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希望和绝望,哪个更难熬

夜之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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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个不停。

    待褚肆携她出了这高高的石窟,夏梓沅再也按捺不住对他的讨厌,径直脱离他的怀抱,不想再接近他半分。

    她淡漠地说着,眼里并无喜意:“陛下见谅,臣妾一身污垢,脏兮兮地沾染了邪祟之物,陛下衣袍尚净,若是被臣妾所染,臣妾会心有不安。”

    褚肆怀中手里没了那抹暖意,无措地望着她:

    “阿沅,你究竟是真的为朕考量,还是对朕怕了惧了,不愿再靠近朕。若是前者,朕也被这雨浇灌了彻底,你何需在意,可若是后者……”

    他向她迈进,却被她下意识的后退伤到了,他继而逼视起她:

    “阿沅,此事朕是问过你的,你并无拒绝,是你不了解朕,是你心心念念要与朕同苦,你忘了吗?”

    他的逼问,夏梓沅直面迎接,她澄澈的眼眸郑重而哀伤:

    “您说臣妾不了解您,可您又何时真正地靠近过臣妾,您对臣妾的所有喜好莫不如是属下之人搜罗而来。”

    “您送与臣妾的顾渚紫笋是您所喜的,还有那宝镜和蝴蝶,也是您授予的,可这其中的寓意,臣妾心明眼亮,不是不知,只是不想说与您听,不想累及陛下让您徒增猜忌。”

    她的真言吐露,激起了褚肆心底的发问,他沉默地想了想。

    阿沅说的不错,他对夏梓沅的喜好记忆清楚,对这内里的人,他又懂得多少。

    他不安地解释道:“朕知你心底忧虑,待日后朕会多关心你,只是朕今日所为,亦有纠结,朕也试图平衡,可朕终究败给了自己,怕输了你。”

    他的执念早就陷入了一个死角,她得拆了这南墙,给他偷出一掊光来。

    故此,她要亲自将自己的人设打破,她要告诉他,他的方法过于偏激,她不喜。

    借着这怒吼的雷鸣,她掰开了自己的脆弱,眼里没有焦距地望向远方。

    “臣妾孤苦一人在这陌生的宫墙里求生,独自缝缝补补着没日没夜的忧思,生怕措辞不合甚至落不得一个全尸,满心的绝望。”

    “好在,苍天不负有心人,臣妾极尽所有的偏爱,总算得了陛下垂怜,陛下不再抗拒臣妾的接近,允准臣妾伴在身侧,给了臣妾希望。”

    只是,希望和绝望,哪个更难熬呢。

    希望,即是难以完成之事,永远都在驱逐着人们拼命追逐。

    而绝望呢,易得却不易抛,沉在其中悲喜不由人。

    褚肆清楚,起初她所受的磨难都是他的计划,他想为自己找补什么:

    “阿沅,朕起初是不信你,因你的身份,你的衷心,你的所作所为偏移了朕的预估,所以朕才……”

    不等他说完,夏梓沅又控诉起来:

    “可哪怕事到如今,臣妾也不过是一个空有皇后头衔的后宅妇人,官家玉牒未入,凤印亦不知归处。臣妾又没有母族相携,故此,在这偌大的后宫,臣妾只得捂住耳朵,不去听旁人编排的闲言碎语,只讨好地依赖陛下。”

    “可您既能在赐予臣妾亲热,担忧臣妾发热之后转而掐住我的脖颈,意图杀死臣妾,这些早的许是那时你我二人并不交心,臣妾虽有悲伤却并无失望。”

    像是浑身的力气被抽离,她无力地哭诉着:“臣妾只是把这些过错归咎在自个儿身上,定是臣妾少时对陛下有亏欠,是臣妾……”

    不想她陷入自责中,褚肆走向她,按住她的香肩:“事情早已了却,你亦说过,往事不可追,你又何必对那些无关紧要的过往斤斤计较。”

    “无关紧要?斤斤计较?”一听到这,夏梓沅的怒火是怎么也忍不下去了,她重重拍开他的爪子,后退。

    “那陛下可知这些区区往事,稍有差池,臣妾与陛下早已天人永隔。只因臣妾私心笃定,臣妾会守得云开见月明,陛下会被臣妾感化。”

    “可陛下,您没有,您又在接受了臣妾的告白与亲密后,不顾臣妾身子孱弱,在雨夜里命臣妾追杀臣妾的旧人,又是因何?”

    这件事,褚肆不知要从何谈起,……

    趁着他无话可说,夏梓沅继续说道:“臣妾冥思苦想也找不出道理来。陛下的深谋远虑,臣妾一介妇人不敢多猜,臣妾为人木讷愚钝,猜不得陛下。也只敢等着您何时大发慈心地说与臣妾听,可您仍没有。”

    “您不但没有,还将剑驾在了臣妾的脖子上,见了红,这便是陛下所说的辛聿与共吗?”

    说着,她将身后的披肩发扬到一侧,露出了后颈那浅浅的伤口。

    那伤口,她故意没上药,被湿发浸染后,红肿起来,风吹过,还有些微刺痛,刺痛了褚肆的眼。

    “还有,陛下,您的一出戏,臣妾眼里的世界便换了样子,世间好颜色千千万,陛下偏爱那一抹红,可那抹红,臣妾却永远见不得了。”

    听此,褚肆更加慌张,他是好意隐瞒的:“阿沅,你是如何得知,定是那宫里的奴才……”

    夏梓沅不听,他有戏唱,她也有,现下,她才是那个唱戏之人。

    “陛下不必责怠旁人,陛下骗得了臣妾一时却骗不了一世,满树的红麻绳皆换了橙色,陛下与臣妾今日的衣着皆是橙色,臣妾的血也是橙的!”

    为了证明这一点,她当着他的面用簪子划破了手臂,露出红色的血珠来。

    褚肆看着,眼底通红,就要抱她回宫疗伤,被夏梓沅躲开了,任由血液流到水洼处。

    她轻声说着:“臣妾不是傻子,不是猜不出臣妾的眼睛出了毛病。造化弄人,臣妾不怪您,臣妾只是可惜,再也见不到穿着陛下最喜的红衣模样了。”

    “臣妾再也见不了满室红烛和一席喜衣的陛下了。”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紧随着滑落脸庞,自然流露地恰到好处。

    这声声控诉,慢条斯理,没有没有声嘶力竭。

    褚肆自知对她亏欠不少,大婚之事,他竟也忘了,他一副要满足她的样子:“朕与阿沅的婚事,朕即日起便开始筹谋,朕定会送你一场举世无双的大婚。”

    只是他画的饼,夏梓沅不接,她嗤笑着:“呵,瞧啊,臣妾仍是拎不清的,陛下分明说过,不要臣妾这一亡国公主为您诞下麒麟孩儿,臣妾竟又不识抬举地奢求起大婚之事,这等盛世,自是陛下该与别的妹妹共襄难得。”

    “陛下不必为了臣妾一时的失意,误了江山的安稳,臣妾不求了,什么都不求了,臣妾的心落在了绝望里,捞不回来了。”

    “这几日陛下的试探与恐吓,臣妾眼里心里都有数,那蝴蝶定是陛下为臣妾安排的命运吧,臣妾接受了,陛下只余臣妾一人独自绝望就好。”

    惨吧,熟悉吧,因为这套路和他所经历的恰恰相反。

    褚肆生来金尊玉贵,千恩百宠,却惨遭抛弃,沦落在外,终是夺得帝位与天下,两厢对比,孰更惨呢。

    看着阿沅被他折磨得飘零如苇花的模样,褚肆察觉自己真的做的有些过了。

    “阿沅,不要推开朕,朕只是头一次遇到欢喜之人,不知如何去爱,史策亦未曾记载,只以为要阿沅历朕之事,尝朕之苦才够。”

    夏梓沅仍是不听:“臣妾累了,心力交瘁以致如此胡言乱语,与陛下想听之话相左,这状若疯妇之举还望陛下大人大量,饶恕臣妾僭越之罪。若陛下属实气急,不若夺了我这皇后之位,将这泼天的恩典赐予旁人罢。”

    褚肆可以忍受阿沅生气,可不能忍受她放弃:“不可,朕的皇后只会是阿沅一人,除你之外,别人怎配。明日,明日朕便将凤印给你,大婚之事也提上日程。”

    夏梓沅听着他的承诺,不置可否:“若臣妾当初没有入宫伴驾,许是也可当为秋霜,无为槛羊。陛下从不知臣妾究竟为你失去些什么……”

    这句话的角度就不是夏国公主夏梓沅了,而是天上的芙蓉花仙。

    “空生欢喜良久,奈何郎心偏颇,陛下这朵娇花属实太难养了,臣妾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