门,见我乖巧地躺在被窝里揪手指上的倒刺,表情瞬间无比复杂。
我作势起身朝卿澄见礼,却被他不耐烦地嚷了回去,“都病地说胡话了,还行什么礼,躺着得了。”
我面露无辜,心中却暗暗窃喜。“谢皇上体恤。”
卿澄奇怪地睨了我一眼,顺势坐在了床边的圆凳上。
“说吧,李太医又是怎么回事?”
卿澄的神情颇有些无可奈何,说起话来倒像是一位宠爱胞妹的兄长一般。
我尴尬地挠了挠鼻尖,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听完我的自白,卿澄不由扶额,一时竟也寻不出教训我的话。
“你说你,病了就好好休息,非去看人家煎药。人李太医年过花甲,要真吓出个什么好歹,你就出宫给人家守孝去吧!”
我一听,两眼顿时神采奕奕:“皇上当真?”
卿澄反应了半天,瞬间沉了脸色,递过来的眼神也变得恼怒异常。
“你做梦!”
我被这突如其来地一声呵斥吓得抖了抖,心里越发觉得卿澄有精神病。
吼完,见我一脸茫然,卿澄心尖一颤,好半天才缓了语气和神色:“李太医那儿朕已经吩咐过了,这几日不必来给你看诊。”
“原本朕就想着给你换位太医看看,刚好,现下也不用朕亲自开口了。”
说着,卿澄无可奈何地瞪了我一眼。
我心生好奇,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萦绕着我:“敢问皇上,是哪位太医?”
“肖宿,肖太医。”
闻言,我登时僵了神色。
原书里,肖宿作为男三,可是白芷玉头号唯粉。
要说展自飞面对白芷玉时,尚能保持一分理智。
那肖宿,就是白芷玉手中任其摆布地傀儡。
虽然在原书中,白芷玉作为纯净的小白莲,并未做过任何有悖人设的事。但肖宿在面对白芷玉时,那种‘无我境地’,依旧给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现如今白芷玉黑化,肖宿对白芷玉的有求必应,会立马变成捅向我的尖刀,这点毋庸置疑。
眼下卿澄亲口将肖宿塞给我,也一定是白芷玉的意思。
我不能明着拒绝,更不能将白芷玉和肖宿的事说给卿澄听。
难不成,我只能等死?
想到这,我不禁紧蹙起眉头。
卿澄见我表情愈发难看,心里也不由得沉了沉:“又不舒服了?”
我猛然回过神,抬眸对上了卿澄晦涩难懂的目光。“没有,谢皇上挂心……”
卿澄显然不信我的话,半晌又试探性地开口:“难不成……你认识肖太医?”
“嗯?”我心下一惊,连忙摇头否认:“怎么会,嫔妾甚少出门,怎会认识肖太医……”
卿澄面带狐疑地顿了顿:“朕见你神色为难,还以为你……罢了,肖太医医术了得,给你治病也算屈才了。”
呵呵。
我早就习惯了卿澄的冷嘲热讽,反正他心里除了白芷玉是人,其他的跟牲口没什么两样。
我这头牲口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免得死在这本破书里。
……
幸运的是,一夜过后,我竟然彻底痊愈了!
也许是我求生的意志力感动了上天,反正一觉醒来,我浑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牛劲。
正当我暗暗窃喜时,玲珑轩外缓缓响起了几声沉重的叩门声。
“微臣肖宿,奉皇上之名,特来为绸答应小主看诊。”
肖宿的声线非常清沥,用白话讲就是那种十分好听的少年音。若是放在现代,陪聊陪玩他会很吃香。
我听得有些入神,却也没忘记他是来要我命的。
反正左右不能将他撵回去,倒不如干脆将他放进来,看看他到底耍什么花样。
“来了,请肖太医稍候!”
我扯着嗓子喊,随后才穿鞋下床,对着镜子梳了个四不像的髻子,悻悻跑去开门。
门一开,肖宿那张苍白的脸,似有些缥缈地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心。
为什么要说缥缈呢?肖宿给人的感觉非常奇异,虽然长相俊秀清冷,却始终给人一种朦胧的不实感。
有点像大雾天升起的明月,又有点像山间隐居的神仙,反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我稍稍打量了他一会儿,见他面色冷淡,半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心下有了数,这才侧身将他让了进去:“肖太医请吧。”
肖宿十分合宜地朝我作了官礼,却还是跟身上这身官服不搭。
我领他进了寝殿,又给他上了杯热茶,随后坐在凳子上,佯装抱歉道:“肖太医,实在不好意思,我的身体已经痊愈了,您此番只需帮我诊个脉便好。”
肖宿闻言,表情依旧冷冰冰的,未有丝毫改变:“绸答应小主能赶在微臣到来之前痊愈,也算是微臣的福气了。”
他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但明面上又挑不出什么错。
我只得讪讪一笑,将手腕递了过去:“那就有劳肖太医了。”
肖宿沉默着,从随身带着的木匣子里掏出了一块翡翠做的小枕头,示意我将手腕放在上面。
我心下疑惑,小心打量起那块成色不菲的翡翠。
肖宿若有似无地瞥了我一眼,倒也没催我,任由我反复打量。
确认基本无恙后,我才不情不愿地将手腕搭在上面。
不过轻轻挨上,翡翠自带的透凉感便瞬间蔓延至我的全身。
我猛地收回胳膊,警觉地看向他。
“肖太医,恕我见识少,我还从未见过谁用翡翠枕诊脉。这翡翠冰的要命,我自小体寒,恐怕挨不住。”
肖太医神色依旧,语气淡淡道:“回小主,翡翠属阴,外感发热属阳,阴阳平衡之下,对小主的玉体自有益处,也可更方便微臣看诊。”
“若小主实在体寒难受,微臣换个脉枕便是。”
说完,肖宿不急不慢地将翡翠脉枕收起,从匣中掏出了个普通的摆在我面前。
虽然我不懂中医,但我总觉得肖宿是在放屁。
但眼下他们在暗我在明,断不能露出什么马脚。
顺利诊过脉后,我端起桌上的茶盏浅抿一口,静等肖宿开口。
“自脉象看,您确实已经痊愈,但内里底子稍有亏虚,许是寒气入体所致。”
说着,肖宿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如此倒也不妨事,只需每日用热水泡足,即可改善。”
听完,我不禁有些疑惑。
他怎么不给我开药?若是真想害我,往药里下点东西不是很方便吗?
还是说先前是我多想了?肖宿并未打算害我?还是白芷玉还没来得及找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陷入了奇怪的牛角尖当中,不死心地追问道:“真的只用泡脚就行了?”
肖宿颔首:“是。”
我顿时有些茫然,沉思了好半晌才客气地同他道谢。
肖宿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同我作别后便爽快地离开了。
这一战,打得我措手不及。
肖宿情绪藏得太深,凭肉眼根本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搞得我有些惴惴不安。
算了,即便这次没害我,兴许是为了使我放松警惕,不代表下一次,他还会放过我。
我一定要保持百分之一百二的警觉,别让白芷玉得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