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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李扬辞职的事情,已经拖了快一周了,这些日子成宇反复和他沟通,还是没有找到一个让李扬满意的方案。
如果再这么耗下去,搞不好李扬回心转意,不准备跟成宇出去创业,而是呆在滨海电台了。
“要让领导安心放自己走,我不能愧对他!“
说实话,李扬这番发自肺腑说辞,还是挺让成宇感动的。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感恩之情了,至少李扬的做法告诉自己,在90年代,还有一种叫做情义的东西存在。
和这样的人为伍,成宇感到欣慰和自豪!
既然是要过李扬领导这关,那就要从领导下手。
滨海市中心一家咖啡厅里,成宇和李扬坐在落地窗前,俯视着滨海璀璨的夜景。
“李扬,你们领导多大年纪,什么性格?”
“40多岁,性格嘛……他是燕京大学中文系毕业的,有点儿文学情怀,上个假期还出一趟泰山,写了好几首格律诗,听说在大学里就是个大才子。”
成宇脑袋瓜一转的,打了一个响指,问服务员要了一张纸,没有犹豫,当场在上面奋笔疾书,递给李扬。
标题三个大字:辞职信。
“李扬,你读读看看。”
李扬一脸疑惑地往下看,霎时眼睛就亮了。
“我的娘哎,这个理由真是独特,你都可以去写小说了!”
成宇笑笑,告诉他把这份信当面递给领导,然后有叮嘱了一些事情。
“带时候,你只要如此如此说,有了这份信,加上你的口才,相信你们领导会理解你的。”
端详着这张信纸,李扬长叹一口气,“成宇,我李扬遇见你,可谓时也,命也。”
第二天上午,李扬早早来到单位,没有去演播室,而是走向了分管人事的领导办公室。
他的手插在外套兜里,捏着那封辞职信,是昨天晚上照着成宇写的话,抄了一遍的。
门是关着,能听见了里面有人在走动。他知道,领导就在里面,但是敲门的手在空中摇晃着,就是没有扣响第一声。
这些年走过的日子,如一幅幅画卷、一幕幕场景,萦绕在他的心头,浮现在他的眼前。
就这么离开了,未来的路,究竟会走向何方?
“你在犹豫什么,你是要一辈子播新闻,还是要走出去,闯一番事业!”
正当他咬牙准备敲门时,们却开了。
“哟,这不是李大主播吗,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快进来吧。”
一个头发稀疏,架着大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手里端着大茶缸,看样子是准备去倒水,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李扬。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一般是下午下午才到岗位吧?说吧,找我什么事。”
领导用带着调侃的语气,故意一板正经。
然而,他不知道李扬为了来见自己,内心挣扎了整整一周!
宽敞的办公室里,摆放着几排书架,都是老式的,有几个木架都掉了油漆,漏出木头的原色。
书架里散乱的摆放着各种文学名著,看样子经常被翻阅。
还有几本学习摄影的教科书,最右侧还放了一个佳能相机,一盒柯达胶卷。
见李扬面色紧张,没有说话,领导愣了一下,以为刚才自己随意的玩笑话,唬到李扬了。
他恢复到正常的语气,笑着拿出一张照片,想缓和一下气氛。
“你看啊,我上个周末去了一趟海边,那天天气可美了,眼光也不错,我拍了二三十张大海的照片,洗出来觉得这张还可以,你瞅瞅。”
李扬接过那张相片。
照片被远处的海面线一分为二,下面是平静的大海,上面是蔚蓝的天空,这两者都是静物,可是右上角一只海鸥,正在舒展滑翔,给整张照片,平添了一丝动感,画面瞬间活了起来。
“呵呵,我这人啊,就是闲不住,一有空啊,就喜欢出去溜达,上次……”
可能是看着时间还早,领导侃侃而谈,但是李扬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他的思绪穿越进了照片中,那只翱翔天际的海鸥,就是自己的化身!
是甘愿做每日在固定海域,来回打渔的渔民,还是做一只天空之鸟,天高任我飞?
李扬的眼睛有点儿湿润,他没有再犹豫,打断了领导的话。
“孙处,这封辞职信,我呈送给您。我要辞职。”
孙处还在说他的摄影技巧呢,正说到兴头上,挥舞的手还在半空中坐着咔嚓按快门的手势。
“啥,你要干啥?”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李扬郑重地把辞职信递给孙处,说要辞职。
孙处接过信,没有打开,皱起眉头。
“小李啊,你是不是在单位里收了什么委屈,尽管和我说。我知道,我火速提拔你,确实在单位有非议,但是你也不要担心,你的业务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孙处,感谢您这些年对我培养,这恩情,我没齿难忘!我在单位里过得很好,很开心,电台主播,也是一个很好的职业。我辞职,和电台没有关系。”
“那是什么原因?”
孙处有些懵,他没想到眼前这小子,一大清早就来和自己提辞职,这工作干得好好的,辞什么职啊,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还是上不来呢。
李扬指了指辞职信,坚定地说道:“原因就写在辞职信里,请您打开看下。”
孙处疑惑地看了李扬一眼,摊开信纸,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李扬。”
孙处的眉毛跳了一下,一丝光芒,在他的眼睛里一闪而过。
李扬将照片正对着孙处,食指指向那只海鸥,深情地说:
“孙处,我想做这种飞翔的海鸥,就算没有落脚的地方,也要在天空里自由翱翔。”
不出成宇的意料,在李扬把自己对创业的理解,和对人生的激情,向孙处一一阐述之后,孙处不但表示理解,反过头来还鼓励李扬,嘱咐他在未来创出一番事业来。
临别时,孙处忍不住抱了李扬一下,看着眼前这个精神的小伙子。
这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血,就像自己的儿子一样。
如今儿子要离家远行,做父母的,有哪个会舍得呢?
他对李扬说:“李扬啊,我可以给你办一个停薪留职,你出去闯荡一年,如果成功了最好,要是没有闯出来,你就回我们滨海电台,我老孙虽然只是个副台长,但是资历还是够的,我让你回来当继续当主播,没人敢说你的不是!”
李扬笑了笑,郑重地向孙处鞠了一躬。
“多谢孙处,但是婴儿长大了,到了断奶的年纪了,我离开电台,就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