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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尘接到巍哥电话,说是跟制片人阿坤商量过,要举办《寻找神谕》的庆功宴。
几个月前,电影刚上映没多久,就取得了极好的票房成绩,下架以后计算总票房,也是让团队赚得盆满钵满,但是考虑到出事的宸光,大家没有举办庆功宴。
吴尘:“都过去这么久了,还办什么?”
巍哥听他冷淡的口气,道:“大家这么久没聚了,见一见也是好的嘛。”
吴尘:“我最近很忙。”
他不想去,最重要的是不想见到一个人。
巍哥:“吴大导演可真是……你日理万机、坐上神坛,就不待见我们这些一起奋斗过的哥们?”
吴尘只好答应了下来。
地点定在坛体街的一家知名火锅店。
坤哥把整个二楼都包下,剧组的原班人马几乎到齐了。
或许曾共患难,大家的关系变得特别亲密。
吴尘是到的最迟的,他作为这部电影的主导,所有人都等着他,他不到,就不开火。
吴尘走到二楼,所有人都鼓掌欢迎,吴尘微微一笑,扫视搜寻空着的座位,发现唯一空着的位置就在常思齐的旁边。
常思齐低着头不说话,费雪娜用一种得逞的目光看着他,他便知道,肯定是她和卢峰在作妖。
所有人都等着他入座,他无奈地在空着的位置坐下。
其他人并未察觉异常,这两人闹离婚,知道的人寥寥,所以他二人坐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
大家喝着最烈的酒,吃着最辣的锅,气氛一下子就嗨了。
另一桌的人调侃管道具的小俞:“小俞你不是仰慕思齐很久了吗?快去敬酒啊,以后保不准再也见不到了呢!”
一群人推推搡搡,小俞被推着走到常思齐这一桌,他举着酒杯,站在常思齐和吴尘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巍哥看出他的窘迫,调侃:“放心吧,敬个酒而已,你吴尘哥不会这么小气的!”
吴尘一直没什么表情。
小俞终于鼓起勇气,主动喝了手中满杯的白酒:“思齐姐,你随意,不用勉强。”
常思齐被所有人包围注视着,尴尬地举杯,喝了一杯啤酒。
坤哥也凑热闹:“下一个我了啊!”他也探过身子,把酒杯举到常思齐跟前,“当初组建团队,你还单着身呢,谁知道后来就成了吴太太,我啊,就是下手太晚了,才被吴尘抢了个先!”
大家哄笑,巍哥也说:“现在更后悔了吧?我们思齐可是一匹黑马,以后肯定是要成为影后的!”
大家纷纷举杯:“为未来的影后干杯!”
常思齐现在的心情真是难以言喻,其实,她唯一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吴尘,分开以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而现在,所有人都恭维着她,围绕着她,吴尘却像一尊雕像般,坐在她身旁一声不吭。
康萝看着大家都包围着常思齐,很不爽,故意转移话题:“未来的影后算什么?这里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影帝吗?”她说着,把酒杯举到叶观杰跟前,“我先向影帝表个白,免得到时候跟我叔叔一样,错过了。”
她跟制片人阿坤是叔侄关系,只不过这个叔叔出生很晚,跟她也就相差12岁。
她的叔叔阿坤取笑道:“你又是在告白吗?”
康萝袖子一撸,两脚往自己的椅子上一踩,站得高高的,一副睥睨众人的架势,高举着酒杯,道:“没错!我当着《寻找神谕》剧组众人的面,大声发誓……”她中气十足,嗓门洪亮,“我,康萝,这辈子,非叶观杰不嫁!”
整个二楼包厢沸腾了。
叶观杰在一片期待的眼神中,怂了!
他双手合十,一副求饶的模样对康萝拜了拜:“姑奶奶,我还想多活两年,您能不能另谋高嫁?”
他半开玩笑地当众拒绝康萝,康萝气愤地瞪着他:“我偏不!”
她被叶观杰拒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习惯了,所以还哈哈大笑的。
康萝更气了,指着众人,指了一圈:“你们……你们还笑话我!笑的人以后都收双倍份子钱啊!”她气鼓鼓地坐回了座位,豪迈地拿起一整瓶啤酒吹了起来。
说实话,常思齐十分佩服康萝,与她追求所爱的勇气相比,自己简直弱爆了,就像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不过是一杯一杯喝酒,一口一口吃辣,让大脑在感官的刺激中不去想伤心事。
讽刺的是,她到现在还习惯去看吴尘的脸色,以为他会像从前一样阻止她吃辣,不让她喝多,可吴尘已经不管她了,任凭她大吃大喝,视若无睹。
常思齐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个抖M,没人管了就皮痒。
大家互相敬酒,在几张桌子之间辗转,就连费雪娜也被卢峰拖着到处炫耀,逢人就说这是她老婆,只有吴尘和常思齐全程坐在原地未曾挪动。
费雪娜转了一圈回来,看到这两人像两个哑巴一样各自闷着,她坐回椅子的时候故意身子一倒,把常思齐往吴尘那边猛地一推。
常思齐被推得身子倾斜,吴尘像一尊石头做的佛像,胳膊抵住她的身子,不让她倒下,却也没主动伸手去扶。
费雪娜服气,在一旁小声逼逼:“吴尘你丫的可以啊,翻脸无情是吧!”
吴尘装聋作哑,低头看手机,不知跟什么人在发微信。
常思齐也学康萝,拿起一整瓶啤酒“咕嘟咕嘟”地喝,又从辣锅里挑出一片牛肉,沾了最辣的酱,塞嘴里:“这辣椒真是……能辣到人心脏里去啊。”
吃饱喝足,一群人又闹哄哄的说是要去KTV唱歌,吴尘率先下楼,打开自己的车门,巍哥拦住了他:“不用开车,走几步就到。”
吴尘:“不,我还有事。”
巍哥:“什么事啊,那你倒是说说,什么事呢?”他可没听说吴尘要接拍什么作品。
吴尘:“私事。”
巍哥喝高兴了,更加口不择言,指着常思齐:“你老婆都还在这里,你能有什么私事?不老实啊!找谁呢你!”
常思齐酒壮熊胆,一喝多就容易放飞自我,她红彤彤着脸,打了个酒嗝,笑道:“巍哥,他不要我了,你就让他去找别人吧。”
巍哥自然以为她开玩笑,连忙趁机搞事情:“我们做导演的,的确容易受到各路诱惑,但是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对家庭负责!吴尘,我一直觉得你是我们这一行的清流,你怎么也沦陷了?!”他一脸严肃地批斗完,又露出一脸坏笑,把吴尘拉到一旁,小声问,“是哪个女演员啊?我认识吗?”
吴尘:“……”
吴尘解释:“真的是家里的私事。”
巍哥变脸,放开了他:“罢了罢了,知道你年轻有为,我们高攀不起,你走,你走吧!”
坤哥也说:“是啊,吴尘,以后会不会不屑于跟我们合作啊?苟富贵勿相忘啊!”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吴尘哪里走得了?只有跟着一起去了KTV包厢。
叶观杰是现成的歌手,被推出来唱歌,众人沉浸在他的歌喉中,康萝听得不要太痴迷,连巍哥和坤哥都一脸“迷哥”模式,更不用说女同胞了。
费雪娜笑得一脸花痴,卢峰不满地拿手指堵住他的耳朵,可堵住耳朵又遮不住眼睛,手忙脚乱的。
喝多了的常思齐居然上去抢叶观杰的话筒,叶观杰觉得新鲜,让出高脚椅,请她坐下,自己站着,亲密地搭着她的肩,唱两句就主动把话筒放她跟前。
当真对了这么多人,常思齐又腼腆了,对着话筒蚊子般哼哼,叶观杰鼓励:“大声一点,不要光用声带发声,更要用腹腔。”他说着用手抚摸着她的腹部。
吴尘坐在最角落,余光瞟到,眼神黯然,也只能低头看自己的手机。
常思齐在叶观杰的指导下,成功地开了嗓,破了音,包厢里一片喝倒彩的声音。
角落里的吴尘都忍不住弯了嘴角。
见大家都吐槽自己,常思齐想溜,被叶观杰抓了回来:“别走啊,再来两句,不开腔他们还不知道你唱歌多可怕。”
常思齐被众人嘲笑,自我放弃般地对着话筒继续大声逼逼。
费雪娜对卢峰道:“现在你可以堵我耳朵了,捂紧点。”
康萝见常思齐丢人现眼了,笑得可高兴了,叶观杰发现她笑得特别突出,指着她:“来,你来。”
康萝被叶观杰点名,开开心心地走到话筒前,对着话筒一阵鬼哭狼嚎。
大家都叫嚷:“自己人,别开腔!”
一群人正玩得起劲,有玩手机的忽然刷到不得了的消息:“哇,无良狗仔又开始造谣啦!”
“什么什么?谁的谣言?”
“说是吴尘哥要跟思齐姐离婚!”
巍哥刻意调小了包厢的音量,大家交谈了起来。
“查查看哪几家公司。”
“对,造谣不能忍,该起诉就起诉。”
吴尘从手机抬头:“是我给的消息。”
一群人傻眼。
吴尘:“不是谣言,是事实,我让鼠哥报道的。”
大家面面相觑,都很尴尬,不知该说什么。
几个敏感的人已经发现了,今天这对夫妻的互动的确太少了。
整个包厢只剩了音乐背景声,没人再说话。
打破沉默的居然是常思齐:“是啊,我刚不是跟巍哥说了嘛,吴尘不要我了。”
众人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全愣怔着。
常思齐强颜欢笑,问费雪娜:“娜娜,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举办一场盛大的葬礼,来悼念我死去的婚姻?”
这话连费雪娜都不知该如何接。
常思齐又道:“改天我选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去把离婚证领了,顺便举办一个离婚典礼,在典礼上抛个绣球什么的,把下家也给找了,也算是我大喜的日子,大家可都要来啊!”
费雪娜呵呵干笑着:“你这脑洞也挺大的。”
常思齐:“尤其是那些说错过我的,更加要来!”
吴尘已经听得面色都青了。
常思齐专挑能刺中他的话说,观察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感觉一阵畅快,“前脚领离婚证,后脚办结婚证,也省了一趟跑民政局的力气。”
说到底还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常思齐想象着这样的画面,自己也难过的要死,绷不住了,拉开了KTV包间的门:“各位继续嗨,我先回去准备我的离婚仪式。”
她已经冲出了KTV。
费雪娜连忙拉开门跟了出去。
离婚其实没什么,但是作为娱乐圈的人,吴尘未经对方同意就把这种私密消息给了狗仔,还让狗仔大肆报道,的确很不合情理。
就连卢峰都走到吴尘面前,说:“哥,我觉得这一次你做得过分了。”说着就追随费雪娜出去了。
兴致已经被扫光,包厢里的人一个接一个拉开门离开了。
巍哥经过吴尘身旁时,叹了口气。
小俞给了他一句:“你可真是让人失望啊,吴尘。”
最后,包厢里只剩了吴尘和叶观杰。
无论这些朋友说什么,吴尘都受着,在把消息告诉鼠哥的时候,他就料到会有这一刻。
他以为叶观杰肯定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默不作声等着呢。
谁知叶观杰走到他身旁,拿手搭在他肩上,拍了拍:“你做得很好。”
叶观杰离开后,吴尘一个人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仰靠着,拿手臂遮住了黯淡的双眸,又扯着嘴角淡淡地笑了。
“你做得很好”,这句话是他夸过叶观杰的,夸他把银行卡塞进了妮尔麦的包里,这人可真是睚眦必报,就连这一句话都要找机会还给他。
吴尘更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唯一能理解他的居然是叶观杰。
离婚,说到底,是为了让“那个人”知道他已经斩断了跟常思齐的联系,让常思齐从他混乱的纠葛中脱离出去。
所以必须借助媒体的力量,把消息传到“那个人”的耳朵里。
吴尘忽然发现“狗仔”原来还有这么独特的作用,他都快要认为“狗仔”不是一个贬义词了。
费雪娜陪着常思齐走在街上,责备她:“那么多人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常思齐:“我说真的,不是很有创意么?”
费雪娜:“What?还抛绣球找下家?你知不知道,你要找的,是一个当你躺在手术台上时给你签字决定你死活的男人?”
常思齐:“我当然知道……我更知道,除了吴尘,我找不到更信得过的人了!”她语声都抬高了。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是我没有这个福气啊!是他抛弃我了!我哪里有选择权?”
费雪娜:“连我这个旁人都看得出来,他跟你撇清关系,是为了保护你!”
常思齐也转身,正视费雪娜:“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当然知道!他不让我回天鹅骑士堡,是认为那里不安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相处到现在,如果还不了解他的为人,那我是有多蠢?”
费雪娜:“既然你知道,就应该体谅他,你刚才对着那么多人胡说八道的,你也在折磨他不是吗?”
她本以为吴尘是不痛不痒的,直到刚才KTV里捕捉到他痛苦的神色,她才知道,有些人只是克制着不把情绪表露在外头而已,他们受的是内伤,内伤隐秘,却往往比外伤更严重。
常思齐:“我气他,我气他不肯跟我一起面对,不肯让我分担…...他总是这样,什么事都一个人闷着,他不跟我说,也不跟你和小峰说,更瞒着家里人,他这样……”她说不下去了,一想到吴尘把自己跟周围的人隔绝起来,单独调查着案件,独自在天鹅骑士堡,像是等候着什么危险似的,她就担心地睡不着,“我怕失去他……”
费雪娜终于知道她的难处了,理解地抱她,拍了拍她的背:“会好的,他这么聪明,都会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