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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你看。”
四喜县城，喧哗的大街上，有稚童遥指姜玄道影：
“那里有个好大的道长哥哥。”
随着话音落下，大街上那些赶着夜市的百姓们纷纷抬头遥望高天。
然后喧闹的大街仿佛从蝉鸣盛夏进入了寂灭寒冬，整体大街变得有些落针可闻。
至于被她唤作娘亲的妇人，其实比稚童更早看到那道身影。
只不过懂得更多的她，此刻已然陷入了震撼之中，有些口不能言。
......
“他又突破了，而且还显化了道影。”
依旧是幽暗之地。
那八道人影看着神州地域图上显化出来的人影，脸上神色莫名。
“上天对神霄派何其厚也。”
“厚又如何，不厚又如何，以神霄派对他的重视程度，我们没有下手的机会。”
“那怎么办？放任他成长下去？要知道他可没在神霄山门。”
“说那么多有用么？”
“我让谛听去四喜县转了圈，那边的阵法已经朝着云梦泽、苍梧山脉蔓延了过去，虽然阵法强度比神霄派山门差远了，但也不可小视。”
“还有卫鸣跟叶景给他护道，哪怕动手后真的可以除了他，也少不了有人给他陪葬。”
“让你去陪葬，你愿意么？”
话音落下，整个幽暗之地就陷入了彻底的寂静之中。
良久后，才有人再次开口道：
“安安心心找昆仑神域吧，只要找到了昆仑神域，那我天师道的传承就绝不了。”
......
天京白玉京。
金碧辉煌，却空旷无比的奉天殿里。
有身穿蟒袍，行动却略显僵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殿中，对着龙椅上那枯瘦的身影躬身下拜：
“父皇，北湖府四喜县姜道玄17岁入道基境，引道影留天。”
话音落下后良久，龙椅上那身穿龙袍的身影才睁开了迷蒙的双眼：
“神霄派的阵法布得怎么样了？”
“四象阵法尚未归一，布阵天下如镜花水月。”
“不过四喜县姜道玄以四喜县为天元，一边梳理地脉一边往外布阵，若是其阵道可大成，没准可布阵神州。”
“若是阵道无法大成，估计也就是一下个上京府。”
“天师道呢？”
“泰山府君将在十年内被祭炼完毕，预计12年后摆幽冥大醮。”
“大明百姓还剩下几何？”
“九万万。”
一问一答后，奉天殿内便陷入了彻底的寂静之中。
良久后，才有沙哑的声音从龙椅上传出：
“把天地堪舆图给神霄派送过去。”
“儿臣领命。”
...
...
...
对于外界的种种变化，姜玄自然是不知道的。
此刻的他，正本能的给自己修筑着道基。
确实是本能。
在“道”的影响下，他要做的只是把精气神三者合一，然后这三者合一的真气就会自然而然地进入灵魂深处，化作一块块砖石，搭建出一座白玉道台。
而姜玄，此刻则沉浸在道的美妙之中。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
各种各样的疑惑在心间升起，然后由‘道’给他一一解惑。
若是姜玄此刻打开自己的面板，那他就可以发现他对于各种道的掌握，正在不断地提升。
不过这样的好处，终归不能永远持续下去的。
当最后一缕真气化作基石填补上道台的空缺，当真气化作烘炉裹着先天太易之炁落到道台上，姜玄也随之从这种天地为师的状态里退了出来。
睁开迷蒙的双眼，姜玄不由轻叹了一声。
这种被天地带着悟道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轻叹过后，天上道影消散，而连山雪也随之凑到了姜玄身前。
“姜大哥，你突破了？”
感受了一下那似是在灵魂深处，又好似在时空彼岸的道台，姜玄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凑到自己身前的小脑袋：
“嗯，突破了。”
“这世间，可还没有积累足够却突破失败的修道者。”
“要是我先天圆满还能突破失败，那可真要被遗笑万年了。”
连山雪闻言也不说话，只是眯着眼睛傻笑了一下。
一旁的连山氏三兄弟见此对视一眼后相视一笑，随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竹山之上。
站在天上的卫鸣跟叶景，也随之隐去了身形。
无言间，连山雪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悄声开口道：
“姜大哥，你刚才突破闹出了好大的动静，是不是下山跟伯父伯母说一下？”
姜玄闻言看了眼泛白的天际，随后点了点头：
“是应该跟他们去说一下，免得让他们担心。”
话音落下，他又把视线落到了连山雪身上：
“雪儿陪我一起下山么？”
连山雪闻言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窜回了自己屋子：
“姜大哥，我一晚上没睡觉困死了，我要休息了。”
姜玄见此只是笑了笑，随后也不驾云，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下了竹山。
......
一日无事。
待再次回到竹山上时，已经是次日清晨了。
应付完各种亲朋好友，姜玄也终于是有时间感悟一下自己晋升以后的变化了。
而他来到寒潭边后的第一件事，则是先捏了下拳头。
看着在拳边泛起的音爆云，姜玄不由愣了一下：
“这肉体强度，好像不比同阶武者要来的弱？”
“不对，好像是比同阶武者要更强！”
紧了紧拳头，感受着自己好似可以一拳碎山的力道，姜玄知道这不是错觉。
像那种几百米高的小矮山，他是真的可以一拳打碎。
“真离谱。”
“这就是自创炼体功法，然后再将炼体功法提升到圆满的好处么？”
慨叹一声，姜玄随后念头一动。
下一刻，六道人影便从虚无中走出。
这是使用《分身术》分出来的分身。
感受着分身跟自己同步提升到道基境的实力，姜玄笑了下后心中一动。
下一刻，一道分身去了炼器房炼器，一道分身去炼丹，一道分身制符，一道分身修炼《观星诀》恢复精神力，剩下两道分身，则开始相互推演阵法。
入道级别的《分身术》，可以让姜玄分化出九个只拥有本能的分身。
当然，并不是说不能分化出更多，而是分身十个以上的话，分身的实力就会降低。
而且他也可以随时将自身意识融入分身内，不会因为距离而失去联系。
分好分身以后，姜玄便将神识自体内涌出，朝着四面八方散了出去。
下一刻，方圆30里地界，尽皆浮现在了他念头里。
或许是因为领悟了五行之道，姜玄发现自己的神识在穿过大地、河流的时候并没有物质所阻挡。
也就是他神识所能探查到的范围，是一个方圆30里的圆。
“或许可以派遣一个分身去探矿？”
压下无端生出的想法，姜玄又在指尖凝聚出了一缕法力。
让他去探矿是不可能的。
要是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那他养那么多道兵灵兽干嘛？
所以现在还是整理自己一身实力比较好。
“‘道’虽然把先天太易之炁给我了，可我的实力还是太低了，甚至没有把先天太易之炁炼化万一，只能说炼化其一缕气机。”
“而且虽然只有一道先天太易之炁，但也不是不能让太易化太初、太初化太始、太始化太素，最后化太极。”
“也就是利用好了，我能得到真正的五太之炁。”
感受了一下道台上，熔炉里的太易之炁，姜玄又摇了摇头。
“太易之炁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炼化，现在想这些，有些太多了。”
思绪间，姜玄把手中这缕真气落到了竹山上。
下一刻，竹山上就多出了一个幽深的空洞。
用神识感应了一下，姜玄不由升起了一丝惊异。
“只不过是在‘道’的帮助下吸收了一缕太易之炁的气机罢了，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怎么感觉真气的本质，比神通境的法力都要高了？”
由不得姜玄不惊讶。
要知道他只用了一缕不带有任何属性，且瞬息就能恢复的真气，就在竹山上打了一个直径3厘米，深度将近3公里的幽深洞穴。
这不够离谱么？
“也就是不用任何神通，我全力一击就能泯灭好几个山头？”
“也不对。”
“吸收了先天太易之炁的气机，我的随意一击，好像也可以称为是神通了。”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平砍即大招？”
脚步一沓来到阵法边缘，姜玄随即再度抽出了一缕法力伸手一弹。
下一刻，一道混沌色雷光自他指尖出现，将身前山峰炸了一个前后通透的大窟窿。
然后，姜玄沉默了。
跟在他屁股后头的叶景跟卫鸣也沉默了。
“师父，你在蕴神境，能不能做到这般？”
卫鸣闻言良久后才开口道：
“已经不能把道玄当成是寻常三境修士看了。”
“我观他真气之中蕴含了异种之炁，虽然看不出是什么炁，但确实有，而且本质极高。”
“就这，已经可以当他是个法力境修士了。”
“接着他又掌握了雷霆之道，嗯，也许还掌握了不少其他的道。”
“所以他肯定已经将不少神通法术都练到了极限，从这一点看，我们可以把他当成是一个蕴神，不对，他显化过道影，被天地所认可过。”
“所以，其实我们可以把他当成是一个神通境修士？”
“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在道基上刻箓东西，没有炼化过天罡地煞，没有载道，神识也不够强大的神通境修士？”
“可要是他的阵法可以布的更加大一些，没准还真的可以在阵法范围内力敌，甚至力压神通境。”
言罢，两人相视一眼，随即眼中都闪过了一丝怅然。
弟子天资纵横，那是谁都希望看到的东西。
可天资要是太纵横，那不仅少了调教弟子的乐趣，还会给自己带来即将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惆怅感。
对于自家师父、师公的惆怅，姜玄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此刻正在推演自己的实力。
“一缕真气使用法术，就可以对天地造成这么大的破坏，而且破坏力还如此凝聚。”
“要是全力施展，我又能做到什么程度？”
“试一试？”
“试一试！”
想到就做。
姜玄也没脱离阵法范围，只是解开了阵法对自己的所有加持，然后飞到了半空，看向了漫山青翠。
自从四喜县灵气大幅度增长以后，这满山树木也成了常青树，刚好可以让他验证一些想法。
想到这里，他伸出手指对着身前空间一点。
“道十六，剑。”
言罢，以姜玄为中心，方圆五十里范围内所有树叶尽皆脱落。
这些树叶如龙般席卷天地，或相合，或相击，最终凝聚成了无数把如翠玉般的草木之剑。
又有溪水在阳光下飞上高空，化成一把把恍若琉璃般蕴含着五彩色泽的水之长剑。
这些长剑凝聚在姜玄周身，不断盘旋游转，将他衬得真如降世剑仙。
看着搞出大场面的姜玄，这下子不仅叶景跟卫鸣沉默了，连刚感觉到动静赶过来的魁隗申都沉默了下来。
“这小子想干嘛？谁教的？搞得这么花里胡哨？”
随着魁隗申话音落下，他立刻就收到来自叶景跟卫鸣的死亡凝视。
见状，他不由干笑了两声：
“年少轻狂，有了实力以后做出这些动作也正常。”
“想我小时候，那时候灵气未曾复苏，我还拿着木剑幻想自己是大侠，砍过三里菜花头，最后被我娘打得那叫一个惨。”
“不过这小子的实力还真离谱。”
“要是不出意外，这小子光凭自己实力就可以逆伐弱点的五境修士了吧？”
“他才三境啊！”
......
对于魁隗申的调侃，姜玄自然没听到。
他看着围绕在自己身旁的草木河流之剑，却是突然升起了一个想法：
“要不去天上看看有什么？”
“去看看吧，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随着念头落下，有跟姜玄一般无二的人影自虚空中跨步而出，对着高天看了一眼后就驾驭着无数草木河流之剑朝着高天直刺而去。
冲霄时，姜玄念头一动后就让无数长剑汇聚在了分身周身，以人剑合一之势直上苍冥。
整整一个小时后，分身终于是驾驭着擎天巨剑穿过一层胎膜，留在大地上的姜玄也随之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随着一幕幕画面在眼前闪现而过，不久之后，姜玄也随之失去了分身的视野。
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汗水，他不由长长吁出了口气。
“草率了。”
对于这个世界的天外，姜玄还是很好奇的。
哪怕他师公告诉过他高天之上有着无数星辰射线，其威力不下于神通境修士御使神通，但姜玄依然表示自己对高天之上有着强烈好奇。
结果就是他师公说的还真没错。
他只不过是越过了一层胎膜罢了，天地就在他眼前变成了两个极端。
越过胎膜之前，风和日丽，高天上虽有罡风不断，但没靠近他就散了。
越过胎膜之后，迎接他的是狂风暴雨般的星辰射线。
哪怕使用《道》的力量，他也没撑过几秒钟。
或者要不是真气吸收了一缕太易之炁的气机，他甚至连这几秒钟都撑不到。
“怎么感觉天外跟天内不一样呢？”
“按理说我的《星辰》之道已经掌握到了39%，还把《道》领悟到了16%，不该这么不堪一击才是。”
回想起分身消融前看到的一幕幕，姜玄心中产生了一丝了然。
“世界的区别？”
“世界有胎膜，我掌握的‘道’，应该是世界胎膜内的道。”
“离开了世界以后，我掌握的‘道’依然有用，甚至没有减少分毫，但世界外的道，更加广泛且强大。”
“不过还好，起码出了世界以后，我的实力没有下降分毫，能发挥出来的实力也一点没少。”
“只是外边的池子更大了。”
“世界内的各种道，更像是‘道’筛选了各种道与理后以后呈现在我们眼前，供我们学习的。”
“等学习到一定地步了，就可以走出世界，去学习世界之外的道。”
“到那时候，或许就是我们反哺世界的时候。”
“除此之外，世界外的‘道’，能在世界内部发挥出多少力量也不好说。”
“就好比那些星辰射线，穿过胎膜进到世界里边后就变成了无害的阳光、月光、星光，还能被阵法转化成灵气。”
“这样想想，好像是这些星辰射线被压制了。”
“也就是说外来的‘道’哪怕再强，但只要撑不爆世界，就会被世界压制。”
“就好比我确实打不过你，但我可以把你拉低到跟我一个层次，然后在我擅长的领域击败你？”
心中各种思绪转动，再度看了眼天外以后就朝着竹山飞去。
这一次尝试，让姜玄发现他还是有些膨胀了。
他才是一个刚入道基境的小修士，怎么可以就这样大大咧咧分出分身去天外呢？
要是被神通境修士抓到分身，然后借着分身跟本体的联系诅咒本体怎么办？
“所以还是得更加稳健一些才行。”
“不到神通境，就不应该出阵法，哪怕是分身也不该出去。”
想到这里，姜玄又看了眼周边凋零的草木。
“以前冬天都把叶子落完还不觉得，可现在看看，空出一片一叶不长森林的也太难看了。”
吐槽了一句，姜玄又将阵法的力量加持到自己身上，接着伸手一点。
储存在阵法内的乙木灵气随着姜玄涌动，如雨般地落到了那些失了叶子的树木上。
而后，残枝焕新芽，这些失了叶子的树木在短短片刻后又变得郁郁葱葱起来。
拍了拍手表示大功告成，姜玄随即又驾起云头朝着竹山飞去。
一边飞，他还一边算。
“让《道》加持分身使用《剑术》御剑升天，接着又借着《空间》之道融入空间，秒速差不多达到了5000米，差不多是将近15倍音速。”
“可就这样还花了整整一个钟头才越过了胎膜去到天外。”
仔细算了下，姜玄得出了最终的结果。
“也就是从地表到胎膜处，差不多有1.8万公里？”
算出了厚度以后姜玄又忍不住敲了敲自己太阳穴。
“算出来又有什么用？这些不是我现在该考虑的。”
“真要考虑，不如考虑考虑怎么下幽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