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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内心也知道,这首打油诗可能会是犯忌讳的。因为世人都是喜欢一派花团锦簇,不喜伤感别离,更何况是皇家。特别是在贵妃娘娘孕育龙嗣之时,我怎能作此哀词?
可是,在那一晚,我实在是想念21世纪的父母家人。所以,“不见故人影,盈盈花不言”一句,真的是不由自主地就从我的脑海中冒了出来,所以才会在我的梦中浮现。
歌以咏志。梦里哭出来以后,仿佛我的心中伤感,也平复了许多。
交稿与贵妃娘娘之后的那几天,我也曾心中忐忑。我怕会连累千语。不过,打油诗是三人合成,就算有人怪罪,也应该是三人同罪。我与千语固然会倒霉,贵妃娘娘难道就不会算作是同犯吗?
突然我又想到,雍正爷会不会又用罚跪来有所教我?
上次罚跪,是怕言官议事。这次罚跪,可能会是怕太后还是皇后震怒吗?
看来我不能着急天天去给雍正爷编织围巾手套了,毕竟这一年的冬天还早。
我得赶紧给自己编一副护膝要紧啊!
贵妃娘娘会不会将那些小画和这首打油诗给雍正爷看呢?以展示她的才情?其实这个可能性,我现在有些怀疑了。这些句子连起来,思乡之情跃然纸上固然不说,还暗示了最后父母与子女渐行渐远的结局。加上梨花名称中的别离之意,这一点对于一个皇家孕妇而言,实在是大大不祥。可是,第一句的“故土有梨树”,和全篇盛开的梨花,确实是贵妃娘娘自己所选的题材啊。贵妃娘娘如果不是猪油蒙了心,应该不会向雍正爷展示的吧。
除非是为了所谓的“可怜可爱”这四个字,或者类似的什么,比如楚楚可怜。
总之,在痛快地抒发了思乡之情的兴奋感过去之后,我在忐忑不安中又度过了几天。
我想,雍正爷应该会找我的麻烦,我得时刻准备着。
所以我那几天就特别小心恭敬,倒也没有看到这位爷在神态上有太多的变化。
那天早晨,一踏入布库室,我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剑气森冷。
两边墙壁突然多了好几排武器。各种短矛长枪,依次排列。墙上挂有前几日没见过的长刀短剑,比邻而居。这是突然把一个小型武器库给搬来了吗?
难道紫禁城突然增加了防卫需要?我感到有些迷惑。
我进去的时候,雍正爷正在背对着我擦拭着他手中的一把剑。
我在他背后行礼请安,他也没有回头。
今天又是有什么不高兴了吗?
会不会因为前几天的那首打油诗?看来我需要小心翼翼一点。
我走到侧面一排剑器插槽之前,按照往例,准备拔出一把来试剑。
自从我得了这位爷的口谕,早晨要跟随他练拳练剑,已经有数月之久。
他一般喜欢先与我游戏几招后,再放我在旁边胡乱模仿,而他自去与他的侍卫们大力比拼。偶尔他与侍卫们打得尽兴了,还会停下来,一边擦剑,一边朝我喝到,
“你到底是在那练剑,还是练一种朕从来没见识过的太极拳法?”
不过是由此嘲笑我的招式散弱罢了,真的十分可恶。
我总是当作听不见这话一般,继续转身,继续划圈。
您管我呢,反正我不想用力气。举剑本身已经很累了,还想着破空而来,招招生风?
我又不是黄蓉。
他说就说罢,随便他说。
当你不在乎他人评价的时候,对自我的评定就上升到了一个绝无仅有的高度。
所以,我还挺喜欢早晨这一段时间的广播体操。总觉得活动完以后,心旷神怡。
但是,这一天好像气氛有点古怪。
那些侍卫没有像平常那样对我恭敬行礼。他们只是在静静地擦拭各自手中的武器。
我拔了拔剑槽里的一把剑,没有拔动。又试了一把,还是纹丝不动。
我正想一把一把地试过去,突然背后铮的一声巨响,回头一看,两柄宝剑已经用力地格在了一起。一瞬间,仿佛都能感觉到火花四溅。
雍正爷已经与他的侍卫郎旭战在了一起。
这位郎旭是满族亲贵,雍正心腹。他所任的职位也恰好叫做郎卫,真的是相得益彰。苏公公对我说过这几位雍正爷身边亲卫的名号,当时的我只记得了这一位,就是因为他的姓氏与职位相同,容易记忆。
说话间,两人狠狠地打斗在了一起,招式狠辣,让我看得目不暇接。
我知道,我不用担心雍正爷的安全。再怎么做样子,他的亲卫也不会敢直接拿剑往这位爷身上招呼的。
而雍正爷呢,肯定也不会想自己的手下受伤见血。
所以打来打去,再怎么态度狠厉,也就是让两把剑在空中格来格去,比拼彼此的力气罢了。
只不过看他们的面容表情,还是让我感到隐隐有些惧怕。
我在心里暗暗想着,用不着吧,体育锻炼也需要如此拼命吗?
只一会儿,两人都是额头见汗,后背尽湿。
说实在的,我是看呆在那里,所以也忘记了我应该躲到一边去。
我甚至一边看,一边还在脑海里给眼前场景搭配了字幕。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
只可惜两人皆是八尺男儿,冲劲有余,美感不足。郎旭若是换成蓉儿,那就完美了。
不过,郎旭若是换成了蓉儿,我可又不情愿了。还是让这位郎侍卫接着跟雍正爷打吧。
正在呆望之时,突然耳边有人惊叫,“姑娘小心!”
雍正直剑去刺郎旭,被他闪身避开。我此时微微侧身站在剑槽之前,正在郎旭身后不远,所以郎旭避开之后,转眼间我就在那柄宝剑之后尺许。
我想,雍正爷已是收势不及。
因为他并未收势,那柄剑直直地向我心口,一剑穿心而来。
在那一刻,在我心中,我十分地想抱头鼠窜。
但是,当那把剑距离我胸口还有数寸之时,我的身体竟然不受指挥地运用起了旧时的肌肉记忆,向后下了一个大腰。一瞬之间,那柄剑贴着我的胸口堪堪擦过。
我感觉到他撤回那柄剑之后,立即反腰上来。
我正准备出口询问缘故,雍正爷第二剑又是如是刺来。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他的面容寂静,几乎可以说是面无表情一般。
这真的是雍正爷吗?
是因为那首打油诗吗?终于东窗事发了?
这真的是几个月以来对着我说,他对我是一往情深的雍正爷吗?
我心中又惊又痛。
是不是因为昨晚他刚被贵妃吹了什么枕头风,认为我借诗咏志,在诅咒贵妃腹中麟儿、他的皇嗣?
所以他今天竟然就气得想要,想要杀了我?
我在一瞬间,感觉大脑几乎停止了活动。
“万岁爷饶命”这几个字,几欲冲口而出。
但是,我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我也没有那个力气大声喊叫。我的喉咙在惊惶之中,已经失了声。
我又微微侧过,然后再次向后下了一个胸腰,躲过他的第二剑。接着反弹起身体。
我一边躲,一边往门口跑。
我真的不想被他杀死在这里啊!
我隐隐希望,他不是真的要杀我,否则根本不用这位爷动手。
那几个御前侍卫站在那里,脚步未动分毫。他们也没有阻挡我去奔往布库室的门口。
除非是因为,我没进布库室之前,这位爷交代了,他非要亲自来结果我的性命!
快到门口的时候,我听见自己的衣袖嘶的一声,回头发现,竟然左袖一片丝绸布料裂帛而去。
我头也不回地竭力跑出了布库室。
幸亏在每次练剑的早晨,我都不用穿花盆底。
在飞快的奔跑中,我听见身后有人在呼喊,“姑娘,等等!”
等着被他杀?
还是等着他向我解释,必须要做出一个惩罚我的样子,给太后、或者皇后、或者贵妃娘娘看,以便交差?
我满脑子都是,雍正爷直起剑向我狠狠刺来的凶狠一幕。
他一定是气疯了吧?
所以我的性命,在他的震怒之下,也是可以被随时牺牲的。
我心中一恸。
是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要找一个谈柏拉图式恋爱的小宫女还不容易,千语也行。没有千语,还有千言万语,万紫千红。
我一边跑,一边哭。
我不敢回御书房。
我也不敢去找千语。不知道她会不会被我连累,受到惩罚?
我一瞬间就冲出了乾清宫宫门,跑向了御花园。
门口洒扫的宫女看到我,还朝我问安。
我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性命交关的时刻,可以激发一个人的潜力。我的八百米跑的记录,大约是三分钟多一点。当然不能跟男生比。但是在女生中还是算比较快的。从襁褓中以21世纪的灵魂醒来,在这世间又足足呆了一十六年,我还从来没有任何机会,能够象此刻跑得如此之快。
一进御花园,我就溜进了草丛深处。那天我正好穿着一件草绿色的春装。所以周围草丛,是很好的保护色。我将头饰也拿下,放在一旁。
怎么办?不想此刻立即死于他的剑下,那么我又能在这自然野外呆满几天呢?
千语能找到我,给我送饭吗?
我在此地的阿玛额娘和兄长小弟,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眼泪在我眼眶中打着转。我第一次,后悔自己爱上了雍正。
如果我还是那个在御书房默默静立、偶尔发发呆的小宫女,那么今天的局面就不会发生。
除了交出了自己的心,这么快我就得交出自己的命了吗?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也许他的宝剑里面有机关,可以弹回进执柄什么的,所以不会致命。
雍正爷只是吓唬我什么的。
我只是哭,他朝我穿心一剑而来的神态。那么狠厉的样子。
我的哭泣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我发现那一天的雍正爷,他非要立即逮住我不可。
所以他竟然立即调集了几十个身穿玄衣的亲卫营行色匆匆地来御花园搜查。嫔妃宫人惊吓而去,整个御花园一会儿就变得空无一人。
我的反侦探技巧怎么能比得过那些真正的职业军人呢。所以一刻钟不到,我就感到有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了我所躲藏之地几步远的地方。
“姑娘,您出来吧。万岁爷让您去御前回话。在下御前侍卫郎旭,唐突了。”
原来还是刚才那个与他比试的侍卫郎旭。
我不想被这样一个八尺大汉逮着去见他,那样也太难堪了。
于是我站起身来。
我冷冷地对此人说。
“郎侍卫,可不可以请您看着奴才投湖,再把奴才的身体捞起来,带着去见万岁爷。奴才愚昧,不想死在万岁爷的剑下。”
真的,在某一刻,我甚至觉得也许就这么死了也挺好。我可以立即回到21世纪与父母家人团聚。而这样也可以成全他对贵妃娘娘的情比金坚。
贵妃娘娘稍有伤怀,他就立即一剑斩杀了贵妃娘娘憎恶的情敌,多么痛快,多么情深!
都可以书写长恨歌新传了。
郎旭似乎十分惊讶。“姑娘这是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从何说起,难道这些人眼睛都瞎了,没看到他拿剑刺我吗?
他见我用手抹泪,又连忙躬身说到。
“姑娘,布库室的剑都是些假剑,您不会不知道吧?”
果然如此。雍正爷就是为了吓我。但是我却不想承这个情。
我冷冷地站在那里不说话。
朗旭似乎有些尴尬。于是他想了想,又继续解释。
“那些剑可以供来格斗比拼力气是不假,但确实是都做了机关,是伤不了人的。属下怎么可能让万岁爷和您以身涉险呢?”
“是吗?可是我的衣袖明明被宝剑削下了一块。”我打断了他的话。
朗旭抱拳说,
“姑娘,那是万岁爷见您跑出门去,他情急之下,伸手去拉您的袖子,被您挣脱而致。”
我静静地呆了一会儿。
是啊,这就解释得过去了。是假剑,所以不是真的想要杀我。
但是因为我之前的打油诗寓意不详,冒犯了他亲爱的贵妃娘娘,甚至影射了他最重要的皇嗣,所以,他就必须对我进行严惩。
我早就猜到了一切前因后果。
不是吗。
那我应该感谢,他没有真的一剑刺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