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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闻其去江陵侯府闹事,震怒之下。
直接咔——把永昌伯的爵给削没了。
不然,那些开国勋贵们也不会由此及彼。
深怕陛下哪一日把他们也给削了,连连谏言要陛下因扬州之灾,下罪己诏。
而这永昌伯府,不知供奉了哪方得道高僧,竟是能掐会算。
提前将府上值钱之物,在敕令下达前,尽数转移走了。
京兆伊、刑部、大理寺的人轮番上阵,愣是没找出蛛丝马迹来。
楚珩冷哼一声,手背上青筋微微鼓起。
持着茶盏重重往案上放去,临了还是轻柔搁下,震碎了费银子。
要不是顾及他大梁的神才童子,早寻个罪名。
把孟昌那老匹夫,直接剁吧剁吧喂狗得了。
好坏不分的蠢物,难怪只得孟疏鸿一个废物儿子。
楚珩沉思片刻,道:“朕记得榜眼龄近冠岁,似就在六月下旬。”
“是,谢榜眼生辰乃六月廿十四的,不到一旬了。”
睨了一眼陈秋,楚珩笑骂一句:“你倒记得清楚。”
“近来你也辛苦了,而今扬州一切向好。”
“若小家伙不愿提前回京,权当给你放个假,届时随其一道回京就成。”
“臣,谢陛下龙恩。”
陈秋拜谢后,方道:“为陛下分忧,乃臣分内之事。再说了没有主子,哪来陈秋今日。”
陈秋冲着楚珩龇牙一笑,不是因为主子当了皇帝,才有他陈秋侍卫统领之职。
而是没有楚珩,他陈秋早在五岁的冬日,就饿死街头。
他们是君臣,是主仆,亦是过命交情的兄弟......
看着陈秋的‘傻样’,楚珩心中涌出一股暖流,流入四肢百骸。
前些年国库穷得叮当响的时候,这傻子外边得个赏银,都要交给他。
偏偏这傻子,给钱不要,给美人也不要。
楚珩大掌胡乱揉了下脸,从案上取出一劄子来看。
说话的声音,带着几不可察的波动,道:“行了,去交接吧,免得临出发又手忙脚乱。”
“是。”
陈秋恭敬行了个礼,脚步轻快的出了殿,正与赶来的钦天监监正擦肩而过。
远处一小宫女见陈秋出来,匆忙离去。
一路未做耽搁,径直回了宫中一处小佛堂,将路遇钦天监监正一事禀于太后。
太后抄录经书的手一顿,沉思许久,懒懒开口道:
“既如此范泓那边,皇帝的人要查,便让他们查好了。”
一个嬷嬷悄然退出屋内,太后轻叹一声,将笔放回案头的笔搁。
亲自持绢,细细擦拭着先帝的牌位。
她眸色复杂,心下有着千言万语,却万不可对外人言之。
世家也好,开国遗留下来的勋贵也罢。
珩儿与他们之间的博弈,自不可避免。
而她做母亲的,亦不愿看到自己的孩子下罪己诏。
如果定要有一人要下罪己诏,那便由她这纵容手下的太后来最合适。
只是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
不再是那个雨夜里哭着质问她,为何只疼爱弟弟的孩子......
太后指下一顿,不由想到新科小状元,那日在她殿前跪了许久,也如当年珩儿一般大。
雍容的妇人开口道:“让瑞王来一趟。”
小半个时辰后。
“什么?”
楚琛的声音大得可以掀开佛堂的屋顶,意识到失态后,忙又压低了声音道:
“不是母后,孩儿,孩儿一个王爷,去给新晋榜眼庆冠岁?”
楚琛指了指自己,觉得母后所言属实天荒夜谈,“您觉得这合适吗?”
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丢分的,只是!
他是王爷啊!他要避嫌啊!
谁家好人王爷去接近大臣啊,还是那种看着就很有出息的大臣。
这是结党营私,是茅坑里点灯找屎啊!他还不想英年早逝啊!
太后背对着楚琛翻了个白眼,缓缓温和劝道:“有什么不合适的。”
“谢氏兄弟二人都是有大才学的,这又弄出了那什么蒸汽机车。”
“你多多结交对你没坏处!我已着人都备好了礼,你人到了就行。”
楚琛想要吐血,要不是娘从小就偏疼他一些!
他都怀疑母后是不是故意把他往坑里推!
总不能母后真如郑庄公之母一般,让他篡了皇兄的位......
思及此,楚琛狠狠打了个寒战。
上次依母后言和谢玉衡拉关系,去赌坊逛了一圈,回头就被皇兄好一顿批。
这次?他不得被扒下一层皮来。
楚琛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不去,坚决不去!我可忙着呢!”
“扬州之难,已是收尾时节,你有何可忙的?”
楚琛一时无言,自是忙着每日赌坊坑大冤种。
偶尔和平康坊的姑娘们谈诗论赋,做他的逍遥王爷......
皇家优秀的人有一个就行了,他要是上进,反助长了大臣们的邪心,更易生乱。
经过太后小半个时辰敦敦教诲,楚琛最终还是答应了荆州之行。
他神情呆滞,步入垂拱殿,似幽魂般唤了一声:“皇兄——”
“滚。”
“得嘞!”
楚琛麻溜转身就走,想来自他进宫,便有人禀于皇兄。
以皇兄的聪慧,自能猜到母后同他说了什么。
唉,他真没比风箱里的老鼠好多少去。
须臾,他又恢复往日里的风流倜傥潇洒模样,轻摇玉扇。
同身边小厮道:“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换个人来当母后的孩子,指不定就要和皇兄干起架来了!
他为大梁百姓平静美好的生活,真是操碎了心啊!
......
自知钱唐城中瘟疫,乃人为投毒之后。
严格控制各处水源,晚上加多了巡逻人马。
加之吴大夫所开之药方,城中病人每日康复者愈多,已于六月十六解禁。
早云飞火燎长空,白日浑如堕甑中,身热汗如浆。
谢明礼帐中却无一冰盘,因其病了,不能再见凉。
墨色的发丝贴着男子的下颚,衬得其面色愈发苍白。
“吴大夫已来看过的,只是小小的风寒。”
“想来是替庄大人核算账目时,贪了凉多放了几个冰盘,这才染上咳咳......”
话未说完,谢明礼又偏开头去,掩唇好一阵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