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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一颗渴望成功的心,把它带到你的每一场比赛中,这是成功的秘诀。——迭戈·马拉多纳
“能借风力的可不只有鸟。”
仗着自己这边关了摄像头,龙峤近似贪婪地看着视频里随风飘扬的发丝。指腹蹭过屏幕,露出被夕阳映红的脸。
“别紧张。”他说,“你们的规则可没说只能沿着一个方向跑,石材生只是灵活运用。”
“顺风跑的优势很大吗?”方蔚然看着场上仍然慢吞吞的石材生,完全没看出他借助到了风力。
“田径比赛看过么?显示最终成绩的同时,一般都会带个加减号,加号意味着顺风,减号意味着逆风。风速高了,比赛成绩刷新的记录可就不算数的。”龙峤说,“据说是做过试验的,同样配速的情况下,每公里顺风能快个六秒吧。”
仅仅六秒?方蔚然没说话,但她的沉默立即被龙峤琢磨出了意味。
“千万别小瞧这六秒。长跑也好,足球也好,很多比赛都是靠这样一点点的小细节赢回来的。否则你以为田径运动员为啥要穿紧身衣,流线鞋,头发也是越短越好最好剃光……为了减少风阻!”
他抬起头,看向灰紫色的云空,语气中莫名多了些许怀念。
“东风球往西,西风球往东。顺风不开大脚,逆风回缩苟好……天气可是个甩不掉的队友。”
方蔚然似有所悟:“有几回训练你们跑步的路线改了,也是因为风?”
“方领队这么关注?”龙峤的嘴角不自觉高高扬起,“利用风进行阻力跑训练而已。逆风消耗大,顺风消耗小,有时候让他们逆风跑几段,就当提前给痛苦的后半场做个模拟训练。”
方蔚然没有理他,只专心看向芦笙坪上,同时把手机镜头也转了过去。
有盛哥几人虽然莫名其妙,也跟着石材生转向了。四周又是一片哄笑,都在猜石校长会不会把他们带进沟里去。
“别担心。”龙峤说,“他们这样跟着石材生学来学去,机灵是机灵,但首先心态上就输了。”
方蔚然明白他的意思:“嗯,完全没有自己的步调和节奏。”
果然就如他们所想的,几分钟后,第一个自动退赛者出现了。
那位大哥起跑前高高兴兴挑了最内侧的跑道,现在擦着汗抱怨吃亏:“跑一会儿就兜一圈,转得老子头晕。好不容易都转习惯嘞,突然又反过来转……老子又不是块表,还能随便拨来拨去。”
之前每个参赛者无论脚步多么沉重,呼吸多么艰难,总是憋着一口气不肯输给别人。现在一个人退出,就向圆鼓鼓的气球出现了一个沙眼,细细地开始漏气。
很快,又有人停下脚步。
“累死。九十分钟不能停,挝球还不如耕田,耕得累死人在田坎上抽个烟,牛也要吃口草哩。”
“别停下。”周礼走过去抓住他胳膊,强行拖着他继续慢慢走圈。
顺便斥退一起凑上来的龙家茂:“剧烈运动后给他喝酒,你想害死人?”
“谁说要给他喝嘞?”龙家茂把酒葫芦塞摘了,捧在手里边走边退,坚持把葫芦嘴朝男人鼻子下凑,“闻着香没?多闻闻,闻闻头就不晕嘞。”
眼看对手连退两人,吴顺兴奋得不行,抓着大喇叭把“虽败犹荣”送给了这两位大哥。
比赛进行到六十分钟。太阳已经沉到山峰背后,灰紫色的天空逐渐暗沉。寨老们点燃了篝火,火光熊熊照亮了鼓楼,也照亮了围观群众越来越兴奋的笑脸。
石材生第N次减缓脚步,变跑为走。他似乎已经翻不出更多的新花样,脚步也比之前沉重得多。
黑框眼镜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摘下。从旁边经过时,他把眼镜交给了方蔚然:“请帮我保管。”
镜片上水雾朦胧,火光照在石材生的脸上,苍白的颧骨上泛着异样的绯红,显然已经到了体能的极限。
方蔚然追了几步,一句“输了也不要紧”始终说不出口。
“别担心,他状态还可以。”龙峤说。
“谢谢。”方蔚然看了眼刚才被自己倒扣在手里的手机,“我不觉得现在需要安慰。”
“不是安慰。”龙峤信誓旦旦,“看不见我听得见。他刚才跟你说话,说的可是完整的句子。喘,但不至于上气不接下气。”
“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他呼吸节奏控制得不错。”龙峤说,“不愧是我训练的。”
方蔚然在背光处默默翻了个白眼:“我以为你会说这就是内定他的原因。”
“也差不多,我看上的就是他脑子灵,心态好。”龙峤得意道,“如果比短跑或者其他,他必输无疑。但是他清楚他的优势是啥——每天的长跑训练,了解运动理论,还是全寨人都知道的书呆子,对方根本不会把和他比赛当回事。”
“可他也到了极限。”方蔚然担忧地注视着场上。
“极限就是用来突破的。”龙峤不以为意,“你说他是自己主动请战的?他主动,就说明他一心想赢,只要想赢,人就有动力。”
他顿了顿:“老石不是个爱出头的人。我不知道他这回为啥这样做。不管是为啥,肯定比区区五百块补贴重要——所以他一定会坚持到底。”
比赛的第八十分钟。
芦笙坪上只剩下两个还在跑动的剪影。
吴顺挥着大喇叭,把嗓子都喊哑了。他不仅在喊“石哥加油”,也在喊“有盛哥加油”。正如芦笙坪周围所有的人,都为这两个仍在不屈不挠跑动的身影呐喊。
“除了加油,你就不会喊点别的?”杨宇航忍无可忍抢过喇叭,来了一段激情喊麦。
下一刻,喇叭被他亲爹拿过去了。
最后十分钟,洪亮的口令声响彻山谷,就像每日训练时提醒着脚步迈出。
在无数道声波震荡中,方蔚然拿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嘴唇翕动着:“一——二——三——四——”
她听见,聊天窗口那端的龙峤也在同时轻呼,以同样的节奏,同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