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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结束了一场通告。金敬疲惫地靠在椅子上,连卸妆的力气都没有了。
“金老师,您辛苦了。今天我们犯了不少错误,您多担待。”
这是今天主办方的主持人,他恶意cue了好几次诸葛燃,明显是想蹭最近的热点。
几天前,某公众号发布了一篇《细数那些年被诸葛燃包养过的明星》的软文,其中有很大一段篇幅介绍新晋影帝金敬和诸葛燃的故事。确实,他跟诸葛燃是分分合合、剪不断理还乱,或者说哪怕到现在分手了也没有拉黑,但是这种私生活并不是外人有资格置喙的,更不要说是拿到台面上作为炒作的点硬cue了,在金敬看来这位主持人完全没有职业素养。
既然对方主动认错,金敬还是给了个面子,不悦地“嗯”了一声。
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心情不佳,然而这位主持人的脸皮非常厚,凑过来询问道:“您跟诸葛老师最近还有联系吗?”
金敬皱眉:“什么意思?”
“如果分手的话,您能不能介绍诸葛老师给我认识?”
认识诸葛燃做什么?还需要继续问吗?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金敬倒是被这个主持人的话给逗笑了:“你想认识他?”
“是的,不瞒您说,我对他非常非常仰慕!诸葛老师的电影我全部都看了,他是这个时代的天才!”
金敬轻笑了一声:“哦?你看过他哪些作品?”
主持人愣了一下,思考了半天才说出了两个诸葛燃耳熟能详的电影。
金敬立刻问:“你有给他写过影片解析吗?”
主持人:“啊?没……没有。”
“那给他写过导演人格分析吗?”
“我……没有。”
“你为他的电影写过一整个文件夹的人物小传吗?你为了他大半夜跑去他家做菜给他吃过吗?你知道他有很重的胃病吗?你都不知道!你就是想傍上他!”
主持人整个人都凝固住了。
金敬越说越气,只觉得曾经的一片真心喂了狗,他深吸一口气,上上下下打量了这个主持人一番,眯着眼睛摇了摇头:“我觉得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不合适。”
这个主持人既然能向金敬问诸葛燃的联系方式,就已经有破釜沉舟的打算了,方才已经被金敬狠狠地羞辱过,如果还拿不到诸葛燃的联系方式,那不白被喷了?
因此主持人硬着头皮问:“那……诸葛老师喜欢哪种风格类型的?”
金敬解锁手机,进入熟悉的群聊页面,只不过半天没看,群里又是999+的信息,他随意打开一张图片往前翻,找到了一张舒见期拍的陆千阁的照片展示给主持人看:“喏,就是这种。”
“这不是册神的男友陆千阁嘛?”
金敬奇了:“哟,你认识他?”
“他们这对夫夫这么火,我当然是认识的。陆先生确实好看,照您这么说,诸葛老师喜欢陆先生那种的?”
金敬在心里先给陆千阁夫夫道了歉,随后开始教育这位主持人:“既然认识,你就应该明白诸葛燃喜欢什么风格了,你……不是这种。”
主持人也不是没脾气的,一直被数落着,他也不高兴了:“可是金敬老师,您也不是这种风格啊!”
呵?还提到他身上?现在的小三撬墙角这么明目张胆的么?金敬也不是好欺负的,他翘起二郎腿看向主持人:“那你有什么特长?”
主持人这是跟金敬杠上了:“诸葛老师喜欢什么我就特长什么!”
“他喜欢会做饭、听话的。”
“我可以。”
“哦,既然你这么锲而不舍,那我就把诸葛燃的联系方式给你。”
主持人本来以为今天要铩羽而归,谁知道金敬在数落了他这么久之后,居然真的把诸葛燃的微信发给他了!主持人一头雾水,都不明白金敬的意思,要说金敬不在乎吧,那也不必要跟他说这么多;要说在乎,为什么又把联系方式给他了?
主持人面露疑惑,添加诸葛燃微信时,留了个心眼,备注那边写了一句:【是金敬老师让我来加您的。】
这天,诸葛燃又喝得酩酊大醉。他对外说自己戒烟戒酒了,更重一点还会说他本身就不会抽烟也不会喝酒。但当他真正碰到必须应酬的场合,还是推不掉。说什么大牌制作人,其实都是相对的,人外有人,这圈里哪有真正的大佬?该低头时还是得低头。
金敬单方面跟他分手有一段时间了,诸葛燃每天还是会跟金敬发信息,人一旦习惯了另一个人是很可怕的,如果对方抽身,留在原地的那个人便会无所适从。
每天的信息都发出去了,可是金敬基本不回。如果碰到工作上必须要回复的事情,金敬就会模棱两可加公事公办地解决。诸葛燃谈过的每一段恋爱都是由他主导,以往的对象目的明确——要资源、要钱。感情什么的太奢侈,诸葛燃要不起,对方也都是典型的圈内人,各取所需。
可小金不是,他的资源都是诸葛燃主动给的,但哪怕诸葛燃愿意给,金敬也不要了。有人劝诸葛燃说金敬这人翅膀长**,想飞了,以后就不要再给他资源,晾他一段时间,等到金敬发现差距,自然而然就会回来。
然而诸葛燃自己清楚,一开始,他们这段感情在他看来是交易,但是在金敬眼中是认认真真地在谈恋爱。当诸葛燃反应过来时,已经把对象给作没了。
他们两人分分合合好多次,这次分得尤其严重,这种爱人默默离去的方式让诸葛燃无所适从,金敬似乎不在乎他了、不理他了。
“小金啊……”诸葛燃酒气上来,打了个寒颤,脑中回顾的都是和小金这段日子的美好生活。诸葛燃是个没有家的人,童年时候,他的梦想很小——他想有个家。可就是这么微小的一个梦想,功成名就如他,至今还依然无法实现。
金敬在他身边时,他有过家的感觉。那段跟金敬同居的日子,是他这几年最开心的时光:每天早上他可以无忧无虑地穿着松松垮垮睡衣,晃荡到客厅喝上金敬热好的牛奶。无论何时跟金敬发信息,他只要不是在工作就是秒回。金敬说在大学里曾经写过关于他的导演分析,诸葛燃听到时并不觉得是多稀奇的事儿,直到金敬跟他分手,诸葛燃才去院校那要到了金敬的分析文章,从头看到尾,发现原来这世上竟然有一个人那么懂他。
又是一天忙碌的工作之后,诸葛燃打开微信,意料之中又是几千条未读。密密麻麻的信息让他没有回复的欲望,突然,随意瞎点界面的他看到加他的人里有一条理由写着:【是金敬老师让我来加您的。】
是金敬让他来加的?诸葛燃一瞬间来了精神,立刻点了添加,还没等他问,对面就受宠若惊地连续发了N条消息:
小夜:【诸葛老师您好!我是AN娱乐的主持人小夜,非常冒昧地打扰您了。】
诸葛燃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问:【是金敬让你加我的?】
小夜:【对的诸葛老师,金敬老师给了我您的联系方式。】
【你是他的谁?找我做什么?】按照诸葛燃一般的思路都会这么问,但他实在是太想金敬了,最近没有相关工作,无论怎么跟金敬联系,对方都不回他消息,因此诸葛燃一反常态地问了一句:【金敬还好吗?最近天气变化比较快。他没生病吧?】
这句话太OOC了,小夜主持人听说过许多关于诸葛燃的传闻,他已经准备好了在诸葛燃这边吃瘪或是被他调戏,总之他无论如何都想傍上对方,结果诸葛燃这么平易近人?
小夜没想通诸葛燃问这话的意思,好像是拐弯抹角的问到他这儿来了?说实话,他跟金敬又不熟,照理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然而这位主持人是个人精,他想了想,回道:【金敬老师今天看着身体还行,就是工作比较繁忙。结束工作之后,稍稍有些疲惫。】
诸葛燃心疼了:【跟他说好好照顾自己。】
主持人算是看出猫腻来了,所以这两位的感情还在呢!只不过现在比起金敬,看来好像反而是诸葛燃念念不忘。
小夜另辟蹊径,既然是想搭上诸葛燃,倒也不是只有当姘头这么一个选择,他决定架个鹊桥:【诸葛老师,今天金敬老师还跟我念叨你呢,说他非常非常仰慕您,有给您写过导演分析,在拍摄您作品的时候还写了人物小传。】
诸葛燃看到这话时心情立刻变好:【他这么跟你说?】
小夜:【是啊!你们两个感情真好!】
诸葛燃望着这行字,眼睛都定住了。脑中又回想起两人在一起开心快乐的日子,爱意汹涌一上来,他便退出了跟主持人的聊天界面,转到金敬那边,这几天他天天跟金敬联系,对方都不理他。
诸葛燃:【宝贝儿别生气了,那份合约我已经改了。】
诸葛燃:【以后我再也不看别的人了,只看你!】
诸葛燃:【你要是生气要不然就回来打我。】
诸葛燃:【我的新片正在筹备中,男主角就定是你了!】
诸葛燃:【小金,你为什么在群里说话这么开心,对我就半个字也不回?我好想你啊!】
诸葛燃:【哎,别生气啦,是我错了。】
诸葛燃这一天天的好声好气发言并没有让金敬回话,今天他决定换种方式,他推送了小夜的名片给小金,语气激烈地道:【金敬!你为什么要叫这个人加我好友?】
好几天没动静的金敬居然回了:【我看他对你有点意思,就帮忙做了个媒。】
金敬你这家伙!!诸葛燃气得用食指掐自己的手心,但他又不敢跟金敬生气,怕把人彻底气走了,便怂怂地回了一句:【我现在有你了,其他人都看不上。】
金敬:【会有看得上的一天的。】
诸葛燃苦笑:【你这怎么像是正房在给丈夫挑侧室?】
金敬:【你要这么想也没错,只不过我不是你的正房,你以后会不会有侧室我也不知道,反正正房不可能是我。】
看到这话,诸葛燃咬着牙骂了句脏话,可下手打出来的文字还是无比温柔:【你别胡思乱想,我现在心里就只有你。】
金敬:【那你加他做什么?】
闻到了久违的醋味,诸葛燃来了信心:【你还在意我,为什么要把我抛给别人?小金,之前的事情都是我做错了,你生气可以,但是别把我抛弃。】
金敬:【大制片人才华横溢,发个信息哄人都要讲究押韵。】
诸葛燃感受到了金敬的软化,立刻趁热打铁:【那可不!押韵的话容易往脑子里记,让你感受到我的诚意。】
金敬:【你就别饶舌了!懒得理你。】
诸葛燃:【合约的事情是我不对,新合约我也拟定好了。】
金敬:【跟你说过了,这事儿早就翻篇了!你的钱是你的钱我不在乎!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别提了,我只是看不惯你习惯说谎的样子!】
合约的事儿早就翻了篇,金敬这次崩溃是因为感情上的积劳成疾:两人聚少离多,诸葛燃又总是骗他,这让金敬很没有安全感。
诸葛燃:【那我以后再也不跟你说谎了,好吗?你有什么气就往我身上撒。你别总憋着,然后突然跟我提分手。】诸葛燃趁机将金敬学生时代写的那些文章发给他。
诸葛燃:【转发《诸葛燃,一个艺术家的孤独和灿烂》】
诸葛燃:【转发《叙事学角度看诸葛燃电影》】
诸葛燃:【转发《极致的美学玩家——诸葛燃》】
诸葛燃:【转发《虚构?真实?诸葛燃的两性哲学》】
金敬大惊:【你哪里拿来的?】看到这些他大学时期写的文章,一种分裂感油然而生。于金敬而言,诸葛燃既是他的爱人,更早前还是他的偶像。他无比疯狂地爱着诸葛燃的电影,喜爱他叙事的方式、艺术风格,欣赏他作为一个创作者的才华。可是当诸葛燃成为他的男友后,金敬发现神从神坛上跌落,诸葛燃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更贴切一些说,诸葛燃是个很有缺陷的人。
金敬写过很多分析诸葛燃的文章,当然知道对方有个多么悲惨的童年,但文字是空洞的,真正跟本尊交往后,金敬才切实地发现诸葛燃在生活和情感上有多病态。他很难相信别人,又或者说诸葛燃根本不相信“爱情”、“亲情”,他在情感上缺失了太多,所以他的影片带着疯狂的缺失感,这种在艺术上让人动容的特质放在生活上就非常折磨人。
诸葛燃会神经质地想要控制金敬,他要求金敬真诚以待,自己却习惯性地跟金敬说谎,他妄图在金敬心中保有权威,而不是平等地看待恋人之间的关系。
诸葛燃:【你先别管我在哪拿来的,看了你给我写的分析文章,我发现你太懂我了!我就是这么一个矛盾而病态的人!人生在世有一知己足矣,更何况这个知己还是自己的男朋友?】打字打到这里,各种感触涌上诸葛燃的心头,他深吸一口气才能继续往下写:【我前半生孤苦伶仃,幸好这后半生上天待我不薄,给我安排了一个你,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努力改变自己。】
金敬是个心肠很软的人。他跟任何人生气都不会太长久,哪怕是季怀苑他也没打算报复对方。人各有志,不喜欢了就好聚好散,更何况跟诸葛燃在一起时拿人手短,对方在资源上对他完全没有亏待他,可以说是一手将他翻红了。
诸葛燃吃准了金敬的性格特点,不停地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同时也讲述了自己儿时悲惨的遭遇,诸葛燃不是个乐意卖惨的人,有无数电视台都请他讲过自己的故事,他都不愿意提,宁愿讲两个小时的电影艺术也不碰过往。可是现在是为了追金敬啊!如果剖开自己的过去能让金敬同情进而回到他的怀抱,他一百个愿意!
诸葛燃:【俄罗斯著名油画家列宾说:“色彩即思想。以往我的作品主色调总是惨淡的灰、黑,认识你后,我的生活多了金色还有其他五彩斑斓的颜色,小金,你能在我身边为我的作品增添更多的色彩吗?】
一个导演拍东西越主观越好。诸葛燃料定金敬对艺术是有追求的,金敬爱他这个人,也爱他这份才。没有粉丝不希望成为偶像作品的组成部分,更不要说是成为诱发灵感的主因。
这诱惑力实在太大。
谈着谈着,金敬心软了:【来我家,我们面对面好好谈一谈。】
有戏!
诸葛燃立刻拿起外套前往金敬家,他无视那几千条信息,也严辞拒绝了邀他出去玩的狐朋狗友,只知道在目的地有他心爱的人在等他。
远远的,诸葛燃便看到金敬家的灯亮着。
“傻愣着干什么?上来啊!”也不知道金敬在楼上看了多久,诸葛燃一开车门,便见金敬打开了窗埋怨道。
“万家灯火一盏为我”——这曾是诸葛燃奢求许久的美梦。
现在金敬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