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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明日多数要在家中赏月,今个城里看过会的人倒是多。
谢玉衡年龄尚小,个子矮。
行至热闹处,便只能看见大人的衣袍。
谢明礼快走几步,停下来等自家妹妹,牵起她的手,避免被人流挤散。
谢玉衡微微偏头,看着自家大哥的侧颜。
人如其名,大哥向来是守礼、明理的,倒难得见大哥此般态度。
一女子,主动邀一群男子拜月。
只需稍想便知,姑娘家的名声是极重要的。
若那位姑娘与大哥传出一二蜚语,后果......
要么大哥娶了她,或纳为妾室。
且不说大哥前途如何,单是娶一个不喜欢的姑娘也还勉强可以接受。
可问题来了,这姑娘搞事能力有点强。
都可以联系书肆出版《一句话,如何挑拨兄弟之间的关系》了。
如若纳为妾室...那将来又有何颜面对大嫂?
谁家好儿郎,未娶正妻便先纳妾。别到时候叫人直接打出门去。
又或者,让那姑娘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从此青灯古佛。
不论哪种,都是谢玉衡不想看到的。
......
看着前方那道身影,牵起了红衣小童的手。
女子杏眼里写满了不悦之色,被丫鬟搀扶的那只手,指甲狠狠掐入其手背。
凭什么谢公子那般温雅之人,要讨好一个小娃过活。
丫鬟雪雁吃痛,却不敢叫唤。
只苦着一张小脸,期期艾艾道:“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要是夫人知道,定又要罚数月不准出门。”
“回去?”
贺思思自嘲的冷笑一声。
“回去等着嫁进沈家吗?凭什么嫡姐要嫁的是读书人,将来做官夫人。”
“我却只能嫁给商户沈家的...嫡次子。”
雪雁手微微颤抖,手背上已经沁出些许的鲜红。
可大小姐生得花容月貌,四书五经皆晓,才华样貌皆有。
自家小姐年幼丧母,被老爷惯得只略识几个大字。
就是平日里那些个消遣的话本子,还是识字的丫鬟念于小姐听。
小丫鬟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
......
看着谢玉衡一行就要进入一处,只对文人墨客开放的茶楼。
贺思思一咬牙,一跺脚提着裙摆,小跑追了上去。
“谢公子,请稍等。”
谁知一行少年郎,竟像是后面有恶鬼在追,走得更快了。
贺思思眼圈泛红,想着一辈子,都要比不过嫡姐的悲惨生活。
眼见着追不上了,站在原地大声道
“只要公子愿意,思思亦可劝说父亲,为你请得进士为夫子。”
“公子不必再看他人脸色过活。”
楼上、楼下,街市上的人,皆看怪物一样看着绿衣女子。
巡逻至此的衙役,亦是目瞪口呆。
好家伙,当街追求,这大胆程度可比凉州的女子。
听着背后传来的声音,谢玉衡倒也有几分恼了。
这姑娘,真是不把人往死里坑,不罢休啊。
矜贵的红衣小公子,方踏上第一阶楼梯,回眸嘴角浮现一抹浅笑。
上下打量一番贺思思,道:“这位姑娘脑有疾,该去看大夫才是,我大哥可不会瞧病。”
说着叹气一声,像个小老头似的,感慨道:“唉,姐姐年纪轻轻的,万不可讳疾忌医啊。”
“噗呲,哈哈哈。”
不知谁没忍不住笑出了声,屋内屋外人们的低笑声,传入贺思思的耳朵。
贺思思虽是庶出,可也是贺家老爷捧在手心娇惯长大的。
就连家中嫡母也只是小惩,从不打骂折辱人。
她何能受得了这等委屈,杏眼一瞪,就准备发火骂人。
雪雁拼命拉着自家小姐,苦苦哀求道:“不可啊小姐,那可是谢亭候,辱骂朝廷公侯是要打板子的。”
况且!旁边还有俩衙役呢,这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贺思思气得跟个河豚似的,腮帮子鼓鼓,眼中热泪打转。只能可怜兮兮的望向谢明礼。
可惜,演给了瞎子看。
谢明礼正替他家小姑娘正发冠,也不知在哪弄歪的,惯像个小皮猴。
将镶嵌翡翠的发簪,重新插入发冠内。
谢明礼浅掀眼皮,对着贺思思,道:“明礼不曾看谁脸色过活,还请姑娘自重!”
说完一行人上楼去了,言语虽简洁,其意却是极重。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茶楼门口响起。
“闹够了没有,贺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贺繁星正同闺中蜜友逛灯会,逛着逛着,就听见有人说贺家的小女儿当街邀请外男拜月。
气得贺繁星肝疼,打听好位置,直接带着仆从杀了过来。
贺思思捂着火辣辣疼的脸,杏眼圆睁,不可置信道:“你打我,贺繁星你居然敢打我。”
“我要回去告诉爹爹。”
“既如此,那我便送你一程,庶妹不必客气。”
贺繁星一挥手,两个粗使婆子,不顾贺思思挣扎,强行将其架上了马车。
“贺繁星,你唔唔唔——”
贺思思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婆子捂住了嘴。
车帘落下,不顾贺思思挣扎露在外的双腿,车夫立马扬鞭往贺府而去。
恐慢了半拍,这位又发疯折腾出新花样。
贺繁星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往外走了几步。
对着茶楼二楼,举止娴雅行了一礼,道:“贺家管教庶女不严,让亭侯见笑了。”
谢玉衡单手撑在木框上,笑眯眯道:“这位姐姐,比先前那位知书明理许多,只是......”
红衣小公子话音一顿,右手接过一盏茶,仔细端详一方茶汤。
好一会儿,才晃了晃茶盏,慢悠悠道:“本侯,向来见不得身边之人受委屈。”
贺家庶女不要名声,她大哥还要呢。
谢玉衡犀利的眼神,直直看向楼下之人。
瞬间,小小的人儿,彷若身居高位多年的权臣。
其视线令人避之不及,恐对视一眼就会被灼伤。
贺繁星忙低了头,避其锋芒。
本以为,谢亭候是个五岁小儿,沟通起来没那么费劲。
倒是她门缝里看人,把人瞧扁了。
快速调整好心态,贺繁星深吸一口气,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翩然又是一礼,道:“繁星愚钝,还请亭侯明示。”
谢玉衡抬手,容时会意,下楼与贺繁星大丫鬟沟通去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希望贺家庶女,喜欢她要求的道歉方法。
......
满室寂静。
谢玉衡端着茶盏,顶着二楼众茶客的眼神。
迈着四方步,不慌不忙的回到座位上。
一落座,就快被谢竹书满眼的崇拜,闪瞎双眼。
“适才,家主身上的气质。”
“和司大人教了几遍我解题思路,我还是不懂...的训人样子好像。”
“一样威武霸气!”
谢竹青:......
不会形容,可以不形容。
谢玉衡轻笑一声,只道是:“本侯向来护短,他日竹书受了欺负,尽管报我名号。”
轻品一口温茶,眼神的扫过二楼诸多的鹌鹑。
一来,可解释大哥看人脸色行事,纯属贺家庶女虚构。
二来,往后见着想要欺负谢家的人,自己掂量掂量。
“哦?”
“只怕是亭侯的名号太小,不是很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