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风箱里的老鼠

江岁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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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听闻其去江陵侯府闹事,震怒之下。

    直接咔——把永昌伯的爵给削没了。

    不然,那些开国勋贵们也不会由此及彼。

    深怕陛下哪一日把他们也给削了,连连谏言要陛下因扬州之灾,下罪己诏。

    而这永昌伯府,不知供奉了哪方得道高僧,竟是能掐会算。

    提前将府上值钱之物,在敕令下达前,尽数转移走了。

    京兆伊、刑部、大理寺的人轮番上阵,愣是没找出蛛丝马迹来。

    楚珩冷哼一声,手背上青筋微微鼓起。

    持着茶盏重重往案上放去,临了还是轻柔搁下,震碎了费银子。

    要不是顾及他大梁的神才童子,早寻个罪名。

    把孟昌那老匹夫,直接剁吧剁吧喂狗得了。

    好坏不分的蠢物,难怪只得孟疏鸿一个废物儿子。

    楚珩沉思片刻,道:“朕记得榜眼龄近冠岁,似就在六月下旬。”

    “是,谢榜眼生辰乃六月廿十四的,不到一旬了。”

    睨了一眼陈秋,楚珩笑骂一句:“你倒记得清楚。”

    “近来你也辛苦了,而今扬州一切向好。”

    “若小家伙不愿提前回京,权当给你放个假,届时随其一道回京就成。”

    “臣,谢陛下龙恩。”

    陈秋拜谢后,方道:“为陛下分忧,乃臣分内之事。再说了没有主子,哪来陈秋今日。”

    陈秋冲着楚珩龇牙一笑,不是因为主子当了皇帝,才有他陈秋侍卫统领之职。

    而是没有楚珩,他陈秋早在五岁的冬日,就饿死街头。

    他们是君臣,是主仆,亦是过命交情的兄弟......

    看着陈秋的‘傻样’,楚珩心中涌出一股暖流,流入四肢百骸。

    前些年国库穷得叮当响的时候,这傻子外边得个赏银,都要交给他。

    偏偏这傻子,给钱不要,给美人也不要。

    楚珩大掌胡乱揉了下脸,从案上取出一劄子来看。

    说话的声音,带着几不可察的波动,道:“行了,去交接吧,免得临出发又手忙脚乱。”

    “是。”

    陈秋恭敬行了个礼,脚步轻快的出了殿,正与赶来的钦天监监正擦肩而过。

    远处一小宫女见陈秋出来,匆忙离去。

    一路未做耽搁,径直回了宫中一处小佛堂,将路遇钦天监监正一事禀于太后。

    太后抄录经书的手一顿,沉思许久,懒懒开口道:

    “既如此范泓那边,皇帝的人要查,便让他们查好了。”

    一个嬷嬷悄然退出屋内,太后轻叹一声,将笔放回案头的笔搁。

    亲自持绢,细细擦拭着先帝的牌位。

    她眸色复杂,心下有着千言万语,却万不可对外人言之。

    世家也好,开国遗留下来的勋贵也罢。

    珩儿与他们之间的博弈,自不可避免。

    而她做母亲的,亦不愿看到自己的孩子下罪己诏。

    如果定要有一人要下罪己诏,那便由她这纵容手下的太后来最合适。

    只是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

    不再是那个雨夜里哭着质问她,为何只疼爱弟弟的孩子......

    太后指下一顿,不由想到新科小状元,那日在她殿前跪了许久,也如当年珩儿一般大。

    雍容的妇人开口道:“让瑞王来一趟。”

    小半个时辰后。

    “什么?”

    楚琛的声音大得可以掀开佛堂的屋顶,意识到失态后,忙又压低了声音道:

    “不是母后,孩儿,孩儿一个王爷,去给新晋榜眼庆冠岁?”

    楚琛指了指自己,觉得母后所言属实天荒夜谈,“您觉得这合适吗?”

    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丢分的,只是!

    他是王爷啊!他要避嫌啊!

    谁家好人王爷去接近大臣啊,还是那种看着就很有出息的大臣。

    这是结党营私,是茅坑里点灯找屎啊!他还不想英年早逝啊!

    太后背对着楚琛翻了个白眼,缓缓温和劝道:“有什么不合适的。”

    “谢氏兄弟二人都是有大才学的,这又弄出了那什么蒸汽机车。”

    “你多多结交对你没坏处!我已着人都备好了礼,你人到了就行。”

    楚琛想要吐血,要不是娘从小就偏疼他一些!

    他都怀疑母后是不是故意把他往坑里推!

    总不能母后真如郑庄公之母一般,让他篡了皇兄的位......

    思及此,楚琛狠狠打了个寒战。

    上次依母后言和谢玉衡拉关系,去赌坊逛了一圈,回头就被皇兄好一顿批。

    这次?他不得被扒下一层皮来。

    楚琛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不去,坚决不去!我可忙着呢!”

    “扬州之难,已是收尾时节,你有何可忙的?”

    楚琛一时无言,自是忙着每日赌坊坑大冤种。

    偶尔和平康坊的姑娘们谈诗论赋,做他的逍遥王爷......

    皇家优秀的人有一个就行了,他要是上进,反助长了大臣们的邪心,更易生乱。

    经过太后小半个时辰敦敦教诲,楚琛最终还是答应了荆州之行。

    他神情呆滞,步入垂拱殿,似幽魂般唤了一声:“皇兄——”

    “滚。”

    “得嘞!”

    楚琛麻溜转身就走,想来自他进宫,便有人禀于皇兄。

    以皇兄的聪慧,自能猜到母后同他说了什么。

    唉,他真没比风箱里的老鼠好多少去。

    须臾,他又恢复往日里的风流倜傥潇洒模样,轻摇玉扇。

    同身边小厮道:“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换个人来当母后的孩子,指不定就要和皇兄干起架来了!

    他为大梁百姓平静美好的生活,真是操碎了心啊!

    ......

    自知钱唐城中瘟疫,乃人为投毒之后。

    严格控制各处水源,晚上加多了巡逻人马。

    加之吴大夫所开之药方,城中病人每日康复者愈多,已于六月十六解禁。

    早云飞火燎长空,白日浑如堕甑中,身热汗如浆。

    谢明礼帐中却无一冰盘,因其病了,不能再见凉。

    墨色的发丝贴着男子的下颚,衬得其面色愈发苍白。

    “吴大夫已来看过的,只是小小的风寒。”

    “想来是替庄大人核算账目时,贪了凉多放了几个冰盘,这才染上咳咳......”

    话未说完,谢明礼又偏开头去,掩唇好一阵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