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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自娘胎里生下便患有咳喘,常日里都以药石伴食,弱不禁风的,三步一咳,这便罢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她还患有桃花藓,春日里花开的正是时候,她却只能避着。
昔时她便想着定要将这些个花草悉数认得懂得,她要找出阿姐可以闻赏的春日之花来。
金钗之年的她偷拿了阿父的书,昼夜不停地翻书养花,本也该是个人嫌狗憎的年纪,她也是个活泼性子,却还是忍住那乱看乱动的手脚将自个儿绑在了书案前。
夜里猛得着了寒气儿,她无所觉,只以为是困气儿上来了,等醒了才知是热病。
阿母前些年因病亡故,也未给阿父生有传宗接代的麟儿,阿父纳的贵妾虽顾及名声未抬为正室,可因生有儿子,地位水涨船高,同当家主母无异,贵妾常日苛待成俗,阿父对后宅之事视若无睹,她也唯有阿姐与之相依为命。
阿姐端着苦得发腥的汤药,满脸的慈爱:“兰儿,阿姐知晓你心疼阿姐,翻阅典籍也要寻那奇花,可阿姐啊,最大的心愿不是能在春日同众人一样赏花作画,附庸风雅。”
那时,她猛灌了一口浓药,苦得小脸皱巴得似个赖皮猴:“阿姐,那是何?”
阿姐笑了笑,说道:“阿姐不愿附庸风雅,只愿兰儿人如其名,长成兰花般坚韧之人,蕙质兰心,平安沉稳,到那时,阿姐只附庸于你。”
她向来视阿姐为月亮,柔和无暇地高悬于天上,伴着她在这度日如年的府宅里度过一日又一日,即是阿姐期许,她应下了。
她要做阿姐日后的依仗,可狂风暴雨来得突然,阿姐她,于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一身缟素吊死在了闺房的梁上。
她想不明白,素来看淡万物,爱惜性命的阿姐怎会做出此举,阿姐说好了要附庸于她的,她从未想过,阿姐会不要她。
未出阁的贵族女子死了,既不布置灵堂,亦不入祖坟,阿父只觉晦气,草草入殓,差点要一草席裹身埋了去,是她求了好久才得了恩准,用攒下的钱财买了一副松木棺材,拖杜衡哥找了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好地界葬了去。
那日,亦是她头一次见到云亦初,他比她要年长八岁,识人断物颇有眼力,明察秋毫,他陪着他们安置时,陡然说出:“施大小姐是被谋杀的。”
他说,阿姐脖子上的伤痕是死后勒成的,在吊前,阿姐已然死了。
她诧异极了,她只知阿姐死得蹊跷,却不知是这种缘故。
再后来,是初哥哥带着他们一步步地破开迷雾,知晓了真相:原是阿姐撞见了贵妾与管家偷情才被杀人灭口,她欲敲登闻鼓状告,此事却被阿父为了施家名声拦下了。
她不依,阿父要将她逐出族谱,她仍不依,阿父却拿着阿母和阿姐的牌位威胁,万般无奈,她只好咽下。
所幸,管家被阿父命人暗地里打死,可那贵妾却因长了一张好嘴皮子和一个好身段,三言两语便将阿父哄骗了去,若不是那小儿与阿父有几分相似,他们怕是活不成的。
发生了这么些个变故,她不愿再待在这暗无天日的施宅,得杜衡哥建议,她待在了初哥哥的私塾里,帮着饲养花草。
几年后,又听说阿父锒铛入狱,那管家没死,带着小妾和小儿卷款逃了,没了威胁,她总算敲了那登闻鼓,将那几人押送了官府,据闻小儿在他们逃亡的路上染病走了。
她的事,也算有了了结。
可杜衡哥和初哥哥的大恩大德,她合该结草衔环相报的。
是以,佩兰思虑良久,终是赌上一把,赌娘娘同阿姐一样,虽看着清冷疏离,却心怀坦荡,会将她的话都听进去。
佩兰郑重一叩首:“娘娘,奴婢要状告当朝翰林大学士卢君山科举舞弊、残害平人、卖官鬻爵……多重大罪!”
她的话斩钉截铁,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与她往日惯会降低存在感的战战兢兢不同,亦不似方才那扭捏扯谎的不妥,倒像是揭开了庐山真面目,露出了原本的脾性。
如流星撞日,星陨之时,乍溅天光,那激生的余波遍布这厢房,冲散了那股子苦涩,硬生生砸出了清明。
夏梓沅从未想过,她寒蝉仗马的表面下掩藏的是葱蔚洇润,是玓瓅入目。
后又转念一想,樱笋年光,本该如此,人眼看到的东西是有限的,有限在人,有限在眼。
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阳两面啊,她倒是挺喜欢她这从容就义的样子的。
涉及到正事,她摆上了端正:“你说你要状告此人,可你不过是一个二等宫女,你要状告的可是二品大臣,你可知告御状的后果,是要滚钉床以示冤屈的。”
夏梓沅倒也不是要吓她,她想知道,佩兰能为此做到何等地步,若她迟疑不决,她是不好为其说缓的。
哪知,佩兰闻言眼里皆是岿然不动的决绝,她的选择里始终只有一个:“娘娘,奴婢不悔,奴婢已经受过这些个刑罚,没什么好怕的了。”
伤上加伤,许会加重伤情,落下病根,可她的话再说一遍,还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