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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心底纳闷,但阿妤却没表现出来,她余光瞥见在皇上这句话落下后,陈美人就娇羞地垂下眼眸。
果然,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胜过她万句夸奖。
狩猎的地方在绍州城外西方的一处密林,阿妤知道这里,后方是处断壁,听闻这处闲杂人等不许乱入。
往日时,都是有人守在这里的。
早就有人先行,在围场处搭好了帐篷,阿妤等人到的时候,只要享其乐就可。
阿妤被小刘子引着帐篷走去:“钰修仪,这是您的住处。”
这一行,至少也要在此处滞留三日,周琪将带来换洗衣物放好,阿妤在问小刘子:
“听说待会有一场狩猎比试?”
“没错,午时之后就会开始,钰修仪若是感兴趣,待会叫人领着您过去就可。”
等小刘子离开后,周琪就走过来,低声说:
“奴婢打听过,听闻往年狩猎时,拔得头筹的都是陈府的大少爷,听闻去年,这位还得了武状元呢。”
阿妤很敏感,听见了陈这个姓,当下就问:“他与陈美人是何关系?”
“是其嫡亲的兄长。”
周琪又和她说了几人,阿妤听到最后,就记住了几个姓氏。
陈,沈,洛……听到最后,阿妤也没听到周氏和张氏的族人,心底有些纳闷。
周氏是淑妃母族,张氏是太后母族,怎会没一个显眼的宗室子弟?
用完午膳,就有宫人领着阿妤去围场,她到的时候,就见一群人围着马厩转,陈美人已经挑好了马。
阿妤走近,正好看见陈美人翻身上马。
动作利索干净,身姿英姿飒爽,朝气又蓬勃,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自信傲然。
阿妤瞧着她这副模样,竟觉得她和在宫中,仿若是两个人般。
看着看着,阿妤就难免有些羡慕。
她自幼学得最多的就是琴棋书画,江南女子温婉,别说学习骑射了,她自幼就没碰过马。
封煜骑着马,晃晃悠悠地从远处过来,就见女子眼巴巴地盯着旁人看,却不凑近一步。
他眉梢轻挑,打马过去,停在她面前,扬眉:“怎得不动?”
他突然过来,吓了阿妤一跳,忙退后两步,闻言,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含糊地咕哝:
“妾身不会。”
封煜有些意外。
瞧着她之前兴致勃勃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不会骑马的人。
尤其是年宴那日,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地说,等她诞下皇儿后,就叫他再带她去马场。
是以,封煜还当真没想过她不会骑马。
许是他眸色太过揶揄和讶然,阿妤难得猜到他心底的想法,涨红了脸颊,如同芙蓉映上红,好一番春色,她羞赧地说:
“妾身不会,难不成还不许妾身学吗?”
午时的阳光有些烈,阿妤退在阴凉地方,封煜看着她这般娇气的模样,轻勾着唇角摇头。
就这般,还学马呢?
两人说着话,马厩旁的妃嫔虽没过来,可那视线却似是不经心地时不时扫过这边。
陈美人骑着马转到这边,朝两人微弯腰,算是行礼,抬眸笑着看向阿妤:
“不如妾身来教钰修仪吧?”
显然,她刚刚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阿妤没说话,却是看向旁处。
她学骑马,不过是寻了理由接近皇上罢了,略感兴趣是真,但若是说她有多爱骑马,那还真不至于。
封煜看她偏头不语的模样,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
他不爱琢磨女子家的想法,总归是如何讨好他罢了。
但阿妤表现得挺明显,明显到叫他想忽视都不行,胭脂红骑装的美人亭亭玉立,她微垂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每一处都似在述说风情。
封煜勾唇轻笑了下,他将手中的马鞭扔给下方跟着的宫人,抬头对陈美人说:
“你去吧,别管她。”
看似嫌弃,可话中的亲昵之意却不言而喻。
至于那分亲昵是对着谁,陈美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没说什么,只是抿唇浅笑,昂首转马离开。
只是在转身之际,她瞥见了钰修仪的模样。
仰着脸,眼眸弯弯,灼亮得似藏了无尽星光,眼底只有一人,再也容不下其他,叫人似有种错觉,被她注视的人,仿若就是她的全世界般。
陈美人背过身,无声嗤笑。
错觉终归是错觉,永远都成不了真。
她刚欲纵马入林,忽地听见身后一声女子惊呼,她猝然转身,就见皇上已经揽着钰修仪入怀,两人共乘一匹马,当真是好不自在。
阿妤浑身僵硬在封煜怀里,欲哭无泪,刚刚那倏地失重的感觉还未散,叫她心跳几欲是要到了嗓子眼处。
她缓了许久,听见头顶一声轻嗤:“怎这般胆小?”
“才没有……都怪皇上没提前和妾身说……”阿妤小声弱弱地反驳。
封煜捏着她的后脖颈,斥她不识好人心:“那你学马摔倒前,也会有人提醒你?”
被他掐住的那块软肉,是阿妤较敏感的地方,如今落在他手中,叫阿妤动都不敢动弹一下。
阿妤红着脸,扭了下身子,想将脖颈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却不想遭了声轻斥:“别乱动!”
封煜搂着她的腰,马背上的地方不大,阿妤后背几乎贴着他胸膛,她每动一下,几乎都是在他怀里蹭。
“如今学马也来不及了,朕带你转一圈。”算是解释了自己的行为。
阿妤低垂着头,任由他动作,其实连他的话都没怎么听清。
她耳畔贴着他的喉咙,他说话时喉结总会轻颤,叫阿妤每每都想躲开,耳畔染上一片红,似烧得滚烫。
封煜将缰绳递给她,沉声说:“攥着。”
阿妤什么都不懂,他叫做甚,阿妤就跟着做,只不过她拉着缰绳时,才觉得不对,茫然地问身后人:
“是该妾身拉着缰绳吗?”
封煜勾起唇,没理会她,接过宫人递上来的马鞭,没有丝毫预兆,倏地纵马入林。
阿妤吓得立即攥紧缰绳,小脸煞白,封煜轻拍了拍她的腰肢,低声道:“放松。”
阿妤欲哭无泪,这般要怎么放松?
——
陈美人亲眼看着她们消失,才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
她瞥见由远及近的人,不着痕迹地轻勾了下嘴角,骑马过去,在经过那人时,她柔声笑着说:
“沈贵嫔安。”
沈贵嫔冷淡地扫向四周,并没有搭理她。
陈美人也没在意,沈贵嫔在闺阁时,就自持美貌性子清高,这性子入宫后依旧没改,她弯着眸子,声音越发轻柔:
“沈姐姐是在找皇上吗?”
沈贵嫔动作微顿,清冷看向她:“你究竟想说什么?”
若是说,这后宫,沈贵嫔最不想和谁打交道,那必然就是这位陈美人了。
当初陈美人有孕时,常往她宫中跑,她不耐烦,却也没吝啬那点茶水,谁知,竟险些惹祸上身。
除此之外,谁知她当初为何会将容嫔送她的花瓶留在宫中?
沈贵嫔一度怀疑,当初小产是她故意陷害容嫔所为。
闺阁时,她就能笑盈盈地叫许晗清那人跌了数个跟头,最终还怀疑不到她身上,这般的人,若说她会栽在容嫔手中,沈贵嫔如何也是不信的。
当初在陈府时,沈贵嫔亲眼看见,她将她嫡亲的妹妹推入湖,眼睁睁看着她嫡亲妹妹在湖中扑腾还面不改色时,就知这是个蛇蝎心肠的狠人。
要知晓,她那嫡亲的妹妹不过十岁,日日最爱粘着她,软乎乎的一声姐姐,直叫人心都能化了去。
可是除了那幼妹后,她就成了陈府唯一的嫡女。
沈贵嫔只觉她就是吐着信子的毒蛇,总躲在树荫底下伺机而动。
陈美人看见她脸色越发冷淡,虽不解,却还是笑盈盈地说:“沈贵嫔不必耽搁时间找皇上了,皇上已经陪着钰修仪进林了。”
沈贵嫔不咸不淡地应了声,转身离开。
陈美人眯起眸子,看着她的背影,心底闪过一丝狐疑。
自打进宫后,她就三番四次对沈贵嫔示好,只可惜,效果不佳,在她小产后,沈贵嫔的宫门更是对她彻底关上。
她原以为,只是沈贵嫔性子高冷,不愿放下身段和她们这些后妃牵扯罢了。
如今看来,似乎这里还含有隐情。
隔了好半晌,陈美人忽地敛眸去瞥马背旁的箭袋,很快她就移开视线,轻轻勾起唇角,似有笑意一闪而过。
入宫前就相识,让她知晓,沈贵嫔对骑射也甚是擅长。
她招来宫人,低声耳语了几句,才轻笑着打马离开。
瞧着方向,和封煜离开的方向似是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