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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白榆则是在玲玉的伺候下,吃了些桌上的菜肴。
菜还是温的,味道也很好,让顾白榆从早上开始就空空荡荡的胃有了满足感。
顾白榆没有吃太多,等差不多了便停下了筷子,守在外头的小丫鬟很懂规矩,见玲玉拿着用过的碗筷出来,询问顾白榆得到允许后,将房内桌上的吃食和碗筷都收了下去,又道:“夫人,饭菜可还合胃口?下一餐您看是厨房看着来,还是您有喜欢的?”
顾白榆并不挑剔,便吩咐按照厨房事先准备的来就好。
小丫鬟恭恭敬敬应是,心中松了口气,看起来夫人是个挺好相与的性子,这样想着,心中便也亲切几分,主动开口道:“夫人若是有空,可瞧瞧房内布置可还合心意?都是老管家按照侯爷吩咐置办的。”
经过小丫鬟提醒,顾白榆才想起来隔着珠帘好好打量一下这间婚房。
这房间十分宽阔,入眼满是红色,四处可见喜字和鸳鸯戏水,龙凤交颈等吉祥图样;房内的其他家具也都摆放得十分整齐,顾白榆细细打量,竟发现大样的家具都是按照自己房内顺手得位置摆放的,连梳妆台上准备好的胭脂水粉和梳子头饰,都放置成了她在闺房时的摸样。
顾白榆心中一暖。
萧砚临或许是怕她到了新的环境不习惯吧?
但做到这一步也着实贴心,不免的心中也更加满意。
顾白榆一边想心思,一边观察室内布置,不知不觉便过了两刻钟,房外传来老管家的声音。
玲玉出去询问,才得知老管家是奉萧砚临之名来传话的。
“侯爷说夫人若是困了,可以小憩一下,不必在意那些个规矩;若是睡不着不习惯,侯爷在夫人床边的柜子中放置了些小玩意儿,夫人可以打发时间。”
送走了老管家,玲玉摸索着打开了床边的柜子,里面果然有东西。
顾白榆一看,只觉得哭笑不得,有很暖心。
柜子里放着几本书,有她平日里看的正经书籍,也有几本京都流行的时兴话本;角落里有几个木雕的小玩意儿,顾白榆依稀记得是自己小时候玩过的模样;顾白榆甚至还看到了一盒散发的酸甜味道的小丸子,应该是山楂做的消食丸子。
这是把她当小孩子呢?
顾白榆摩梭了一下那几个木雕,最后拿出了一本话本,拿起之时,话本旁边一个金镶玉的小饰品引起了顾白榆的注意。
顾白榆研究了一下,最后发现这小东西正好可以卡在凤冠的珠帘两边,乱晃的珠帘不会影响他看书。
顾白榆一愣,怪不得这首饰没有放在梳妆台上,原来方便她看书用的。
一旁的玲玉则是越看越对萧砚临满意,这对她家小姐的体贴和重视,简直细致入微。
顾白榆心中暖暖的,愣神半晌,收起心绪慢慢打开书籍,定下心准备消磨一下时间。
这边侯府前院觥筹交错,萧砚临与众宾客开怀畅饮,顾白榆在婚房惬意自在,那头丞相府里的顾阮阮可就没那么舒服了。
自打在门口被萧砚临受辱了一番,又被狠狠训斥,得知二皇子来不了之后,顾白榆整个人都被这消息打击到了,回到房间狠狠摔东西发作了一番,都不见气消。
直到中午过了,门外甘草才战战兢兢敲门,说有要事禀报。
房内突然传来稀里哗啦之声,片刻后一个茶壶砰一声摔碎在门上,茶水溅了一地。
甘草简直吓得不敢说话,确定里面平静下来,才语气颤抖道:“二小姐别生气,二皇子来了!”
门哗啦一声被拉开,顾阮阮狠狠瞪了甘草一眼:“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你也来看我热闹是不是?!”
甘草敢怒不敢言,只得委委屈屈跟着顾阮阮往前院走,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根本没有受到阻拦。
等到了前院,就看到二皇子一身明黄色衣服,正坐在前院,一个人喝着茶,周围有紧张的宾客,却是没人上前攀谈。
顾阮阮微微皱起眉头:“怎么回事,二皇子亲自驾临,这些人不说阿谀奉承,都不去拜见吗?
甘草刚刚被骂了一顿,结结巴巴解释道:“老爷见过二皇子了,喝了盏茶,说今日本事大喜日子,但是......但是被气着了,二皇子若是要见您,可随意,老爷回去休息了;大,大部分宾客都被接去侯府那边吃酒去了,剩下的......许是二皇子身份尊贵,他们不敢攀谈吧。”
甘草说得含含糊糊,顾阮阮哪里能不明白?分明是有身份有地位的都去顾阮阮那边了,剩下的小虾米,根本不敢往前凑!
至于顾丞相......都已经闹翻脸了,庶女又一心只听外人的话,他何必假惺惺招待!
顾阮阮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觉得全世界都在跟她对着干!
好,好,既然如此......
既然所有人都跟她背道而驰,那她偏偏要活出个所有人都羡慕的样子!
顾阮阮在一瞬奇异地收回了自己的情绪,调整好脸上的表情,笑意盈盈迎了上去。
坐在上位的二皇子,本来觉得被轻视了十分不悦,又觉得自己食言了,没能及时过来,心中十分憋闷,正想着若是一会儿顾阮阮再不识趣,别怪他不客气。
却不想顾阮阮过来时,满脸含笑,语气温和平缓,只关心萧砚临口中的江洋大盗是否给二皇子造成困扰,对今日他未能按时出现绝口不提。
二皇子这才觉得心中好受些许,主动一摆手,开口道:“今日是本王来迟了些,不过你也别担心,待会儿本王亲自把你送到侯府去,没人敢瞧不起你。”
顾阮阮闻言,心中一动,若真是这样,由当朝皇子亲自出马送嫁,定然风光。
顾阮阮心中细细琢磨着,若是待会儿再想办法将二皇子留下,她与萧若平夫妻二人亲自给二皇子敬一杯酒,不管对她还是对萧若平,都是大有益处。
这样想着,顾阮阮语气更加温柔:“多谢二皇子,我因出身卑微不受家中重视,今日真是多谢二皇子替我撑腰了,二皇子此次鼎力相助,日后阮阮定会好好报答。”
二皇子心中一喜,之前水车之事,他尝到了甜头,虽然不知道顾阮阮一个女人哪里有这种本事,但是只要这样东西多来几个,还不愁他不能得到父皇喜爱吗?
当下心中大悦,挥手命人给顾丞相传话,他今日亲自给顾阮阮送嫁!
片刻后,顾阮阮的马查跟在二皇子驾撵之后,后面还尾随着浩浩荡荡的嫁妆队伍,一并往侯府赶去。
一路上不乏好奇的百姓,在听说这是顾家二小姐出嫁之后,也惊奇与一个做妾的竟然这么大排场,想来是很受夫家重视云云。
这样,才终于让马车上的顾阮阮心中好受许多。
然而此时的顾阮阮和二皇子,都不知道今日侯府之中,不仅有皇帝陛下亲自坐镇给新人观礼,更有德高望重的太傅携夫人出场,他这个二皇子还真算不得什么稀罕人物!
此时的两人皆是踌躇满志,二皇子想着一会儿去了侯府要怎么下一下萧砚临的面子,好报萧砚临今日借着捉拿盗贼,背后算计他的仇;
顾阮阮则沉浸在幻想之中,脑海不尽浮现待会儿宾客看到二皇子给她亲自送嫁,定是羡慕又惶恐,以后她在侯府说话也能硬气起来。
今日顾白榆这样风光,不知道待会儿大家看到她这个做妾的排场比顾白榆这个正妻还大,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两人都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中,故而到了侯府门口,通传半天没人来应之后,二皇子愤怒地指着门房的鼻子臭骂:“睁开眼睛看看本王是谁!今日这宴会上还有何人比本王尊贵,他竟敢让本王这样干等着,让萧砚临亲自滚出来迎接本王!”
门房叫苦不迭,眼看拦不住二皇子了,只得亲自去禀报,说来也是巧了,这会儿萧砚临正在和皇帝喝酒,皇帝难得有心情与人痛饮,正是开心,就听到一旁门房战战兢兢禀报门外的情况。
“侯爷,二,二皇子说他是今日最尊贵的客人,让您......然您滚出去亲自迎接他......”
皇帝本来心情很好,听到儿子来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想着让他进来就好,哪想成拿孽障竟是这副嘴脸!
不怪皇帝如此生气,二皇子在他面前惯会伪装,一副亲国亲民的的摸样,哪怕知道有做戏的成分,皇帝也想着这个儿子行事不会太嚣张,没想到今日一听,他在外边竟然是如此狂妄!
又一看萧砚临的神色,笑意已经从眼中褪去,皇帝更觉得这个儿子简直荒唐到了极点!
萧砚临是什么人?靠着战功一路平步青云的常胜将军,大邺的战神!先不说他在民间声望,让皇帝都要忌惮几分,就说他手中实打实的兵权,还有此人军事上的才能,二皇子作为他的儿子,就应该对萧砚临礼贤下士,日后方可在军权一事上占得先机。
可现在呢?
瞧瞧这做的是什么糊涂事!
皇帝脸色瞬间难看下来,萧砚临神色淡淡的,拱手道:“陛下稍等片刻,臣先将二皇子迎进来,贵客不可怠慢。”
萧砚临不说还好,一说皇帝脸色更加阴沉。
狂妄小儿!还自称尊贵,还把他这个当爹的,这个天下之主放在眼里吗?!
当下怒火中烧:“爱卿不必过去。”
说罢转而对一旁的贴身太监道:“让那个孽子自己滚进来!”
贵妃连忙拉住皇帝:“陛下,让周公公亲自去怕是会让二皇子面上不好看,到底是您的孩子,今日虽然胡闹了些,但这么多人呢,陛下总要给孩子留个面子不是?”
皇帝得了这个台阶,哼了一声,转而对门房道:“那你去吧。”
门房战战兢兢出去回话,一旁的周贵妃拉着皇帝坐下,眼中闪过一抹戏谑。
皇帝要亲自来萧砚临和顾白榆的婚礼这件事,后宫自然是有人知道的,比如她自己,再比如皇后;
可他们两人跟二皇子都不是一路的,又得知二皇子如今与顾阮阮私交甚密,自然不会告诉他,他们可都等着看笑话呢。
门房这边,本来是不敢对二皇子隐瞒皇帝在场这个消息的,可是如果他没有看错......
离开时,侯爷分明朝他做了眼神,意思是让他隐瞒!
门房想到刚刚二皇子在门口指着他鼻子臭骂的样子,心下记恨,心说反正皇帝也没说一定要告诉二皇子他在场,侯爷都给他示意了,那他就按照侯爷的意思来好了!
于是心下一横,再见到二皇子的时候,态度不卑不亢:“我家侯爷正在接待尊贵的客人,请二皇子自个儿进去吧!”
二皇子这下子真是鼻子都气歪了!
“萧砚临!他竟敢看不起本王!本王就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比他这个当朝皇子还尊贵!”
不得不说,有时候当人被冲昏头脑的时候,真的没有什么理智可言,比如二皇子。
若是他现在能够冷静哪怕一分,就该想到萧砚临不是那种会托大的人,他说正在接待的客人比二皇子尊贵,那就真的比二皇子要尊贵得多,只要稍稍一想,在联想一下近日萧砚临明明没有军务,却频繁出入御书房,就该窥见真相的一二分;
奈何二皇子现在已经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会考虑这么多?
身后马车上的顾阮阮眼皮跳了一下,下意识感觉到不安,于是掀开马车帘子劝慰。
却不曾想被二皇子迁怒,登时指着顾阮阮破口骂道:“你也是个趋炎附势的,本王带你进去,你怕个屁!若是没那个胆子,你倒不如现在麻溜滚回丞相府,等着萧若平那厮晚上一顶小轿把你从偏门跟接个青楼玩意儿似的接进去就行了,何必现在舔着脸跟本王走正门?吃里爬外的东西!”
顾阮阮被当着众人的面骂了个劈头盖脸,脸上挂不住,恨恨放下了帘子。
外头甘草低声问道:“小姐,萧二公子也没来接您,咱们要跟着二皇子进去吗?”
到底是二皇子那句“青楼玩意儿”触了顾阮阮的痛脚,当下一咬牙,“进!跟着二皇子往正门进去!”
二皇子见状,对顾阮阮更加不屑,昂首阔步走在前面,顾阮阮的轿子也跟着抬了进去。
这头皇帝被周贵妃温言软语哄着,心下总算畅快几分,不想一杯酒刚刚抬起来,就听到外院传来一个熟悉又张狂的声音。
“都给本王滚开!本王倒要看看今日究竟谁有那么大胆子,敢落本王的面子!”
皇帝脸上的表情都快扭曲了,周贵妃在一旁几乎憋不住笑。
但是到底是后宫混出来的女人,面上装的倒是很好,只不过语气里不免过了点添油加醋:“哎二皇子定然不是故意的!陛下别生气,待会儿别让孩子面子丢狠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