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外祖永昌伯府

江岁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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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有茶楼的小二,在天未亮时,便守于西墙之下,只待张了榜。

    回来报于诸位贵人,一来是可显茶楼服务之周到,二来也能得个赏钱。

    尽管如此。

    谢林在听闻张榜时,还是起身下楼去凑一份热闹。

    谢林乃是桂花奶奶的孙子,谢秀的二哥。

    大哥谢木于县中做木匠,家中力气活计,全都落在少年的肩膀上。

    每日需得天未亮时,起床去溪边挑水,三日劈一次柴。方才去谢氏书院。

    谢林下了楼,随着众多考生的人流,往贡院西墙而去。

    起初,谢玉衡在楼上还能瞧见谢林。

    一阵风吹过,发丝挡住小童的视线。

    待拨开发丝后,再去看,人流中的考生个个都是谢林。

    ......

    对面茶楼。

    一位半老徐娘头戴金丝攒珠髻,绾着梅花琉璃钗。

    漂亮的狐狸眼,疑惑的看着对面茶楼趴在窗边的小童。

    轻摇黄色纱贴棱绢雕骨柄团扇,慵懒开口。

    “李嬷嬷,你瞧对面那小儿。”

    “与裴妤那贱人生的女儿,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李嬷嬷闻言上前,站在妇人身后一步。

    努力睁大浑浊的老眼,随后摇头叹息道:

    “回伯夫人的话,老奴眼睛不中用,看不太清。”

    那华贵妇人轻哼一声,下巴微抬,侧身将团扇扔进李嬷嬷怀里。

    狐狸眼却依旧盯着对面小童,手不自觉摩挲着,尾指的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

    红衣小童似也察觉到她的视线,目光冷冷望来,转身回座了。

    正巧,妇人所在的雅间门被人推开。

    一男一女,三四个仆从则留在外。

    女子约莫二十多岁的样子,却是一副骄横模样。

    只见她嘟起粉唇,语气极为不悦道:

    “贡院压根不让人进。”

    “让人传话,那庄昀竟不识好歹,不肯出来见女儿。”

    转而又去拉妇人的衣袖,撒娇道:“娘,那庄昀都三十有一了,我才不想嫁。”

    “年龄大会疼人,娘还能害你不成。”

    妇人翘起兰花指,轻点女子的额头。

    嘎吱——

    此时无风,窗户竟是动了一下。

    雅间内几人都是一脸警惕之色,男子快步上前探头出去查看。

    窗外无事发生,男子犹豫着开口道:“许是鸟,或谁家狸奴弄出来的动静。”

    “嗯,疏缈的事,还是回住处再说吧。”

    妇人呷一口茶,嫌弃又放下。什么上等毛峰,难喝得要死。

    “对了。”

    “适才见着个小童,与孟婉宁极其相像。”

    “鸿儿,你确定那小贱人死在了凉州。”

    这男子正是永昌伯世子,孟疏鸿。

    重新站回木窗上的朱雀,睁大了鸟眼。

    瓜之大,一鸟吃不下。

    原是谢玉衡察觉到妇人,赤裸裸打量的视线。

    暗中指使某只快胖成球的鸟,听墙角来了。

    孟疏鸿坐在圆凳上,翘起二郎腿。

    “娘你就把心揣回肚子里,我办事还不放心?

    “凉州城破时,我亲眼看到匈奴人骑着高头大马,追她砍去。”

    “她这都不死,莫不是有九条命?”

    永昌伯夫人吴氏,看着自家儿子吊儿郎当的样子。

    她怎么能放心......又没亲眼见着那小蹄子死在刀下。

    ......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继而是敲锣打鼓的声音,由远而近。

    孟疏鸿长腿一跨,便已至窗边。

    只见下方一小二打扮的人,引着报喜的衙役进了对面茶楼。

    许律从扔了个荷包到,容时身前桌上的木盘里。

    害,除了来给谢家兄弟报喜,难不成还能是给他?

    “恭喜,恭喜啊。”

    听着上楼的脚步声愈发近了,容时迅速打开荷包,里面竟是一小兜金瓜子。

    容时微愣,转看向自家主子。

    谢玉衡单手撑着小脸,笑道:“谢,许大公子添赏。”

    许律耳傲娇的哼唧两声,折扇轻拍着手掌心。

    这边小二已经领着衙役上来了,小二满脸喜气,正要开口祝贺。就被后边的衙役挤开了。

    后来居上的粗脸衙役嘴一咧,高声道:

    “恭贺谢亭候摘得院案首,成小三元之名!”

    好家伙,这一嗓子惊天动地。楼上楼下都听个一清二楚。

    谢玉衡揉了揉耳朵,不骄不躁的吩咐容时发赏钱。

    一时之间,人人称道一声。

    “谢亭候,为人虚怀若谷!”

    那衙役颠了颠重手的红封,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看得旁边的小二牙痒痒,去他大爷的,这本该是他的!

    小二上前一步,故意露出看榜时被踩掉脚后跟。

    拱手一礼道:“恭贺谢明礼公子,取得第二的好成绩。”

    虽然他不知道谁是谢明礼,贺就完事了。

    瞧这沉甸甸的红封,它不香吗。

    楼梯上站满了人,不知谁家姑娘议论了一声。

    “这已是谢明礼公子三次第二了吧。”

    “好可惜啊,怎的次次被谢亭候压一头。”

    只因谢亭候还太小了,有些个家里五岁都还在吃奶呢!

    谢家,只有谢明礼已到了婚配的年龄。

    左右不过一些个临沅的怀春少女,梦想与谢明礼红袖添香成就一段佳话,说的胡话罢了。

    二楼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谢明礼蹙眉,重重将茶盏放在桌上。

    起身一甩袖子,对着适才出声的地方。

    冷声道:“明礼不才,堪得的第二。还是托了舍弟的福,蹭名师之课。”

    “不然,在下名落孙山亦是不定。”

    谢玉衡淡然吃着茶,实则用精神力往那处探去。

    让她看看,哪个脑子不灵光的姑娘,想做她大嫂。

    粗脸衙役已过而立之年,哪能不懂出声这位小姑娘的心思。

    可如此拎不清,谁敢娶回家?恐搅得家宅不宁,兄弟反目。

    忙打着哈哈,又将场子活络起来。

    许律吹了个口哨。

    拖着和茶楼换的一大盆铜板,直接从二楼撒币,引得街道上围观的人哄抢。

    掌柜趁机宣传着自家的茶楼,场面可谓是喜气洋洋,人声鼎沸,热火朝天。

    孟疏鸿去对面茶楼打听完消息,回到雅间,表情古怪。

    “娘,你说的那个很像孟婉宁的小娃。”

    孟疏鸿停顿了一下,吃了碗茶平复心情,方才接着道:

    “乃本次荆州院试的案首,还是个小三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