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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受伤柔弱却独自坚强的苏晗让柏明湛心痛无比,可是,他却没有勇气将道歉的话亲口说出口,面对苏晗的时候,他那颗曾经孤高冷傲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的懦弱卑怯……
面对柏明湛讳莫如深的表情,苏晗微微的蹙眉,她不解的看了柏明湛一眼,“师兄,东西都准备好了,走吧?”
她还愿意喊他一声师兄?
蒋二走了,她和子熙却留了下来,苏晗对着他又恢复几分亲昵的口气,让柏明湛心中又陡然的生出一抹希冀,他唇角翕翕,握紧的手心沁湿一片,他很想问她,他可否还有机会?
这话已经到了嘴边,出口却变成了,“稽明珠疯了,我让人把她移到了西北角的小院子,派了专人看守,就是委屈了你,不能让她当面给你赔罪……”
稽明珠的事苏晗已经听花草说了,她不是圣母,对稽明珠自然是恨的,但是她却不想接受稽明珠的道歉,这个人,她见都不想再见一面。
但是柏明湛这番轻描淡写的语气,还是让她感受到了他对稽明珠的凉薄和无情,对方是他母亲的救命恩人,父亲得力,出身不俗他都能如此待之,更遑论他人,自己竟时至今日才彻底看清这个男人。
苏晗不想和柏明湛多说下去,淡声道:“我不需要她的道歉,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她。”
听着苏晗这任性娇蛮的话,柏明湛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笑意,仿佛又看到了曾经的苏晗对着他无所顾忌的任性无理,这其实是一种亲昵。
他不由脱口道:“怎么不多修养几日,你瘦了很多……”
门外的蒋二忍的额头几乎冒烟,这个畜生,花言巧语的就会献殷勤,看一会儿不撕烂他这张嘴。
可怜堂堂的蒋大将军自住到苏晗家隔壁后,什么也没学会,就学会听墙根了。
"小容,你怎么出来了?"苏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忽略了柏明湛的关切,一转脸看到了面色痛苦身体虚弱的小容,快步过去扶住了她。
苏晗只是受了惊吓,子熙是皮外伤,小容却是严重的内伤,还断了肋骨,在床上至少要养足了一个月。
小容苍白着脸色忍着身体的疼痛望着苏晗祈含泪求道:"娘子,让我一起去吧。"
那时候她哭求着等了三少爷到后再一起冲进去,可是宵壬发了疯一样挣开她,他不愿意为了她活着,却甘愿为了娘子去死。
他自私的用自己的命换来了娘子的命,却不顾忌她的感受。
小容面对苏晗心中复杂难言。
苏晗却不知道小容对宵壬的感情,只当他们都是柏三的人,有同门之情罢了,沉着脸对香杏道:"胡闹,还不扶小容去躺着。"又对小容道:"你养伤要紧,等身子好了,我再让人带你去。"
小容却是情绪激烈的推开香杏,脸上是绝望的表情,崩溃般的大哭道:"我要去,我一定要去……"
受伤前的小容从没有这般歇斯底里的哭闹过,她从不知道小容有这样一面。
苏晗不解的望着小容,震惊又内疚,小容也是为了她们母子才受的重伤。
柏明湛若有所思的看了小容一眼,对苏晗道:"让她去吧。"
可小容的伤根本不能走动,苏晗正欲开口,小容已经跪地磕头,喜极而泣的哽咽道:"谢谢主子,谢谢娘子。"
听小容改口称呼柏明湛主子,苏晗默了默,吩咐花草再备一辆马车,又铺了厚厚的被褥,让人小心的将小容抱了进去躺着。
上车的时候花草欲言又止,苏晗蹙眉道:"可是小容有什么不妥?"
花草摇头,"听香杏说她挺能忍的,痛也不喊出声来,就是……"花草迟疑了一下才道:"香杏说好多次小容夜里喊着宵壬的名字哭醒……"
苏晗一下子呆滞在那里,不知不觉就落下泪来,她对不起小容。
宵壬被柏明湛下令葬在柏家祖坟旁那些颇有身份脸面的老世仆的坟冢旁边,简简单单的一方碑石,其上只有宵壬的名字,连生卒的年份都没有。
相较与那些一个个默默无闻为主子死去的弟兄,他的身后事已经是无限的尊荣了。
才下了马车,小容便抱着宵壬的碑石哭昏了过去。
"娘,这里面是谁,小容姨姨为什么这么伤心?"子熙仰头,忽然发现娘亲的眼睛早就红肿一片,脸上都是泪,不由的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看向柏明湛,"义父?"
苏晗拉着子熙的手跪了下来,让子熙认认真真的给宵壬磕了三个头,"宵叔叔是子熙和娘的救命大恩人,子熙永远也不能忘记宵叔叔,知道吗?"
子熙小脸凝重的望着石碑,郑重的点头,又自发的对宵壬磕了三个头。
却在这时,一人自身后大步走来,弯腰拿起一旁的酒坛子,亲自斟了一杯倾洒在宵壬的碑前。
"爹!"子熙惊喊了一声。
蒋项墨摸了摸子熙的脑袋,又斟了两杯一一洒落,才转身看向他三人。
视线最先从苏晗红肿不堪的眼睛掠过,他微微蹙了蹙眉后看向柏明湛。
柏明湛挑眉,"我这属下能得金吾将军三敬酒,死得其所,死有容焉。"
苏晗不想听他们在宵壬坟前唇枪舌战,而且她做了两天的心里建设好不容易把那件狗血事从脑海里挥去,蒋项墨这陡然的出现她还是觉得很尴尬,于是冷着脸牵着子熙的手往马车走去,子熙看娘亲情绪很低落,望了望他两个爹,乖乖的没有吭声。
见苏晗走远了,柏明湛说话再不客气,和蒋项墨一起离了宵壬的墓碑几丈开外,嗤笑一声道:“我这属下还真是脸大,竟然能让启程回京的钦差大人紧急折返。不过,你还真没必要,他救的是我中意的女人和我的义子,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这话让蒋项墨霍然就敛眉看了过来,目色如剑,恨不得将柏明湛给刺个透心凉。
彼此对苏晗的心思,两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暗中较劲没有挑破罢了,蒋项墨没想到柏明湛不但没有歇了这心思,还开门见山。
他脸如锅底,又似罩了一层寒霜,气势凛冽的可怕,若是季小三在一旁,准吓的双腿发软屁滚尿流。
柏明湛既然敢说这挑衅的话,就不怕蒋二发怒,反而慵懒的笑了笑,露出了一副调儿啷当的无谓模样,那意思,我就是喜欢她,与你何干,你能把我怎么样?
蒋项墨本来给这货气的七窍生烟,见他这无耻的模样,反而也跟着笑了出来,只是那笑声听起来就不善,森冷的可怕,“柏三少爷,敢问你能给我儿子的娘一个什么名分,外室还是姨娘,亦或继室?以她的性情,你觉得她会接受哪个名分?”
笑意僵在唇角,仿佛被实质的剑狠狠的钉在了那里,柏明湛连呼吸都凝滞了起来。
蒋项墨的话一语中的,柏明湛甚至无从辩驳,就是因为太了解苏晗的脾性,所以,那句话他才迟迟不敢问出口,就是怕自取其辱。
望着柏明湛这副表情,蒋项墨扬眉而笑,好似打了一场艰难的胜仗,很是意气风发。
柏明湛忽然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有些夸张,更是像在遮掩某些情绪,却是让他那张妖孽般的俊脸看起来花枝乱颤美不胜收,几乎刺瞎了蒋项墨的眼睛。
蒋项墨最恼恨他这张让女人五迷三道的臭脸,恨不得一拳给他揍烂了。
柏明湛却不怕死的上前揽住蒋项墨的肩膀,嘻嘻笑道:“这么说,咱俩倒是半斤八两,兄弟有句话与哥哥共勉:切记啊切记,好马不吃回头草。”
近墨者黑,蒋项墨如今无耻起来也是面不改色义正言辞,他抓住柏明湛的手腕嫌弃的扯了下来,完全是放大版的子熙那种嫌弃的表情,“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后悔了,我就要吃回头草不行吗?”
他才不在乎什么好马劣马,本来就是他的女人,儿子都生了,柏三要是想用这句话激将他放手,真是妄想!
柏明湛却似听到了什么天大好笑的话,抱着肚子打起跌来,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直将蒋项墨恼的心中大恨要一脚将他踹到山下去。
柏明湛好不容易缓了笑,还是忍不住噗嗤笑道:“哥哥,你别这么逗兄弟成吗?我说的是师妹,你以为师妹愿意吃你这棵回头草吗?还是棵煮不熟嚼不烂的臭屁老草!”
这是说苏晗是马,蒋项墨是那草。
蒋项墨给他气的已经懒的动嘴了,直接一脚狠狠的飞了出去。
听着柏明湛一声惨绝人寰的大叫,花草惊的一个哆嗦,忍不住掀起了帘子的一角,就见蒋二爷居高临下面色黑的吓人,柏三少爷满地打滚哭爹喊娘,老天,不会出人命吧?
子熙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担忧和愤怒,这俩爹太不省心了,简直让他操碎了心,“娘,熙儿能不能出去看看?”
苏晗眉眼不抬,冷声吩咐赶车的秦护院驾车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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