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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赛在云野举行,四周搭起了看台。
自腊月初一开始,融合组的一对一的对决已进行了二十余场。擂台的规则比较复杂,一共八十余融合修士,两两分组,第一、二场战败者直接淘汰,而后胜利的二十余人开始排名赛。总而言之,最简单的参赛流程就是一直胜利,直到成为融合擂主。全场除了平云峰的六十五位融合剑修,只有十几人来自其他峰头,当然也包括竺姜。
竺姜检查了一遍要带的法器符纸,揣着一颗忐忑而激动的心,出了门。她的目的比较明确,只要赢下今天这场,护住面子,往后的比赛就可以放飞自我。
……
徐逍遥和梁致今日难得没有起晚,两个跟要出去春游似的,大清早就乒乒乓乓忙起来。梁致翻箱倒柜找出几袋子果脯蜜饯,徐逍遥端了几个大酒缸调混合酒。
待徐逍遥调好了酒,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师弟,遂问舒夷:“小四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舒夷:“我辟谷。”
“上次和竺姜一起吃点心不是吃得挺开心吗?”徐逍遥这句话是带了一米米恼意的。俗话说得好,天地君亲师,和谐修仙世界没有君,竺姜的亲远在故乡,在凌云门除了天地灵气,就他们师最大了!他,徐先生,师恩如海,竺姜不赶着上来孝敬他,居然把好东西留给一个面瘫小白脸!他—好—恨──
“竺道友人美心善,盛情难却。”竺姜人美不美舒夷不好评价,心地勉强善良。与逍遥师徒在一起混久了之后的结果就是,他现在学会了用夸张的修辞说话。
好一个“盛情难却”!竺姜一个定力这么好的孩子,看到舒夷也盛情难却,哼!一定是小四儿勾引她,作为竺姜的预备师父,可不能让她的心性受到影响,在外面有了人,就忘记了孝敬她的老师父。老狐狸扣了扣指甲,想到自己两百年前也曾是个少女偶像,又看了看绛紫锦袍长身玉立的舒夷,稍加对比,弗如远甚,五味杂陈,只能怀着满腔的嫉妒,把毒手伸向了师父当亲儿子一样养的师弟。
徐逍遥:“小四啊,你就穿这身去看比赛?”他入戏很快,瞬间就找准了一个表面上语重心长,实际上满肚子心眼的人物设定。
舒夷:“师兄是认为不妥吗?”
“不妥啊,相当,不妥!”搞事情的时候,说话措辞、语音语调都很有讲究,既不能太平淡,又不能太浮夸,还要激起对方的探索欲,情绪上要适度留白。
“?”舒夷一张面瘫脸上最灵活的部位就是一张嘴,思考的时候会不经意地撇起来。一时间萌蔽了黑心徐的双眼。
“嗯……内个……是这样的,你穿一身紫,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太一宗的人,说不定还有知道你是舒夷的,比较容易引起骚动,太一宗现在的弟子都没有其他颜色的衣服吗?”
“没有。”真没有。
淡紫、藕荷、丁香、雪青、紫藤、青莲、黛紫……太一宗是紫的海洋,占太一宗总人数八成的老爷们儿用紫色装点自己的渴望,展示着迎难(男)而上的精神风貌。
这一点徐逍遥会不知道么?他当年也是一路紫过来的,只不过他后来爱上了绿色,凌云门的蓝绿色。
“那听师兄一句劝,我这里还有好多件凌云门最普通的青绿袍子,你等下换件出门。”
“好。”行叭,虽然他并不觉得换件衣服可以拉低他的整体颜值。他强忍着不适,在一个名为师兄,一个名为师侄的两个雄性生物炽热的注视下换上了那身据说是最普通的袍子。
“嗯,好像还差了点。”徐逍遥发现他师弟真不愧是新生代少女偶像,穿个麻袋在身上也飘飘逸逸的,还是不妥啊啊啊!
“我知道了师父!”梁致盯了舒夷许久,终于找出违和之处在哪里。他哄骗着他师叔散下头发,用逍遥洞传承的梳头技艺为舒夷的新造型注入灵魂。徐逍遥很欣慰,他有梁致来继承他的衣钵,真是捡到宝了!
鸡窝头·麻袋袍2.0·舒夷:“……”
“走吧,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
看台。
得益于逍遥style的潮流穿搭,基本没有人愿意待在逍遥洞人旁边,他们的可支配空间非常大。师徒俩大马金刀地靠坐在一起,舒夷则因过于端庄而与他们格格不入。
“师叔,队形!”
“拒绝。”舒夷顶着鸡窝头,即将陷入更深的自闭。他活了这么久,从来就没有人像看智障一样,惋惜地对他摇头。反应过来之后,他开始思考他大师兄对他恶意的来源。
徐逍遥和梁致在剥坚果,那种昂贵的化灵松子,养气核桃他们消费不起,吃的就是最普通没有灵力的那种。炒香后撒了糖和盐的坚果,一吃就就停不下来。师徒二人先开了一袋椒盐扁桃仁,梁致看他师叔又自闭了,专门拿出一个小碟,剥了些扁桃仁给他师叔。
“师叔,吃──”
他师叔幽幽的眼神扫了扫小碟,侧头问道:“开阳谷杏仁?”
这一刻,梁致终于明白了他师父所说的“穷人思维”,他养尊处优的师叔,开口闭口就是“开阳谷杏仁”这样的好物,而他果然只配吃一块下品灵石一车的椒盐扁桃仁。
梁致:“没错就是。”
舒夷拈了一粒吃,“味道不对啊──”
“骗您的,我师父他买不起,吃一粒就跟嚼他骨头似的。”遇上行家,骗人失败,他也没有太尴尬,借机回踩他的抠门师父,“不过真的很好吃,您看您因为辟谷,错过了多少好东西。”
“嗯。”这种假杏仁上的椒盐颗粒很大,化在舌头上,又辣又咸。廉价的味觉快.感停在口腔中久久未歇,催促他多吃几颗。当他吃完半碟之后,决定自己再也不说辟谷的事情了,矫情。他也没叫梁致伺候,亲自动手剥了起来。
比赛尚未开始,到了整点,又有一小拨人进入云野看台。一群女修看到他们附近没人,袅袅娜娜地走来。
“裴仙子!”梁致看到了熟人,咧开大嘴憨笑,露出满口白牙。舒夷抬了眼,发现这群女修他也认识,正是狐狸精的小姐妹们,从她们惊愕的表情分析,她们显然认出了他。几位姑娘与他们打过招呼,大大方方地坐在他们前面一排,逍遥师徒把伸出的脚收回来,换了规矩的坐姿。
徐逍遥看到裴蜇一来就开始凑近乎,“小裴啊,上次听说竺姜那里有一碟桃花酥很好吃,是不是从你这儿买的?竺姜你认识吧,内个长的像狐狸的符修啊──”
逍遥师徒是裴蜇的外快来源,当初她本不好意思收门内先生的灵石,后来竺姜告诉她对付徐逍遥这种无赖顾客,千万不能让他白嫖成功,她从此也多了份收入。裴蜇浅笑道:“是,下次做好了直接送到先生洞中去。”一笔新生意,开心!(?????????)
于康乐一听觉得有点不对,愣愣地来了一句:“阿蜇何止是认识竺姜,我们都住一个屋,哪用得着买啊?”
“靠──你们住一屋,竺姜也太爽了叭!”梁致听了就炸毛,免费吃点心,还和小仙女一个屋,天理难容啊竺修士!
徐逍遥也才知道,细细想来,发现竺姜这个丫头一肚子坏水,怕是她教唆裴蜇收钱的,两个人一唱一和,推出新产品呢──收徒之事需要尽快提上日程,徐逍遥这种吸血蝠式的师父是不可能错过蹭吃蹭喝的好机会。
舒夷见他大师兄脸色微变,终于找到了恶意的根源,徐逍遥的亲亲师弟,在他心中比不上一碟桃花酥。他师父当年是如何看上这样一个弟子的?
六个人除了舒夷都聊得挺嗨,舒夷望向擂台边,竺姜和她的对手已经在做准备。竺姜没穿那身花哨暴露的门服,着一套修身劲装,腰带处挂了把匕首,他稍加灵力在眼上,仔细端详那把匕首,大概知道匕首上加了何种符文禁制。正当舒夷打算分析竺姜的对手时,一个人急急地从舒夷身边的过道走上看台,带来一阵小范围骚动。那人长得挺顺眼,明昳自信,整洁清爽,腰间是一只小鼎,通身隐隐有药香,是个丹修。丹修往舒夷他们这里扫了眼,看到后头还有位置,便坐下了。他一坐下马上就有其他修士围在他身边,喊他柳师叔。
于康乐发现柳去尘,八卦之魂立即燃烧,拉着其他五人咬耳朵。这位柳师叔应该在凌云峰有些名气,炼丹炼器也不分家,本着慕强的心态,舒夷也想听一耳朵。
于康乐:“看到没有,后面那个,柳去尘!”她忍不住想伸出手来指,被何田田按了回去。
裴蜇+徐逍遥:“谁呀,不认识。”
梁致激动地搓手手,称赞道:“逐云峰桂岛散人的小徒弟,一表人材。”
“老桂子的徒弟啊,他们都是从哪里找到这些优秀孩子的,气死个人──”徐逍遥嚷嚷,日常心理不平衡。
“哪是要你讲这个,你知不知道,他……”于康乐与何田田交换了眼神,欲言又止。
何田田认为背后说这件事不好,想让于康乐别说。但乐乐耐不住三个不知情人士的威逼,“我看到他和阿姜拉拉扯扯,阿姜报凌云门之花就是因为他。”
“哦──”逍遥师徒和裴蜇一同摆出恍然大悟之态。
梁致:“竺姜太行了。”他都要忍不住鼓掌。
舒夷没听到有用信息,光听到竺姜的绯闻了,回头淡淡地瞟了柳去尘一眼,暗叹,怎么有为少年也会看上懒惰狐狸精。这个热闹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