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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老了，很容易糊涂，但心不老，依旧善弈善谋。
许清越从x局回到许家后，就被许老太爷叫去下棋，一连几局，都被杀的片甲不留。
“知道自己为什么总输吗？因为你是棋盘上的棋子，你的每一步都被规划好了。”
许老太爷将黑棋扔回棋盘，轻声叹息：
“清越，你太重感情了，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
许清越几乎立马就明白了许老太爷想说什么，摇了摇头，
“爷爷，不是锦行来求我的，是我看他太可怜了，才拨通了您的号码。”
他还在替人辩解。
许老太爷看着自己的孙子，再次轻叹：
“他确实没有去求你，只是放了无数条鱼钩，而你咬钩咬的最狠。
清越啊，不只你是棋，那一晚，出现在x局的每个人，都是小顾的棋子。
他的目的一开始就很明确，利用所有人的怜悯，得到他想要的。
你信吗，如果没有你的出现，他真的会开枪，不会要自己的命，却会把自己往最惨的方向折腾。”
许清越想起自己刚从西边赶回来，回到局里连口水都没喝，就听到大家议论纷纷，说一队的顾副队疯了。
他闻讯匆忙地赶了过去，见到了一幅毕生难忘的景象，心都要碎了。
对着谁都很温和，满脸笑意的人，却像是失去了所有，眼里的绝望都要溢出来了。
这个他曾经最好的兄弟踩在桌子上，被一群高层围在中间，所有人都在劝他放下枪，他也想上前去劝。
可见顾锦行放下枪，将枪口对准膝盖的时候，他从未怀疑过这人真的会开枪。
这个疯子！
那一刻，许清越用了此生最快的反应，跳上了会议桌，掏出了自己的配枪，接替了顾锦行的位置。
人只有站在同等的位置才会共情，他站在会议桌上，听着身边的高层一句接一句的劝说，心里想的是，如果今天全军覆没的是二队，他会更疯狂！
他把手摸进了兜里，他的紧急联系人是爷爷，他拨通了爷爷的号码……
许清越看着面前的许老太爷，沉默了很久，渐渐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摇了摇头，声音低了下去，
“我不怪他，谁的兄弟谁疼，死了那么多人，他的心里怎么可能好受，利用便利用了，他想要的无非是一个公道。”
“你又错了，孤江一队全军覆没，重武器丢失是大事，按照正常的程序他怎么可能得不到一个公道？”
许老太爷盯着孙子，心里还是有点失望的，无奈道：
“他是冲着一队队长的位置去的，或者说是冲着你江叔的位置去的，他在对你江叔不满，对他的管理不满。
你以为他为什么提江景深，就是想让人意识到铁桶一样的x局，已经有了缝隙。
这条缝隙从上，由你江叔开始，上行下效，情义大于公正，没有平民子弟的出路。”
许清越再次摇头，“我不懂。”
他好像没见过，自己的队友被旁人欺负了去。
“你当然不懂，因为你的出身，许家不倒，你的身边永远都是好人，连带你的所属都会跟着受益。”
许老太爷看着许清越，心里的失望消下去了不少，缓缓说道：
“出身不同，决定了眼界的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也会不同，一叶障目不怪你。
但你要想到，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样的出身，就像顾家那个孩子，他的出身你接触不到，就会下意识的无视。”
许清越轻轻说道：
“我听说过，他是纨绔子弟出身，每天活在美色之中，他的女人一周一换，玩的又花又烂，确实是我接触不到的。”
许老太爷细细给最喜欢的孙儿剖析，把眼界掰成了很多瓣，一瓣瓣的慢慢喂给许清越。
“一个整日活在声色里的纨绔，能成为同期里最优秀的人吗？能延续神话这么多年？
脑子里天天和女人上床的男人，能有大局观吗？做的好领队吗？”
他没有嚼完再喂，而是让人自己去想。
许清越沉默了很久，去想顾锦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片刻之后，他看着许老太爷，问了一个问题：
“爷爷，您好像很了解锦行，我不记得我和您讲过他。”
只是领队，和他爷爷差了很多级，按理他爷爷不该知道的这么清楚。
许老太爷终于露出了点赞赏的神情，目光悠远，
“前些天你江爷爷来过了，和我说了一点别的东西。
你江叔其实很好，基本的是非观是有的，但他还是很有问题，说的好听是太讲情义，说得不好听是没有魄力。
x局的局长，手底下管了那么多的人，没有魄力是要出事的。
可是很多人都意识不到这个问题。
因为相差不差的出身，共性问题是很容易被忽略的。
被忽略的久了，问题就不再是问题，变成了约定俗成。
说来你爸这一代，我们这些老的最看重的，还是秦家的那个孩子，那是个很有魄力的人。
那天的事，根本不会发生在A局，即便发生了，如果已经退了休的我，去插手A局的事，做A局的主，手伸这么长，他绝对会给我直接轰出来。”
许清越有些呆了，不敢相信：
“秦叔那人脾气最好了，瞅谁都笑，绝对干不出把人轰出去的事。”
许老太爷又给许清越喂了一瓣，
“脾气好不代表没有决断，脾气硬不代表不会优柔寡断。
你秦叔会笑，那是在生活中，工作上，谁要是碰了不该碰的，你看他会不会笑。
你江叔则是反过来了，对功勋之家的子弟太过亲和，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时间长了，导致他谁都压不住，不仅压不住，还会被人左右思想。
一个领导层没有判断力是件很恐怖的事。
会听意见和只会听意见是两个概念。
人太多，思想太杂，有的时候需要独断，正确的独断，就是判断力。
你秦叔有的，你江叔是一点都没沾上，可惜你秦叔只有一个，不可能分成两半，而且他们都会老，必须往下找合适的苗子培养。”
许清越更震惊了，
“爷爷，您是说，锦行是江爷爷看中的人？”
许老太爷点点头，
“出身于微末，从淤泥里长出的莲花，隐忍心机深沉，却有君子之风，这是你江爷爷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