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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省人民医院ICU
人群都被拦在了外走廊，不时就有几个人到把守内走廊的护士那里探头探脑。往什么也看不到的里面看，然后就是护士的规劝、家属的恳求……
算算发短信给释湘怀的时间，也该有半个钟了，依旧毫无反应。
昨天得到消息，关老师脑溢血进了ICU。今天一早华子桓就从上海赶了过来，现在怎么样了呢？
释一君和姥姥回扬州老家了，所以昨天释湘怀上班后，家里就只剩下关老师一人。释湘怀下班回家，发现关老师倒在客厅地上，座机电话也摔到了地上。想是关老师在失去意识前求救导致的，只可惜应该是没拨通。否则……
华子桓正靠着墙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惊醒了他。
“云凡，来了。”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慢慢解下口罩，双眼爬满血丝，疲惫从乱刺的头发间溢出。
“我靠……”华子桓咽下了后半句。
话风急转：“释哥，现在怎么样？”华子桓又从迷茫切换到紧张，说完几个字而已，已经口干舌燥了！
“手术都做完了，暂时还没醒。”释湘怀揉了揉太阳穴，斟酌了一下接着说。
“他们担心她不一定能醒过来，但我有信心。”
华子桓张大了嘴，过山车吗？短短两句话，一头是天堂，另一头是黑暗。
“我……，她……，应该……”华子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会没事的，你回吧！”释湘怀拍拍他的肩。“你的眼睛我资料查得差不多了，忙完跟你说。”
“我没事，我不是来问这个的，你赶紧睡会儿吧，有事你跟我说。”华子桓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不能说些什么呢？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有人什么阴谋？是不是那个大报恩寺的项目……？
华子桓从医院里磨蹭出来，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发了一会儿呆，无意识地沿着连排的梧桐铺下的树荫往前蹓跶。
路过一个通讯营业厅，强劲的空调冷风从门口透明塑料门帘的缝隙里钻出，让华子桓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像飞蛾扑火。在门边台阶上坐下，贪婪地吸收着凉气，华子桓继续看车来车往。
手机在手里“嘀”了一声，吓得华子桓一抖。
[余亭：没事吧？]点亮屏幕信息迅速显示了出来。
华子桓像终于醒过来一样，深深吸了一口长气，感觉手指有些了力气。
[华子桓：不好说，抢救过来了但还没醒。]
[余亭：会好的。]
[余亭：包括你的眼睛。]
[华子桓：刚刚出现好几次电光弧，最久的转了三圈才消失。]
[余亭：要调整好心情。]
[华子桓：他们抢走了所有。]
[余亭：留得青山在。]
[华子桓：我想掀桌子，谁也别吃了。]
[余亭：去国外吧。]
[华子桓：凭什么？]
[余亭：国外技术先进，也许有办法。]
[华子桓：我想不通。]
[余亭：你有能力，不怕将来没机会，但眼睛只有一双。]
[华子桓：他们怎么能这样？]
[余亭：我相信你，我们都相信你。]
[华子桓：眼睛为什么会这样？]
[余亭：科学进步很快，眼睛好了，什么都不用怕。]
[华子桓：我会瞎吗？]
[余亭：肺癌已有特效药了。]
[余亭：肯定不会。]
[余亭：不要乱想。]
[余亭：那正中那帮坏人的下怀。]
[余亭：绝不会。]
[余亭：肯定会好的。]
[余亭：考你一个问题，谜面是两只蚂蚁在月光下压马路，结果被一只大梨挡去了去路，甲蚂蚁说了一句话，打一个国家名。乙蚂蚁又说了一句话，再打一个国家名。]
[余亭：迷底是，一只蚂蚁说，咦，大梨。另一只说，噢，大梨呀。]
[余亭：猜到了吗？]
[余亭：“想吃辣得跳吗？]
……“先生，先生，我们这里不能休息。”
正傻笑出声的华子桓被营业厅的保安揪了起来，送回暑意正浓的林荫道。
都说英雄造时势，时势造英雄。
自己是吗？
如果是，是造时势的英雄，还是时势造的？
英雄末路，是不是就是势不在我而在其他英雄处。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姑且先低头吧！
去美国，看眼睛！
退一步海阔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