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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什么罪?
该不是画兮喝多了把事情都说出来了吧?
凌萝愣了愣,随即说道:“太后娘娘,绾绾不知何罪之有。”
华阳太后转头看了身旁的嬴政一眼,道:“政儿,这是你封的良人,若是犯了事,也该由你来治罪。”
凌萝闻言看向嬴政,此刻他脸色阴沉,教她心头不由得咯噔一声,还未细想,就听他说道:“季良人,此前你可有来过这里?”
他很少这么称呼她,他虽一向冷淡,可这般冷硬的说出这个称呼,还真是头一遭。凌萝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只得回道:“回大王,确实来过。”
他眼神一变,厉声问道:“那你可知你做错了何事?”
这没头没尾的能知道就有鬼了!
“政儿。”华阳太后忽然道:“画兮可是哀家最喜欢的丫头,那时被大王要了过来,她也争气,不久就给大王诞下了扶苏,哀家知道这几年大王后宫充实了,自然不能全将心思放到这芷阳宫里来,画兮也懂事,从来不争不抢,可是这季良人才入宫多久,竟然大胆到对她动起这样的心思来,大王若是不给画兮一个交代,哀家都无法再坐视不管了!”
这两人一口一个画兮,她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正要开口去问,就听嬴政说道:“太后放心,寡人不会让画兮不明不白受到伤害,这天色已晚,不如您老人家先回去歇着,这里寡人自会处理好。”
华阳太后摇头,道:“这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哀家如何能睡着?”
她说道,忽而长叹一声,“刚刚来看到那丫头脸色惨白,额间冷汗不止,这人都没有知觉了,你说万一她有个好歹,哀家这心里也是难过至极”
“太医还在里面诊治,画兮定然无事,太后就莫要太过忧心了。”
华阳太后却是重重的哼了一声,“这叫哀家如何不忧心?大王,你刚刚也看到了,画兮那情况分明是中毒,这宫中的侍女都问过了,今日除了季良人便没有人踏入过芷阳宫,刚刚她自己也承认来过这里,事情的缘由自是不用多问,只是可怜了画兮那孩子”
华阳太后说罢抬袖掩面,似是说到什么伤心事,凌萝在一旁听了半天,这也才明白她莫名其妙的火气。
凌萝道:“大王,太后,绾绾今日确实是与画兮夫人饮过酒,可对于那下毒之事的确不知晓,还望大王和太后明察!”
“这么说是哀家冤枉了你?”华阳太后冷声道:“今日可只有你一人近了她的身,你说不是你,难不成是画兮自己给自己下毒不成?”
她的怒气瞬间上来,沉默了半晌,忽然从案台抄起一樽铜盏朝凌萝砸了过来,由不得她闪躲,那东西便直直的落在她左侧的脑门上。
那里面还有未尽的酒水,随着这一番动作尽数流了出来,打湿了她一片衣衫。她只觉得额间一阵疼痛,直到额角一阵湿热,这才反应过来那是她自己的血。
“人都昏迷不醒,你还想狡辩,是不是要等到她咽气了你才肯实话实说?”
看来今日这个罪名是逃不掉了。
凌萝苦笑一声,忽然间想起就在不久前,她便是因为同季绾绾夜半共饮,才不得已被她换了身份,今日画兮留她在此饮酒,不到一个时辰便惊动了华阳太后,她从前只觉得画兮性子古怪,倒是没想她竟疯癫至这种程度,竟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她脑中思绪万千,让她的身子不由得跟着摇晃了几下,她定下神来,却依然保持自己的立场:“大王,太后,绾绾今日的确是来了芷阳宫,也的确是与画兮夫人在此饮过酒,可那下毒之事,确确实实是没做过!”
她不愿服输的扬起头,眼神死死的看着嬴政的方向,捕捉他眼中的每一个眼神,任由额角的血划过面颊,流至下巴,最终落在衣襟上。
她想起前不久在华阳宫里胡美人被冤枉时的场景,那时的他一脸冷漠,虽明知那事有蹊跷,却不肯为她说半句好话。
那时的她心中是有些失望的,她不明白为何这个人可以冷漠如斯,对一个跟着他多年的妃子能够任由她被人冤枉,却不肯动口说上一句公道话。
如今,她不过是个进宫不久的妃子,虽勉强封了个良人,也斗胆的同他相处了些时日,可比起胡美人来,怕是更不值得他开一句金口。
她苦笑着收回视线,正好听到华阳太后问他:“大王,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嬴政似是犹豫了一阵,这才冷声说道:“季良人意图谋害后妃,罪罚三十杖,以正后宫风气,另”
他说着,忽然停了片刻,“从今日起去其‘良人’之衔,关萝清宫禁闭”
话音还未落,便听内室里面有侍女匆匆跑来:“大王,太后,夫人醒了!”
急促的脚步声延入内室,一时之间,那正厅之中也只有她和几个在外等候的侍女还留在原地,凌萝的额角还缓慢的流淌着鲜红的痕迹,她忍着脑中一阵疲乏倦意,耳朵探寻着里面的动静。
内室之中,华阳太后匆匆行至画兮塌边,抚了抚她被冷汗打湿的鬓角,眼中满是心疼:“画兮,可怜的孩子,觉得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适?”
“太后”画兮声音虚弱,仿佛刚从生死之关回来,她将头微微一偏,看到站在床榻边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开口轻唤了一句,“大王。”
“嗯。”
嬴政应了一声,见她要起身,忙坐了过去将她身子按住,轻声道:“你身子虚,便躺着罢。”
他说罢,转头看了一旁躬身行礼的人,问道:“夫人的身子如何?”
那太医忙答道:“大王,太后,夫人身子比较虚,还需静养,刚刚下官已替夫人施针,只需配合着服些药,慢慢调理。”
华阳太后点头,问道:“夫人中的是何毒?”
那太医一愣,这才恍然大悟道:“大王,太后,夫人之所以出现这种症状,是因为夫人身子本就虚,加上饮酒过度,这才导致病情加重,不过容下臣劝一句,夫人的身子实在不适合这些刺激的东西,以后可莫要在沾,不然小病酿成大病可就更难痊愈了。”
他又道:“所谓病急攻心,夫人方才的症状也是因此所致,这几个月怕是要在塌上度过了。”
华阳太后闻言挥了挥手,令他下去,又命了身边的两个侍女跟着过去取药,好一会才摇摇头,道:“这季良人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做什么要拉着你一起饮酒。”
嬴政眼神一变,看了她一眼,道:“太后,既然事情弄清楚了,季良人如今也在外跪了许久,我看也差不多了。”
“大王倒是知道心疼她,季良人虽然没下毒,可也终究是有不妥之处,大王以后也莫要事事惯着她。”
画兮听两人说道此事,不禁问道:“太后,季良人怎么了?”
华阳太后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刚刚的样子吓人,哀家还以为你被她下毒,这才罚了她在外跪着。”
“太后,您要罚便罚我。”画兮拉住她的手,“今日原本是我请了季良人过来一起饮酒,季良人知我身子不好也曾劝阻,是画兮不懂事,太后可莫要责罚她。”
“好好好!”华阳太后连连拍了拍她的手:“我这就让人送她回去。”
画兮的手这才缓缓松开。
凌萝在外间跪了许久,直到腿脚发麻之时,才有两侍女过来欲扶她起身,“季良人,奴婢们这就送您回去。”
凌萝挥开她的手,转头望内室探了一眼,问道:“画兮夫人身子如何?”
那侍女点头应道:“夫人已经醒过来了,大王和太后正在一旁陪着,季良人,奴婢先送您回去。”
“那夫人的毒可解了?没解的话我可不敢轻易离开。”她一时心中不快,便故意提高了音调,也不知是同自己置气还是同里面的人置气。
刚刚里面的动静她隐隐听到些许,也大致知道了这事就是一场误会,可她心中就是不畅快,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其他可发泄的途径。
“季良人,这”那侍女为难道:“可是太后吩咐”
“你可一五一十的将我的话传达给太后娘娘,便说我虽没有对画兮夫人下毒,可她‘中毒’一事终究也是同我一起饮酒所致,此事不明,我也不敢轻易回去。”
好家伙,一场误会什么都不说就想给她打发了?人打发叫花子还知道给几个赔偿呢,真当她吃素的?
那侍女犹豫着进了内室,不一刻,华阳太后同嬴政一起从里面出来,华阳太后见她,面上终有几分过不去,只道:“季良人,方才太医已经为画兮诊断过了,现下她已经没事,你也不必在此跪着了。”
“真的吗?”凌萝做出一副不明所以之态,“可是太后方才认定是绾绾毒害画兮夫人,大王也说了要责罚于我,我受了责罚不要紧,可是我自是问心无愧,不过我与画兮夫人总算是相识一场,我也十分记挂着她的伤势,不知太后可否告知实情?那毒,竟是怎么回事?”
这分明就是要她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打脸。
华阳太后心头气结于心,可也不好发作,只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转头对嬴政说道:“政儿,好好管制管制你的后宫!”
她负气进了内室,凌萝在原地看的甚是舒畅,转头再看一眼嬴政,便收敛了神色,扶着一旁的侍女起身,“大王若是不罚,那我便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