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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德尔很愤怒。
作为一种天生的猎手,恶魔体型庞大,生命力顽强,行动迅速,悍不畏死。它们是如此强大,以至于几乎没有人能够挡下恶魔的正面攻击。
在过去,每当恶魔入侵,旧贵族们就会躲在自己的石头城堡中,让士兵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对恶魔射箭。
这其实对恶魔没什么伤害,但恶魔也并不会执意要攻破坚墙。就像狩猎一样,它们不会对人类赶尽杀绝,而是通常只杀在随后几日内能够吃完的数量。
所以恶魔们通常会吃掉城堡外的牲畜以及农奴,随后就此离去。
那么,如果要对抗恶魔呢?
在过去,人类都是选择驱赶大群奴隶和战俘去限制它的移动,然后再依靠大量的弓箭、标枪等投射武器伤害它。这种办法其实很是愚蠢,尤其是这些被驱赶前去和恶魔近战的人们往往会在巨大的压力下一哄而散,进而导致一场远超恶魔自由狩猎的屠杀。
与平民们所知道的不同,恶魔之所以没有像消灭精灵们那样主动进攻人类,完全不是因为人类的抵抗多么有力,而是因为早在三百多年前,恶魔就很难再进入这个世界了。不仅如此,学者们认为,恶魔在非地狱的环境也难以进行繁殖。
换句话说,恶魔的数量近乎不再增长,死一个就少一个,给了那些苟延残喘者得过且过的空间。
在经历了精灵们的坚决抵抗后,恶魔数量大减,元气大伤。就像草原上的狼吃羊一样,恶魔们哪怕吃人吃到饱,也不会让人类就此消亡。
在旧贵族的宣传中,是所谓的防线保护了人类的安全,但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谢德尔知道,在过去,所谓的防线更多地像一种缓冲带。人类诸国有默契地每隔一段时间便送一批政治斗争的失败者、罪犯、甚至流民前去防线“防守”。恶魔隔三差五便会独自前去防线并带走几日的口粮,以此保证人类后方的安稳。
就像去饭店吃饭一样。
直到帝国的横空出世。
其实,帝国所宣称的,所谓的继承了精灵文明,并不是帝国独有的特性,而是现在人类诸国的共同特征。早在恶魔入侵五十年后,也就是距今三个多世纪以前,精灵们就开始承受不住日益严重的伤亡。他们开始寻求更加广泛的同盟,而还处于部落时代的,遍布整个大陆的人类就被精灵们看上了。
于是,精灵就派出学者和教师,希望教化人类。
但是他们低估了人类的腐朽和堕落程度。
很不幸,虽然精灵学者们给人类带去了新的语言、技术、以及文化,但直接接受精灵教导的少数人类精英们逐渐演变成了腐朽的贵族阶级。新技术所带来的生产力的发展,造就的是贵族们自保的城堡,而不是抵抗的利刃。
他们认识到了恶魔的威胁,但却并没有把自己的同胞当人。
这些贵族垄断精灵知识和技术,开始反过来袭击试图扩散知识的精灵,希望巩固自己的地位。
糟糕的是,精灵们正在抵抗恶魔,并且局面正在迅速恶化,实在是没有精力对少数暗杀进行调查。随着绝大部分精灵随着圣城防御战的失败而死亡,人类干脆撕破了脸,开始迫害绝大部分还在人类社会的精灵。
也许来自精灵的黄色故事就是从那时候兴起的。
也是在那段时间,人们意识到了,人类和精灵是生不出孩子的。
但这种生殖隔离其实并不是绝对的。就像尼安德特人和智人一般,二者之间也有成功诞下正常下一代的案例。
现任帝国皇帝就是一个半精灵半人类混血。他的父亲是一个隐藏身份的精灵,而母亲则是被父亲吸引的一个人类贵族小姐。
从小接受来自父亲教育的他与当时的人类贵族截然不同。他宣称自己继承了精灵文明,其实指的不仅仅是精灵文字或者精灵技术,而且还有精灵的思想和精神。
也正是从帝国诞生开始,人类开始在真正意义上对抗恶魔。帝国依靠完全脱产的职业军人、辅以军功激励、用精灵技术进行武装,造就了一只强大的军队。
三个世纪过去了,在三百多岁的半精灵皇帝的领导下,帝国成为了人类文明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国家。帝国军队一边接管了卖肉防线,组织对抗恶魔的远征,一边用武力强行向人类诸国征收“防线税”。
不仅如此,帝国甚至要求诸国派出真正的贵族子弟和士兵去防线防守,在实战中接受来自帝国的教育和训练,并对不从者进行武力征服。
只要帝国皇帝初心不变,防线迟早要成为历史,而人类将成为已知大陆的主人。
虽然如今有恶魔入侵,但谢德尔皇子其实对此不以为意。他认为帝国有实力对抗这些突如其来的敌手,所要做的,不过是把其他军团派遣过来。
直到那些肮脏而又腐朽的贵族联合了起来,掀起了“反抗帝国暴政”的人类大规模内战。
这位黑发年轻人回想起父亲的指示,又想到了新入侵的更多恶魔,冷笑出声。
难道他们认为,帝国在遭受如此袭击后,还会让主力继续对抗恶魔吗?
帝国是皇帝的帝国,而不是人类的帝国。
“以为还可以把恶魔喂饱么?那就去喂吧。”
精灵历3500年,随着一只金色巨雕的到来,人类防线中的帝国守军开始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