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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安帝担心莫彦的伤势未完全复原,所以强制决定带他回宫休养一段时间,不论莫彦如何撒泼打滚耍赖都没用,最后只好无奈地给觉忘送去了一封信,言明最多半月便会去找他,毕竟莫彦在宫外流浪的这段时间可是很哈皮的!
谁知启程时觉忘竟然跟上来了!
彼时莫彦正惬意的窝在祈安帝的马车里咔嚓咔嚓啃果子,突闻觉忘的声音一口果肉渣渣就卡在了喉咙口,然后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祈安帝黑着脸擦掉小儿子嘴边的碎渣,拍着他的背助他把堵在喉咙里的果子渣吞下去,这才无奈地说:“朕与他已握手言和,你又何必如此紧张?”
莫彦捂着嘴咳嗽了半天,好容易缓过来就听见了这句话,当时便感动的“热泪盈眶”,“爹!你真是深明大义,一代明君之楷模哇!儿子好感动!”
“哦?感动?”祈安帝似笑非笑的看他,“朕一直以为彦儿应该更讨厌他的。”
莫彦端端正正的坐好,一本正经的说:“哪里的话,儿臣向来心胸宽广,以德报怨,不信请看儿臣真诚的眼睛!”
这时车帘一挑,觉忘钻了进来,“好久不见,乖徒儿。”
莫名瘪嘴,“才两天而已,不要搞得像几年不见一样……”
觉忘微微勾起嘴角,语气里略带讽刺,“据说八皇子勇悍非常,以六龄之身独战黑熊,当得起华葛第一勇士之称啊!”
莫彦蹭到觉忘身边,伸手给他抚胸口,“师父莫气,徒儿只是身不由己哇!”
祈安帝忽然就不高兴了,拉过莫彦来,语气淡然,“朕的儿子自然非寻常孩童可比。”
觉忘不客气的呛声:“莫非皇上已忘了与贫僧的交易了?”
祈安帝暼他一眼,“朕向来言而有信。”
觉忘终于破功了,抓狂:“现在这小子出了这么大风头,我还怎么拐带他出家啊!”
莫彦忧郁的叹气,“爹,舅舅,谈交易的时候请你们不要无视我好伐?”
觉忘瞪他一眼,“瞧你干的好事!”
祈安帝把儿子往怀里带了带,“莫风!他是朕的儿子!用不着你来教训!”
觉忘针锋相对,“皇上莫不是忘了,他亦是贫僧的徒弟?是不是,悟空?”
莫彦抖了一下,双手合十,默默求饶状,师父,你别摆出这种悲天悯人的嘴脸好不好?容易让我想起如来佛祖,虽然我不是真正的齐天大圣,但好歹也顶了个名头啊!你这样我压力好大的!
大圣莫怪~
暗暗叹息后,明智的转移话题,“师父,那些跟踪你的黑衣人怎样了?”
觉忘言简意赅:“甩掉了。”
嘎?莫彦傻眼,急忙问:“甩掉了?为什么不抓起来?师父你这是纵虎归山好不好!”
觉忘慈眉善目的摸摸他的光头,“出家人不宜擅造杀业,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莫彦无语的回头看自家老爹——爹啊,你当年是怎么想到让他出家的?简直就是造孽啊!”
祈安帝僵着脸——早知道就该把这祸害砍头了事!
觉忘一脸高深莫测,语气绝对的仁慈,“佛门中人勿要妄动杀念,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莫彦哀嚎一声堵住了耳朵,祈安帝脸都绿了——这厮怎变得如此话唠?
觉忘还在发扬唐僧精神喋喋不休——哼!谁敢让爷不痛快,爷绝对十倍以报!
所谓“外甥肖舅”,就这不吃亏的性子谁敢说莫彦与莫风不是一脉相传?
等到回到皇宫下车改辇时,众人只见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抚着额逃命一样蹿上了御辇,接着八皇子脚步虚飘的跳了下来,最后下车的觉忘禅师神清气爽的露出一个温和笑容,其慈悲为怀的样子闪瞎了一众人的眼!
伯扬国太子殿下早就随祈安帝先行一步回了宫,慕容景牵着马过来,“彦儿,可是哪里不舒服?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看觉忘,当然觉忘也不怎么待见这个大外甥就是了。
莫彦抹了把脸,恹恹的说:“没事,只是师父三藏附体了而已。”
慕容景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可还是下意识瞪了觉忘一眼。
觉忘回他一个虚伪的笑容。
远处大皇子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说实话这趟秋狩之行实在让他很不爽,不仅风头全被慕容妟抢光了,还让他见识到父皇对慕容景的重视,这让他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危机感,直觉父皇似乎已做了某种决定,这可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更何况一路上还有觉忘这个和尚同行,他几年前便上朝参政了,别人或许不知,他却是明白这和尚的身份的,什么觉忘禅师?不就是那试图篡位而不成的前朝余孽莫风吗?可父皇竟让他坐在自己的马车上回京来了!
父皇究竟想做什么呢……大皇子垂下了眼帘。
慕容景想拉着莫彦回宫,结果莫彦跟他叽里咕噜耳语一番之后,慕容景只是狐疑的看了觉忘一下就干脆的随着大部队进宫了。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觉忘低头,审视般问他,“你与他说了什么?”
莫彦装傻,“没有啊!没说什么!”
觉忘整整宽大的僧袍,慢条斯理的说:“悟空,你心虚的时候眼珠会左右乱动。”
说完拿一种“我就知道你肯定说我坏话”的表情看着莫彦。
莫彦顿时便秘脸,可怜兮兮的,“师父,打个商量?你以后能不能别再叫我悟空?”
在见识了你堪比唐僧的唠叨神功之后,徒儿实在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变成长尾巴的猴子啊啊!毕竟自己有许多迥异于人的特异功能,这种可能也并不是木有哇!
不管怎么说,觉忘默认了莫彦转移话题的行为,于是改口问:“你不回宫?”
莫彦翻白眼,“回宫好麻烦的,还得去给皇后请安,和众皇兄打招呼,我还听说太后也要避暑回来了,留在宫里可麻烦了!”
“怎么?他们不待见你?”觉忘挑眉。
莫彦扳着指头数,“太后不高兴我一弃妃之子竟敢随意出入御书房,妄自插手批阅奏章;皇后不喜我一小小庶子竟敢仰仗着父皇宠爱不敬她这个嫡母,不按时给她请安;众妃子不喜我整日缠着父皇,导致父皇再没翻过她们的牌子,以至于最近数年间无有一子一女降生;诸位皇兄误以为我是父皇认定的下任储君所以处处看我不顺眼;宫女太监们整天战战兢兢不敢惹我这个‘宫内小恶霸’……”
缓口气又道:“唉!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古人诚不欺吾也!”
本来觉忘还准备安慰一下他的,结果这会儿看到他一脸得意洋洋,美滋滋的表情登时就把话咽下去了,磨牙——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干脆不要脸的!
莫彦自我陶醉完了,抬头就看到觉忘面无表情的脸,“咦?师父你怎么了?”
觉忘慢悠悠转身朝城外走,“跟上。”
“哦。”莫彦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不管怎样,祈安帝最终答应了莫彦跟着觉忘继续云游,只是有个条件,就是一定要过了仲秋佳节!好在也没几天了,莫彦就同意了。(私以为这其中觉忘大师的唠叨神功起了决定性作用!可喜可贺!)
师徒俩在皇城最大最豪华的客栈住了下来,每天固定要去街上溜达一圈,小日子不要忒惬意哟!
这天二人刚从闻香居吃完誉满京城的全鱼宴,在满楼客人的注目礼下悠哉悠哉地结账出门,准备去城西梨园春听一出折子戏时,打老远就看到了对面的熟人。
觉忘莫名其妙的被莫彦拉到一个书画摊子后面藏起来,“怎么了?”
“嘘!”莫彦拽着他蹲下来,“别让人看见!”
觉忘像看白痴一样看他——你以为敢到酒楼明目张胆喝酒吃肉的俩和尚满京城能找出几个来?没发现一路上引来多少人的目光了?这会儿想起来要躲了,早干嘛去了!
果然么,街上好多人都诧异地看着他们俩鬼鬼祟祟的、形态猥琐的蹲在了这个书画摊子背后,纷纷大摇其头——世风日下呀世风日下!
摊主是个姿态风流的俊俏书生,折扇一摇,“两位小师父可是要买画册?本小摊别的没有,于那人生极致向往之道倒是颇有些心得,二位看看是要哪一种?”
师徒俩十分同步地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书生笑得暧昧不明,压低了嗓门道:“二位不必羞怯,这也是人之常情么!”
羞怯你大爷!莫彦可没空理会他这话的意思,一把把他拽到摊后,借挂起来的几幅画卷遮挡三人身形,还啪地捂住摊主的嘴,威胁道:“别说话!”
远远的两名锦衣华服的翩翩少年走过来,身后几步处垂手跟着几个仆人样的年轻人,莫彦甚至能感觉到以两名少年为中心的四下里还隐匿着至少十几名影卫。
两少年走到对面一个面具摊前停下,其中一个细眉凤眼、身量纤细的黄衣少年开口了,“老板,这个怎么卖?”声音清脆悦耳,似乎还带着一股难以描述的违和感。
“公子,这个十文钱一个。”摊主笑容憨厚地道。
黄衣少年拿起那狐狸面具问另一名蓝衣少年,“好看吗?”
蓝衣少年低声道:“好看。”
黄衣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讽刺,“我也这么觉得。”
说完把面具往身后仆人怀里一扔,“付账!”
一行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一路朝前。
莫彦眼都直了,乖乖!我一定是眼花了吧!要不要挂个眼科呢?
书生扯着莫彦的袖子,使劲往下扒拉,“小师父是否该放开在下了?在下虽然卖画,可绝对不卖身的!”
莫彦转头,觉忘也看过来,异口同声,“你有病吧?”
书生刷拉一下展开折扇,“小摊向来以诚待客,童叟无欺,二位欲购从速!”
觉忘忽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猛得站起来转到摊前——
只见几幅美人图旁边赫然挂着一个条幅:各类春宫图一应俱全!
下面还有注解,什么房事秘录啦、春宵卷啦,甚至还有龙阳十八式!
觉忘霎时风中凌乱,脸色青青白白好不精彩!再联系一下街上众人的神情,一时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莫彦脸皮的厚度向来令人发指,再加上仗着年纪小,这时竟然还饶有兴趣的跟摊主攀谈,“哇!连龙阳十八式都有啊!施主你好有勇气哦!”
“好说好说!看小师父似乎对此道略有所知,要不要在下免费赠送一本?”那摊主笑得格外暧昧。
还没等莫彦点头说好,就被觉忘提溜着后领带走了。
“呀!师父!免费送哎……”
“闭嘴!”
觉忘毕竟脸皮还属于正常人范畴,三观下限什么的也还正常,因此这会儿臊得脸红脖子粗的,恨不得把手里这个害自己丢大人的小鬼踹一顿解气!
客栈里众人只觉一阵风刮过,眨眼间楼上天字号房的门被砰得关上,大伙面面相觑——似乎是上房住的那对和尚师徒?
房间里,觉忘咬牙切齿地把莫彦扔到椅子上,“给我个解释!”
莫彦“哎吆”一声,抬头看到觉忘濒临抓狂,急忙捂住脑袋,“那个是我二姐!”
觉忘果然忘了发火了,皱眉问:“什么二姐?”
莫彦偷偷松口气,“那个买下狐狸面具的黄衣少年就是我二皇姐青茹公主。”
觉忘摸下巴,“那蓝衣少年是谁?”
莫彦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师父你不知道,那蓝衣少年就是伯扬国太子连城玥。”
觉忘诧异,“伯扬太子怎会出现在华葛?”
莫彦遂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末了贱兮兮的笑,“你说我会不会有个当太子的二姐夫?”
觉忘瞥他一眼,并不接这话茬,反而道,“我比较好奇他来华葛是什么目的。”
莫彦无所谓摆手:“这个和咱们又没关系!”
觉忘挑眉,忽然想起去年在伯扬国时听到的一则宫廷秘闻,不禁勾起嘴角——若是真的,倒有意思了。
莫彦不解地看着他的表情,敏锐的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有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