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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很多选择，因为我们有很多比赛要打。——科迪·加克波
夜风徐徐，把龙峤的低笑吹得模糊。
“不了，篡兄弟的位不厚道。”我是无聊，随便玩玩。
“我是真心蝉让。”陈天明摁下打火机，为龙峤把烟点了，自己也点上长吸一口，叹道，“洋烟味道果然不一样，舒服！”
“禅让。”龙峤随口纠正。
陈天明一愣，笑着在他肩上锤了一拳：“shan，shan，shan！知道你是文化人。噢，当年在更衣室我们打牌玩游戏，就你一个人抱着书包做卷子，不知道的还当你是文化生。”
回忆起少年时光，他无不感慨：“你不晓得，你那架势把杨教练都吓坏嘞。他老人家只当你是因为之前比赛成绩不好，心态崩了，不想走职业这条路。私下找我和猴子几个聊过，要我们帮忙开导你。”
“我同他讲不用担心，你小子那么用功，是为了跟妹子一道考大学，这叫爱情的力量！哎，说起来，你和那妹子处成没？当初你一声不吭跟着外省教练跑路，也没考大学，人家妹子能乐意？”
“不说这个。”龙峤吐出一口烟，看着烟雾在夜色里飘散如旧梦。
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有人轻轻掸去落在衣襟上的扁豆花。
陈天明瞅了他一眼，心下了然：“行，不说这个，那就来说说球队。你给我句老实话，你带的那几个兄弟就没怎么挝过球吧？看着一点儿球味儿都没有。”
“那小崽挝过校队。”
“哪个？”陈天明茫然回想，显然对角落里埋头玩手机的少年毫无印象。
“就一个也挝不出气候。带他们参加三宝杯，哪怕是你也带不动。”他拍着龙峤的肩膀笑，“到时候堂堂国际球星输给我们草根，你面子不要啦？”
“三宝杯？”龙峤挑眉，“这是县里的比赛？”
陈天明有些讶异：“你不晓得？不打比赛你们寨搞球队做啥？”
见龙峤是真不知道，他便简单介绍道：“不是官方的那种。我们县挝球的人多嘛，有球队的村寨就自发搞比赛。三宝杯是规模最大的，举办有好几年了。每回参赛都有十几二十支队伍，热闹得很。”
“奖金多么？”
“嗐，你当是你们职业联赛？各村寨凑一凑，冠军队能牵只羊回村，亚军就是两条腊猪腿。奖励不重要，关键是荣誉！”
说到这里，他面有得色：“去年我们西瓜王拿了个亚军。上台领奖的时候，县长还夸我们队名起得好，球技就和种西瓜的手艺一样棒哩。猪腿拿回村摆合拢宴，全村老小都尝到一口，高兴坏嘞。”
龙峤惊讶挑眉：“这种野球比赛政府也管？”
“不是地下野球，我们借球场，搞比赛，政府都很支持。怕来看球的人多出事，还派警察给我们站岗哩。”
陈天明兴致勃勃道：“今年大家都铆足了劲，说什么也要冲个冠。比赛六月开打，你要是不赶着回西班牙，真不如来我们队。有你在，那金杯铁定是跑不掉嘞。”
“六月开打？具体什么时间？”
“具体还没定哩，按往年都是端午节前后。今年端午日子早，那就是六月初咯。”
“什么赛制？”
“十一人。大家挝球耍嘛，所以是分组赛。”
龙峤了然。
相比循环和淘汰赛制的残酷，分组赛就像排排坐吃果果。球队分组进行单循环比赛，在每个小组都按照名次给予一定的成绩奖项，竞技性被淡化，参与感和乐趣却更多。
一句话，只要参加比赛，哪怕倒数第一也能拿个小组殿军。回来朝鼓楼里一摆，照样是可以称道的荣誉。
陈天明见他有兴趣了解，忙继续给他画饼：“你也不要看不起我们草根足球。现在古州也有标准足球场嘞，足足十一块，挝比赛足够。县城北边新修的体育馆你看见没？到时候决赛就在那里打，全县的球迷都会来看。这不比你带着几个新手从颠球练起有意思？”
见龙峤沉默吸烟，陈天明再加一个砝码。
“对咯，现在杨教练是我们队的顾问，每个月只要有空都会来盯一下。要是你回来挝球，他肯定开心。”
“杨教练……”龙峤声音迟疑而干涩，“他还好吗？”
“挺好的，带完我们这届就提前退休了。”陈天明说，“他明天会来球队指导，你该来见见他。”
“算了。”龙峤苦涩道，“我没脸见他。”
“别这么说。你刚跑那阵子，他是气得要命，还不是因为担心你。谁知道省城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教练？就算是真的，把你带去那么远的地方，万一是个坑你小子跑都跑不脱。”
陈天明感慨地摇摇头：“老头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那时候他提起你就骂，后来看你在外面发展不错，提名了金童奖，又转会去了国外，身价还挺高。知道你功成名就，老头子就开心嘞。嘴上不太提，家里可一直摆着你们的合照哩——就是在省城你拿到mVp那回拍的。”
龙峤狠狠抽了几口烟，把烟头掐灭。
“三宝杯的比赛，老头子当过裁判，也当过解说，今年估计还要上。你就不想再同他合照一回？”
良久的沉默后，龙峤终于开口：“你要是有比赛的资料就给我看看。”
“行，加一个微信。回头我把资料都发给你。”陈天明又催他赶紧决定，“你要是进队，那队伍配置、战术都得重新调整，就算你是国际球星也得跟我们磨合。”
两人抽完烟回去餐厅。夜色笼罩的豆棚下，方蔚然静静坐着，眼睫湿漉漉的沾着露气。
她打开手机，先是搜索了一个知名度很高的招聘网站，看了看首页又退出，重新在搜索框输入：
“在县城找足球教练用什么网站？”
根据搜索结果，她最终打开了一个综合类偏服务性的同城网站。从二手交易到短工招聘，各种信息五花八门。
她浏览片刻，忽而用手遮住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