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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宫寝殿之内,夏梓沅因褚肆办事甚得她心,闺房女儿不敢说的那些风流佳话,她专捡了好听的说与褚肆听,她闹,褚肆跟着笑了一阵又一阵,虽未漏泄春光,尤花殢雪,也各有所得。
通体鎏金、宫女双手执灯跪的烛台上,华烛张扬地燃着,窥看起黄花梨木床上的云鬓花颜,灯芯燃也,爆火花也,至天明,不灭,不落,五日内,喜事不绝。
许是应了这吉兆,五日内皆是艳阳天,景星庆云,喜鹊报喜,小祥子奔走相告:“娘娘,今日陛下于金銮殿大发雷霆,一连处决了含卢君山在内的八人,这卢君山仗着是前太师之学生,枉为贵族子弟,搅弄考场风云、放火杀人,又与朝廷官员勾结......”
一连说了好些个罪名,又是一路听郭公公吩咐跑来的,呛了一嗓子的风,嗓音刺挠地发痒,还是春夏姑娘体贴人,给他递了一盏温水。
夏梓沅不急,静静地等他喘息好,见他面色缓和,才问起来:“卢君山判决了吗?”
小祥子不敢耽搁,也不卖那些个关子,旋即回话:“判了,因是数罪并罚,陛下命人先行宫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于金銮殿外供人观摩。”
“这之后,也不知给他灌了什么神仙汤药,本是提着一口气儿的人啊,面色红润,那伤口也不滴血了,紧接着又行起了铁裙之刑,穿上铁片的裙子放在火上烤,诶呦,那滋啦啦的像是油锅里的肉一样,惨不忍睹啊。”
“......”
他陆陆续续地说了五种刑罚,最后一种便是腰斩,死得彻彻底底的,不留一丝活路。
光是听着,便让人胆寒,围绕在小祥子身边凑过来听热闹的宫人们无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杀鸡儆猴的套路,总也不过时。
相比之下,夏梓沅倒没这么意外,毕竟有诸多先例在,不论宫里的那些石人、人皮灯,宫外那几个因买卖良人而死的,也没什么好下场。
与褚肆相抗,总是要掂量掂量承受苦果的胆心。
夏梓沅也庆幸,褚肆有他的铁血手腕,于群臣,他是个手段残忍的暴君,镇压着那些个试图作乱的宵小;于亲随,他御下之术有道,省去了她很多麻烦,足以让她专心应付褚肆一人。
......
佩兰一事有了了断,她也该搬离皇宫了,夏梓沅将先前合计的花铺一事与她私下说了说,佩兰欣然答应。
草草诉离别,长宁宫分别之际,她只交代了一句话:“要做一棵不莠良木,莫要附庸旁人。”
也不知是何缘故,佩兰听此眼眶湿润,流了好一会儿的泪,泪水结出朵朵露珠,滴落在青砖上。
夏梓沅想,许是舍不得她宫里那些照养了好久的芙蓉花吧,又许是这几日与糖糖玩得开怀对这狸奴眷恋,还许是得偿所愿,她的初哥哥大仇得报...
出宫之际,她为佩兰挑了一身鹅黄淡雅的常服,明媚的颜色正称她这个年纪,衣型修身不繁琐,唯綉有朵朵的迎春花点缀其中,一根月白的腰带轻束腰身,更显身段窈窕。
新生之人,处处都是焕发活力的。
她也说不清为何对佩兰如此优待,许是无利益牵连吧,她对她生不起厌来,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罢了,十五岁啊,那个年纪她在做什么呢?
这最后一程,是由杜衡送她出宫门的,她没有多送,只是独自一人怀抱着狸奴站到了高高的城墙上,轮值站在墙凹处的禁卫军们仍是一身寒胄,俯首向她行礼。
夏梓沅淡声说道:“起身吧。”
收礼后的禁军复站到各自的位子,偶有一两好事的兵斜眼看去,只觉皇后淡淡的,空空的,像是落在世间的寒月,又像是要与漫天的柳絮融为一体。
具体的,他们也说不清,总之,怪怪的。
他们心里那些个沉浮,夏梓沅不知,她只是站在角楼下远望着,仰头看宫外不知谁家小儿趁着东风在草野上放纸鸢,恍惚能听到小儿的阿母温慈的担忧与牵挂。
外面的热闹,与宫里人的热闹不相通,里面是一重又一重的宫墙,似个迷宫,不知有多少人在里面走失。
仰头久了,她脖子酸胀,认命地低下了头,杜衡还在与佩兰说着什么,隔得太远,她听不清。
只见城墙根下,遒石青砖处有几根瘦削的翠竹,雕镂了春夏秋冬。寂寥之景,料峭之地,却已然冒出几根脆嫩的笋尖来,在那贫瘠的硬土里,似个愣头青。
远远的,宫门外那空旷无人的京畿大道上,一辆灰旧的马车自东方而来,那马车看着有些年头了,轧在平坦的路上还一颠一颠的,弊车羸马。
待车子更近了,她看得更清楚了,马车前的框上不知被谁钉了两个插桶,桶里是两株淡黄的兰花,花前用胳膊执着缰绳的墨白薄衫的年轻人幽幽停下。
佩兰见到来人后,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步履僵硬地走到那人跟前。
“宿主宿主,褚肆来了!”肥波及时提醒,打乱了夏梓沅观望的动作。
夏梓沅微微一滞,风轻云淡地说着什么:“想必,他就是云亦初了。”
褚肆处理完朝政,听闻皇后登上了城墙,他一时情急,忘了今日是佩兰出宫的日子,遥遥担忧着阿沅的安危,生怕她一时厌了宫里,做出想不开的事来。
玄色的虚影闯入一路宫人的眼里,他一路上揣测了诸多不安,唯有眼眶里映入阿沅那缥缈的身影后,才后怕地稳定了自个儿的情绪。
小腿肚有些打颤,他强行装作无事,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她,故作轻松:“阿沅猜的不错,此人便是云亦初。”
几尺之外,那墨白的衣角飘然在浑然雪白的天地间,柳絮轻盈如梦,细腻如雪,装点着盎然的三月末,昭告着柳暗花明的谜底,是又一春。
这一幅流动的水墨丹青,夏梓沅不禁好奇道:“陛下,云亦初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他的魅力,来源于什么,何以让佩兰不惜此行。
褚肆想起唐雨乔调查的那些,照着案卷上写的说道:“不世之才被折了腰,仍撑起了一方白鹤书院。书院有书童三十,不计出身,不论天赋,不计年岁,不计三六九等。”
“六年来,他育人无数,有教无类,出自他门下的学子皆品行可察。”
这样的人,在双手尽废之时,从头跃进,堪称大儒。
本该是铮铮鹤骨松枝,经此大变,成了恪守文书的残马,哪怕被驯化,被肢解了青云梯,也在竭力地成为他人的庇荫,高洁清风。
夏梓沅听着,不由得评判起来:“像是被诗化的鰕,亦唤鲸,一鲸落,万物生。”
褚肆问她:“那朕像何?”
皇帝,怎么也该说是龙的,她偏不说标准答案:“是蝴蝶。”
褚肆不解:“为何?”
她宛然照面,抱着同样茫然的狸奴,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