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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你是如何对待我姑姑的?”
裴忌眼角发红,想要把孟昌撕碎剁了喂狗,干瘦的手掌青筋暴起。
他凄笑一声,接着道:“庶子却比府上嫡女生得更早。”
“永昌伯怕不是早在婚前就和吴氏苟合,求娶姑姑,只为图我裴家之势。”
“眼见我裴家倒了,便任由妾室欺压主母。此等宠妾灭妻,信口开河之辈。”
“现下还在这装疯卖傻,逮着我大梁神童新科状元认亲?”
裴忌手往后一指,大声道:“今儿我便说,我身后之老奴乃汝父,你认是不认?”
“不认你就是大不孝,自己爹都不认的杂碎。”
孟昌咬牙,骂道:“你放屁,我父亲乃是前任永昌伯,岂是这等卑贱之人!”
裴忌笑着摇头,打了个手势。
身后的老奴将他调转方向,面向围观之人。
男子双手张开缓缓抬起,笑道:“诸位请瞧。”
“孟老爷子真是叫永昌伯府的利益蒙了眼,自己的亲爹都不认了。”
围观群众哈哈一笑,知裴忌是在瞎说,却也乐得附和。
世家也好,大梁开国功勋的后辈也罢,手里都有常人不可有之利益。
若谁倒了,这些利益虽落不到他们之手,能跟着喝点汤也是不错。
孟昌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太阳穴一阵一阵的胀疼,浑身被气得发抖。
回身四顾,在茶几上拿了个茶杯,然后重重朝裴忌脑后砸去。
带人赶来的陈秋远远见了,瞳孔微缩。
裴家可就一根独苗苗了,还是从幽州北寒森山老林里,好不容易挖出来的。
利箭破空,一支射出,立马又接上一支。
后射出的箭推了前面的箭一程,飞速向前,射穿茶杯。
江陵侯府紧闭的大门,不知何时打开。
红衣少年手持一个弩箭,微微歪头瞄准着孟昌。
“家母乃凉州孤女,被家父救于匈奴人马蹄之下。”
“不认识什么永昌伯,孟老爷子还是不要乱认亲戚的好。”
说着她调整了一下手中弩机,叹气道:
“也怪玉衡太过出色,九岁状元及第,谁家不想要玉衡这样的小辈呢。”
她对围观叔婶展颜一笑,上了年纪的婶子顿时感觉心都要化了。
挥舞着手帕,大声道:“我家老爷是工科给事中人,不是啥大官,欢迎江陵侯过府来玩,我家就在......”
“好不要脸!诶,我家住在......有空来玩啊!”
裴忌双手微微发抖,小声催促老奴快些推着他离开。
他这等残败之躯,该寻个黑暗的角落苟活于世。
要不是得知今日江陵侯搬家,他也不会想来远远看一眼。
没曾想遇上这等事,那孩子也不便出面,他裴家没能护住姑姑,护住表妹。
总不能,到今还不能为给表妹之子出口恶气,大不了就是一死。
老奴不为所动,叹息道:“老奴年纪大了,指不定哪日就去了,到时候何人来照顾公子饮食起居。”
“再说了,公子难道不想再见见表小姐吗?”
“闭嘴,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裴忌咬牙,眸中红丝遍布,自己动手去滚轮子。
奈何老奴卡死了,任裴忌如何努力都是无用功。
孟昌掀开车帘一角,看着谢玉衡手中的弩箭,浑身一抖,迅速将帘子放下。
孟昌身体往旁边藏了藏,高声道:“放肆!你母亲就是这样教你忤逆长辈的?”
“大胆贼子,皇城脚下扰乱治安,居心叵测。带走!”
陈秋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骑着高头大马。
一声令下,身后跟着的禁军立马把孟昌从马车上,揪了下来捆成一团。
孟昌傻眼,挣扎道:“陈统领你是不是搞错人了,我没有扰乱治安啊。”
“怎么没有,瞧瞧把我大梁神童吓的,若是吓出毛病来,就你这猪脑子赔得起吗?”
陈秋手持缰绳一指,孟昌顺势望去,就见适才那拿着弩机的小崽子。
手中空空,害怕的躲在其兄长后边,只露出毛茸茸的小半个脑袋。
孟昌郁闷得想要吐血三升,明明刚才还不是这样的!
正要解释,他是谢玉衡的外祖父,口中就被禁军塞进了一团臭袜子。
孟昌自小养尊处优到一把年纪,哪受过这等对待,直接被熏得两眼冒金星
这厢,刚把孟昌扔上马背,享受无根水的沐浴。
那边庄昀火急火燎出了含光门,远远瞧见禁军营的人,扶墙哀嚎道:
“我的政绩啊——”
到底是晚来一步。
原是孟昌刚开始让小厮叫门时,就有含光门站岗的守卫见了,立马禀报给头儿。
头儿听后一琢磨,这事京兆尹和城防司巡逻的人都不便出手,思前想后直接找陈秋把事一说。
“所以,才有了陈叔叔及时救玉衡于水火之中。”谢玉衡拱手向陈秋致谢。
陈秋摆手,“口头上的谢多肤浅啊。”
“嗯......这样吧,先前那什么软乎乎的卷糕子有没有,给叔来点。”
“那个要烤炉,江陵侯府还没来得及搭建呢,要不陈叔叔换个别的?”
陈秋摸着下巴,思量自己要吃什么,太多想吃的了,都怪谢氏学院的厨子调教得太出色。
要不是近日江南水情凶急,他都想找陛下请个假,直接到江陵侯府蹭饭。
二人熟络的对话,听得马背上的孟昌瑟瑟发抖,那人也没告诉他这小兔崽子和陈统领很熟啊。
围观之人亦是用眼神交流着,这等消息先前居然都不知道!
陈秋是谁!
掌禁军营的两城侍卫统领,皇帝身边第一红人!
平时做近侍,战时披甲上阵当前锋,幽州小儿见之色变!
送走了陈秋,围观之人也散去不少。
谢玉衡接过伞,一步步迈向那被困在四轮车上之人,轻唤一声:“裴家舅舅。”
裴忌身子微微发颤,枯瘦的双手掩面,并不想被谢玉衡瞧见他的模样。
“江陵侯认错人了,在下......不过是一个仰慕裴同叔的小人,平日里闲得发慌,到装摇撞骗罢了。”
“是这样吗?”
谢玉衡走到他面前,歪头问道。
裴忌胡乱点着头,“是,是是。”
“可我听娘亲说过,她幼时被邻家小孩欺负,也是裴家舅舅为她出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