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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衡看着,台上谢庭海陡然握紧的拳头。
肯定道:“玉衡觉得,大伯该是本人无误的!”
“是吗......我咋觉得不像呢?”
“没用稿子能说成这样,真不像我爹能做出来的事。”
谢明诚垂头一边给妹妹剥着瓜子,一边喋喋不休的嘀咕。
谢玉衡清了几次嗓子提醒,都未能打断二哥作死。
只能默默接过瓜子仁,算了,晚上给二哥送点药吧。
离得最近的贵客席,楚琛忍俊不禁。
这兄弟仨倒有意思,一大一小两个鬼精鬼精的,千百个心眼子不止。
唯这老二谢明诚,心眼好似被人用泥巴堵死了,哈哈哈哈哈。
谢庭海致词毕,向全场作揖,又向为谢明礼加冠的太叔公作揖。
惟路过谢明诚时,怒瞪便宜儿子一眼,恨不能当场给他一脚。
谢明诚颇为不解,挠挠头,嘟囔道:“我又哪惹爹生气了?”
谢玉衡:“......许是因为二哥刚进来时,先迈的右脚。”
前边充当赞礼的谢永贵,听着兄弟二人的对话。
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才憋住笑意。
眼见炉中香就要燃尽,谢永贵高声唱道:
“良辰吉时已至,请大公子——”
谢竹青等好友,你弹琴来我吹箫。
充满祝贺的喜乐之声,萦绕在精心布置的场中。
谢玉衡向往的目光,流连在乐队之处,她也想为大哥成丁礼奏笛来着。
可惜爹爹说作为大哥的‘兄弟’,她得观礼!
羲和悄悄在云层中探出眼,也想凑个热闹,金黄色的视线投射在人间。
盛夏出生的谢明礼一身短褐,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随乐走出。
纵是童子粗布服,穿在男子身上,亦未减去半分清雅气质。
使人见之心静,如身处竹林之中,添凉风几许,拂去夏日燥热。
待谢明礼跪坐在香案前,谢永贵高声贺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
“弃尔幼志,顺尔成德。”
“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谢越忠从木托上取下,黑麻布所制的缁布冠,为谢明礼初加冠。
老者的手微微颤抖,这孩子哪有什么童稚之心,需要抛弃。
自其祖父去世,二叔被迫从军,他就已摒弃童心。
学起大人的沉稳模样,一学就是十几载。
每次加冠,都需更换一套相对应的衣服。
三次加冠后,谢明礼一身玄色爵弁服,衬得整个人愈发稳重,金质玉相。
谢明诚咋舌道:“不愧是我哥,忒俊!”
谢玉衡眸色微动,手缩回宽袖中,一只录音笔藏于掌心。
“二哥你刚说了什么,玉衡没有听清楚。”
谢明诚有几分不好意思,又重复了一次,就见妹妹脸上洋溢出灿烂的笑。
???
一股莫名的凉意攀上谢明诚肩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兄妹二人说话间,已有人展开卷轴,供谢庭江取字用。
谢明诚眼巴巴,探头看着,二叔慢条斯理上前。
谢庭江先是替谢明礼理了理衣冠,这才笑道:“明礼修身,知礼明德,行礼明事。”
“君子以德为玉,明礼通达,清润不垢。”
“而今礼已知行合一,二叔愿你贯彻始终,不染浊泥。”
谢庭江提笔沾墨,在卷轴上落下一个龙威凤舞的‘清’字。
“明礼,清之。”
谢明礼端正行礼拜谢,温声道:“明礼,谢二叔赐字。”
礼毕,亲友们围着谢明礼叽叽喳喳。
谢明诚暗自琢磨着,自己的表字。依据大哥的‘明礼通达,清润不垢。’
是为清之。
那他是什么,勇之?敢之?还是猛之?
霸之好像也不错!
看着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宾客们无不羡慕,感叹道:“这老谢家祖坟的风水,是真的好啊!”
“一门出两个逸群之才,一个状元一个榜眼,我等望尘莫及啊。”
“你这话说得可不中听,那老二是缺心眼了点,人也不差啊!”
“要我说,主要还是人谢家氛围好,家庭和睦,兄友弟恭。”
“那不然你成天搁家里吵闹打骂,哎哟那孩子遭老罪了,还得分心去顾着你们大人的心绪。”
谢清之的成丁礼,直到傍晚鸟归巢时分,才散尽了宾客,结束一日的热闹。
是夜,兄妹三人屏退了下人,在清河村莲湖,湖心亭赏月。
夜风徐徐,荷叶轻曳。满亭荷香,伴蛙鸣。
谢明礼盥洗完手后,坐在石凳上。
替小玉衡剥着莲子,旁边还放着一本摊开的书卷,不时看上一眼。
而谢明诚和谢玉衡......
亭外湖边,又双一条鱼从谢明诚鱼叉下逃脱......
谢玉衡委婉道:“二哥,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歇会儿,换玉衡来。”
“我不累,刚刚只是失误,失误!”
“小玉衡你信我,下次肯定能叉上来!”
谢明诚以奇怪的姿势,沿着湖边走。
要不是他爹踹得他屁股疼,影响发挥!
他堂堂校尉,岂能让小小游鱼逃脱!
一盏茶后,空军选手孜孜不倦叉鱼,谢玉衡无奈回到亭中,喝水。
谢明礼出声安慰道:“无妨,等会让人送鱼来便是。”
“倒也不是馋鱼,只是二哥的伤,不易多动。”
说起这个......
谢明礼一时无言,怎么说呢。从小到大明诚挨的打,都是他自找的。
谢玉衡眉间微动,掏出白日里的录音笔,在指间转了转。
高声道:“大哥,我给你看个宝贝。”
远处,沉迷叉鱼的谢明诚竖起了耳朵,悄悄往亭子边挪动。
隐隐约约,似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再往近了些,方听见他的声音,一直重复说着:“不愧是我哥,忒俊!”
谢明诚忙丢了鱼叉,也不怕大步扯着屁股疼了。
羞耻的嗷一声,扑向亭中二人。
“啊——”
“士可杀,不可辱!我和你们两个拼啦!”
湖边岸上,陈秋负手而立。
看着远处几个跳脱的人影,脸上不由染上几分笑意。
他身后的侍从,不解问道:“江陵侯都回来好些时日了,大人为何不催促其回京?”
陈秋回身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来此,就已经代表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