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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浓被请过来的路程也就十来分钟,进了色调暗极的室内,先是闻到空气中太过浓郁的熏香味,她有哮喘,呼吸只能极轻着,很快就看到有个过百高龄的老太太端坐在红木贵妃榻上。
着了身雍容华贵的刺绣旗袍,戴的是祖母绿宝石首饰,耳环沉甸甸地衬着脸旁,和蔼的笑容全无,仪态像极了旧时闺中的富家太太。
而林不语就坐在旁边椅凳上,恰好说起了要去英国留学的事。
老太太听了,倒是很赞成她进修:“趁着年轻多出去走走,不像我,老了只能困在这里。”
只是林不语去读书,和傅锦明三月春结婚的事就得耽搁下来,她是来求老太太一句恩准的,眉眼带柔,把漂亮的话也说得冠冕堂皇。
两人这边聊着,却故意将姜浓晾在原地,就这般尴尬站着。
直到管家见时机差不多了,趁老太太说话累了,端起茶的功夫就上前:“人来了。”
老太太抿了口茶水,跟现在才看到屏风旁安静站着一个人影似的,老花眼了却不爱开亮的灯,眯起瞧个半响,慢悠悠说:“这脸长得还挺标志。”
姜浓柔和的眉眼没有喜悦情绪浮动,她知道大费周章请人过来,自然不是为了看一下脸。
老太太将茶杯搁在桌旁,突然就发作了:“你和季如琢是什么关系?”
这话引得姜浓抬起卷翘的睫毛,许是眼中过于坦然剔透,并没有半点惊慌失措:“他是我多年的朋友。”
老太太没说信不信,只是将几张照片不轻不重地扔在了她脚下。
室内用的东西极贵,就连手工古董地毯都是金丝线的,照片散在暗紫色的毯上,姜浓垂眼,印入视线的都是一些她身处医院时和季如琢独处被偷拍的画面。
拍这个的人角度刁钻,换谁看了都会心生误会。
何况是老太太这种出身就重规矩的人家,原对姜浓的普通出身就诸多挑剔,加上林不语送来这些,叫她瞧了差点没当场摔碎茶杯,声是沉着的:“你在电视上搞的那些抛头露面的事,我也懒得插手,免得你们这些小辈要在背后骂我食古不化,盼着我早点去见列祖列宗。”
傅老太太这把年纪了,早就对生死看淡,抬手制止她说,那双细长的眼从始至终盯着姜浓一人:“但是你要跟别的男人不清白,让傅家没了体面,就算是青淮来了也护不住你。”
姜浓垂在身侧的手无声地捏紧,气氛僵持许久,她面对老太太犀利的质问,只是冷静的解释和季如琢的关系,未了,眼尾的余光浅浅掠过一旁的林不语,启唇又说:“这几张照片上,傅青淮都在场,老太太要是不信,可以让管家去这家私人医院调监控,我想不会那么巧,监控也没了呢。”
姜浓是丝毫不惧老太太几分审视的眼神,笑了笑:“奶奶训斥的不该是我。”
放眼望去傅家三子,都是以老太太或老祖宗来尊称她,第一次听到奶奶这个陌生称呼,老太太怔神了下,很快皱起眉头表示不喜:“我还错了?”
姜浓音色清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连喝茶都要微微上翘着小拇指,完美弧度把控的就跟拿尺子测量出来的,极讲究规矩的老太太:“您该训斥的是搬弄是非之人,深宅大院最忌讳的便是这种小人做派,她来告状,却只想凭这区区几张照片……”
“姜小姐不愧是做新闻的,这口才我佩服!”
林不语打断了姜浓的话,声音幽幽地:“你行为不端正,被拍到和季如琢不清不楚,却反倒要求老太太去罚揭发你的人,我看这傅家祖宗定下的规矩早晚要改姓姜了。”
老太太被这一句不端正给打回神,差点被姜浓给绕了进去,脸色不太好看。
林不语侧头看她,声音轻却充满了狠毒:“老祖宗,您就发善心先别为了这事大动干戈,我看不如让姜浓跟那季如琢断了来往,不就杜绝了后患么……”
老太太重新看向后背挺直了站在原地的姜浓,语气冷淡生疏:“就这么定吧,日后你不要跟季如琢见面了。”
姜浓脸颊被乌锦的发丝衬得有些苍白,却倔强地抬起头:“我做不到。”
老太太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上的翡翠玉珠,缠绕着皱纹的拇指说:“做不到就去外头跪着,什么时候跪明白了再来跟我说。”
室内所有人,包括一旁穿着黑色长袍的老管家都沉默着,无人敢出声。
傅家上下皆知,老祖宗最不喜忤逆自己的晚辈,若是要倔犟,就把你这一身倔骨头连根带拔的抽出来,扔出去喂狗。
姜浓膝盖才初愈不久,这要跪,伤势加重不说,连主母的颜面都尽失了。
林不语笑看着,姿态也越发高高在上。
静了许久,姜浓指尖压在身侧的衣料上泛起浅浅嫣色,面上却不显情绪,就当她要开口时,室外传来了另一声,听着音色犹如在青玉盘撒下一把珍珠般清澈,又掺和些温软,轻轻撞入在场的人耳朵里:“檀香味也太腻了,快开窗通通风吧。”
不等老管家回答,众人只见屏风那边,有个握着折扇的女孩儿步子很慢走进来,她穿着胭脂色的红裙,像是藏宝阁里古画走出来的,本就不俗的脸在偏暗的光线里像染上一抹艳色似的,即便年纪还小,却依稀能看出将来必定是个惊艳全城的大美人儿。
老管家回过神,立刻低语:“是泗城贺家族长的爱女。”
老太太一听是贺家族长的金枝玉叶,也没空管姜浓了,立刻朝这个小贵人儿招招手:“瞧着真讨人喜欢,快过来,告诉老祖宗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说着,却不往老太太身边走,自然地停在了姜浓的身边,对她一笑。
姜浓不识这位人儿,却知道泗城贺家的族长地位尊贵,与爱妻多年只养育一女,是比自称是家中掌上明珠的林不语还要真正备受千娇万宠的存在。
也难怪老太太看到她,两眼都亮了。
贺南枝的到来,让原本僵持住的气氛瞬间化解,无人再提先前的事。
而她也轻轻环住了姜浓微凉却柔滑的手,没有继续站着,朝旁边的沙发大胆入坐。
这看的林不语眼底泛起警觉敌意来,却无法插话进去。
因为老太太专注都在了贺南枝身上,问起她:“你父亲来了?”
“爸爸不爱出门。”贺南枝似嫌室内的檀香太浓,用折扇轻轻遮着唇鼻说:“我是跟谢忱岸来沥城找小观音姐姐的,顺便来这儿拜访一下。”
她压根不用找话题聊,老太太点点头:“贺族长隐居惯了,上次来傅家给我贺寿,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我之前好像听了一耳,你是学戏曲的?”
贺南枝的母亲是娱乐圈著名影后,忙着拍戏,而她自幼是跟着父亲身旁长大的,孩童时,就整天成日的在贺宅跟族中一些老辈的听着戏曲,后来逐渐起了兴趣,就被送去请名师教学了。
老太太这一问,林不语总算能插上话说:“贺小小姐不如唱一段?”
贺南枝细嫩的手指攥着折扇轻晃,虽有扇子挡着,但是姜浓离得近,还是看到她给了个冷眼过去,淡淡嫣色的唇抿着说:“今天没开嗓,不唱。”
这是贺家的金枝玉叶,她父亲年纪极轻时就位列族长之位了,且贺氏家主也就是亲伯父只有一名私生子,给她撑腰的几个男人都不好惹,是有嚣张资本的。
林不语即便不服气,也要忍着微笑。
贺南枝才不管林不语怎么想,身子软绵绵的朝姜浓的肩头靠着,一边回老太太不停地问话,一边又悄悄地对她说:“我是按分钟计费的。”
姜浓纤长垂落的眼睫茫然轻眨几许,似乎被暗示到了。
待了近乎半个小时,老太太年纪大了有点疲倦,挥挥手让她们都下去。
贺南枝是第一个起身的,牵着姜浓的手就往外走。
林不语只能跟在后头。
等没了外人,老太太被扶着进里屋,略有点可惜:“贺家那小人儿我瞧着喜欢,就是年纪小了,先前不适合订下,不然这身份配青淮,也是配得起的。”
老管家弯着腰低语:“老祖宗糊涂啊,这金枝玉叶早就被谢家给订下了。”
“谢家?”
“她与谢家未来继承人谢忱岸是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的,谢家主早就选了她做儿媳,聘礼都备了十来年了,就等着长大了进家门呢。”
*
出了院子。
姜浓让贺南枝到前面等自己,她停下,微微侧眸看向林不语。
这里没了旁人,谁都没有继续装下去。
林不语更是眼神恨她到了入骨髓程度,只是做梦都没想到,上次两人在新闻台初见,身份地位还悬殊着,如今倒是姜浓生生压她一头。
姜浓站在庭园的凤尾竹下,眉目被细碎的碧色光影衬得极为清冷:“林小姐,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虽等得起,却也不愿意等这一时半刻了。”
林不语冷笑:“你什么意思。”
“你想借去英国留学来避开与傅锦明三月春结婚的事,又不甘看我在傅家过的称心如意,便想借老太太的权威来教训我。”姜浓心思清透又聪明,一眼就看破了林不语费尽心思布的局。
旁的她可以忍,但是林不语千不该万不该拿季如琢做文章。
静几秒,她点破,启唇继续说:“多谢林小姐让我亲身体会到原来傅家……规矩是能掌控一个人的自由。”
林不语越发听的不对劲,连带后背都发凉。
“你想做什么?”
姜浓微侧过脸,被淡淡的碧色阳光笼罩着,表情淡笑却没有温度:“你这么爱管傅家的事,英国留学就不要去了,三月春嫁进来再说吧。”
“姜浓。你以为能做主?”
林不语气笑,去英国留学只是避婚的借口,是林家和傅锦明想出来的对策,她先去进修学业个四五年在回来,到时婚约的时被淡忘,再去求老祖宗解了。
说得通俗易懂点,就是去避风头的。
姜浓何尝不知,才会用这个还击,清柔的音色不变:“你在老太太面前有一句话提醒道我,傅家的规矩改姓姜也未尝不可,日后这个家,下一任乃至下下一任家主,都是与我血脉相连的,规矩没改之前,我的话也是规矩。”
她看着林不语姿态再也高高在上不起来,结束谈话之前,轻描淡写般落下一句:
“婚约如期举行,今后林家也不会给你提供一分钱的生活来源,林小姐,傅家老宅还是养得起你的,就安心待在里……”
待在这里看姜浓脸色度日?
这比活剐了林不语还痛苦,妆容精致的脸孔也变了色:“我林家才不会听你的。”
姜浓细细的高跟鞋略停一秒,却没回过头:“林家会听的。”
林不语即便在家中是掌上明珠,却有个不争的事实,提前是能给家族带来利益。
姜浓往前走,面对一抹胭脂裙站在走廊上的贺南枝时,眉眼的冷意才褪去,覆上了淡淡清柔的笑:“方才谢谢你来救场。”
贺南枝要不来的话,她坚持不愿跟季如琢划清界限,必定是要惹怒傅家老祖宗,被罚去外面跪上一跪的。
不过贺南枝没有邀功,摇晃着手中折扇说:“是青淮哥哥请我来的,他说老祖宗好面子,他要来的话,指不定得火上浇油,叫我来,最合适不过了。”
自古“婆媳”问题就很难处理,哪怕老祖宗不是正儿八经的婆婆。
傅青淮用意很深,也不想姜浓日后在这傅家,彻底得罪狠了老太太,但是贺南枝就没这方面顾忌,她重新去挽起姜浓的手,皱了皱秀气的鼻:“傅家祖宗规矩真大,我不喜欢。”
姜浓笑了笑,倒是好奇问:“你为何叫傅青淮是哥哥?”
按理说,傅青淮的辈分极高,同龄人都得用尊称唤他,何况贺南枝年龄还小一点。
贺南枝眨眨眼:“因为我父亲是家中最年轻的小族长呀,我人小,辈分却很大的。”
原来如此。
姜浓莹白的指尖轻点她眉心:“无论怎样,我都要谢谢你。”
“青淮哥哥会付费的。”
……
贺南枝这话不假,等到了庭院里,有数名西装笔挺的秘书早就端着一些古董盒静候里面了,这是要送给贺家这位金枝玉叶的人儿的。
傅青淮则是悠闲坐在摇椅上,绸缎质地的衬衫带银线,在日光下微微发光,也衬着他面容俊美异常,坐在对面是,是一位身影墨色清隽的年轻男子。
贺南枝很自然地走过去,顺着众人的视线落过来。
她完全忽略了谢忱岸,对傅青淮扬起清甜的笑:“麻烦结一下出场费用吧。”
谢忱岸不紧不慢地泡茶,如碧玉沉江般赏心悦目,闻言微微侧眸,清冽的话音落地提醒道:“小鲤儿。”
贺南枝财迷本性,最讨厌谢忱岸爱管束自己,这句小鲤儿只当没听见。
傅青淮倒是笑了,先朝姜浓伸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拉到身旁来,随即吩咐粱澈将古董玉器首饰端上来,任由她挑选个满意。
这些东西家中都有,贺南枝是要钱的,白嫩透粉的指尖默默地给傅青淮递了一张空头支票:“哥哥往里填个数字就行。”
傅青淮淡笑:“让你嫂子填。”
贺南枝手一转,规规矩矩地递给了姜浓。
姜浓接过,虽不知多少能让这位金枝玉叶满意,不过垂眸看傅青淮时,见他眼神淡笑,想了几秒,便接过秘书递来的笔,在支票上写了一个数字。
贺南枝不贪心,年幼时就爱拿着家中父亲收藏的珍贵茶叶泡水卖给一些位高权重的叔叔伯伯们,收费还很合情合理,就一个硬币。
她都不带看支票上的巨款,便收回了口袋里。
随即,很虚情假意地问谢忱岸:“小戒尺,我要给你倒杯茶么?”
谢忱岸谢绝她的献殷勤,已经将茶泡好:“不需要。“
喝完这盏茶,谢忱岸没有在傅家久留,他称还要去家姐的旗袍店里光顾一二,便趁着夕阳未落,带着贺南枝先行离开。
没了客人,姜浓就被傅青淮抱到了腿上,一起躺在宽敞舒适的摇椅里。
起初谁都没有说话,他就跟抱小孩似的抱着人,直到院外的暖橘色光淡了,照在薄薄眼皮上,姜浓稍微侧脸避开些光,抬起眼睫注视着男人完美的下颚线说:“我今天又借着三哥仗势欺人了。”
傅家的事都逃不过傅青淮掌控之中,一开始他就知道林不语拿着偷拍的照片寻事来了,没有出手拦阻姜浓去见,是知道这事捅破了还把她藏着,落在傅家祖宗眼里或真或假都是坐实了。
他精致的指骨轻抚着姜浓垂落在肩头的几缕秀发,淡色的眼瞳视线往下移:“老祖宗活久了脾气难免古怪,浓浓受了气,给三哥点时间想想,该怎么哄你。”
姜浓脸蛋表情还好,就是被林不语拿季如琢做文章给气了一时,在出院子门的时候,用傅青淮的权势,去威胁了人一番。
这事瞒不过傅青淮,她也坦白了说:“先前林不语就拿支票来新闻台寻过我,还自称是为了给三哥积福才做的慈善事业……”
清柔的声音微停片刻,姜浓承认话里是有几分醋意的,最后怎么也说不下去,情绪低落了起来:“我不喜欢林不语惦记着你,也不喜欢这傅家的规矩。”
老太太一句到外头跪着吧,就能让她跪到天昏地暗,也不能有怨言。
姜浓跟傅青淮久了,很久没感到这种寄人篱下的滋味了,实在不好受。
眼尾处有些微微红,傅青淮指腹落了过去,低声哄:“那便不待在傅家了。”
姜浓看着他,还坐在腿上。
傅青淮长指顺着脸颊轮廓滑下,扣在那白嫩的后脖,稍微往下一压,脸贴着脸,极近的距离下,他吻的温柔:“三哥陪你住在山顶别墅,日后换三哥借你地方一住。”
“借我?”
姜浓听了茫然,清冷着的表情难得一见的可爱。
傅青淮亲了亲她的唇角,随即将守在院外的粱澈喊进来,又大费周章的找了位傅氏御用的老牌律师,他将山顶别墅的产权过到了姜浓一人名下,办事效率极快,也就签个字的功夫。
姜浓半天才回神,下意识握紧傅青淮修长冷白的腕骨:“我不是要别墅。”
傅青淮扔了墨色的钢笔,又去抱她:“以后三哥住你家,浓浓要气了,三哥随你处置。”
姜浓看着男人淡笑的眼,莫名的生出被捧在掌心的错觉,仿佛要不是这傅家老宅是用地契,傅青淮都能直接也给到她名下,但是她也知道凡事最好点到为止,抿了抿淡红的唇,那点气跟着消失了:“要传出去,外面会笑三哥色令智昏的。”
傅青淮亲着她白皙的手指尖,带着丝丝温热的触感直达心脏。
而那俊美的面容的笑是会蛊惑人心,顷刻间,姜浓又觉得话说错了,她才是色令智昏的那个。
……
傅青淮当晚就带她离开傅家,回到山顶别墅住。
但是这事没彻底翻篇,他比姜浓软刀子割肉要来的霸道利落,直接中断了与林家企业的一场项目合作,免费给了泗城的谢家,也就是今日见到的谢忱岸手上。
夜晚窗外幽静,华美明亮的客厅亮着璀璨水晶灯。
姜浓洗完澡,披着一身霜色的睡袍裙坐在地毯上,手边都是文件,她握着笔,侧耳在听一旁林家给傅青淮打电话赔礼道歉。
好话说尽都没用,傅青淮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话极少,是执意要敲打下林不语的家族。
等彻底没了声,薄薄的手机被随意扔在茶几上。
上亿的项目就这么给了人,姜浓这膝盖又值钱了几分,都跟被强制上了巨额保险似的,她默默地换了个坐姿,宝贝着,没让继续抵在地毯上。
傅青淮见了倒是笑,把她拉到了沙发:“今晚给三哥跪一个?”
他的跪,暗示性极强。
姜浓脸微微红,墙壁上的古董钟走到了十点,夜逐渐深了,她被傅青淮的眼神弄得心乱,想拒绝的话都被毫无预兆地吻在了唇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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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淮不爱戴那个做,每次都搞得姜浓神经兮兮的,但是他懂得许些避孕的法子,在最亲密的时候,她有点恍惚,在男人滚烫的汗珠一颗颗垂落在她雪白腰线时,忍不住问:“要是有孩子,三哥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傅青淮手掌握住她脸,朝向自己:“女孩,将来浓浓要是生个女孩,三哥会溺爱她……把世间的一切最珍贵之物都给她。”
姜浓又想,就像是贺家那位金枝玉叶的人儿一样吗?
她羡慕贺南枝像个小公主,自幼没得到过一丝父爱,想象不出那种画面,但是听傅青淮说喜欢女孩,她也笑,正想说什么,骤然咬住自己的唇,忍不住去推了推男人的胸膛:“太重了——”
累到极致,到后半夜才躺回主卧的大床上。
姜浓裹着黑丝绒的被子,乌锦的长发滴着水,半干不湿的缠绕着雪白手臂,有点凉,但是她也懒得管了,正贴着枕头要陷入梦境。
迷迷糊糊地,感到傅青淮坐在床边,握着她纤瘦的手,拿什么往里戴。
她睁开水雾未散去的眼眸,看到贴着雪白腕间的是碧潭青玉色的古董手镯,细细看来衬得极美,傅青淮低声说:“手镯开过光,侧面有一道佛文,三哥听说这是长寿的意思。”
他难得俗一回,见了此镯就留下了,没送人,也希望姜浓此生能平安顺遂。
淡哑好听的声线落地,犹如落到了姜浓的心尖上,她指尖握着古董手镯了会,将它快焐热,又去近在咫尺的男人,镯子贴着他胸膛前的冷白肌肤,都是热的。
傅青淮抱着她,看到那清透见底的眼中有泪雾,随即薄唇低声一句,尾音续了些意味深长的笑:“嗯,也有多子多福寓意。”
明知道傅青淮是故意拿话调节气氛的,姜浓还是感动个不行,主动仰起头去亲他。
这次她心甘情愿又跪了一回,不过要在上面,乌锦的长发柔柔顺顺的落了满肩背,有一丝也落在了他线条分明的性感胸膛前,似要勾缠进了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