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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僚?
陈胜此言一出,顿时平地一声惊雷。张良和虞子期愕然相顾,这位先生是昔年助秦始皇一扫六国的尉僚?
连原本稳坐原地的老先生也是一愣,有些错愕,许久才叹道:“果然出乎意料啊,老夫刚刚还说没机会见识,看来老夫又错了!”
这句话便等若是承认了,这位隐居颍水垂钓的高人,赫然是昔年秦始皇灭六国的重臣国尉僚!
尉乃是官职,僚为其名,至于其姓氏已不为人知。(其姓氏不可考,为方便阅读,后文皆称尉僚)
陈胜自己也有些意外,适才那句试探之语有些冒失,他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能著出这样深刻精妙的兵书,对秦国军队以及法家思想颇为熟悉,融入兵法的人物,秦末时期,除了尉僚又有谁呢?
当然了,此举有些冒然,若是猜错了难免有些尴尬!不过很幸运,看来是猜对了,可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问号。
毫无疑问,根据史书记载,以及重生后的了解,陈胜知道尉僚在秦国历史上扮演着怎样重要的角色。
其在兵法造诣方面的见地绝非一般,某种程度上,他是秦皇嬴政一扫六国的参谋和战略设计师。秦国对外征战,对每个国家发动的灭国之战背后都有尉僚策划的身影。
比如灭赵,当李牧领兵御敌之时,秦国纵有王翦、王贲这样的绝代名将,依旧无法灭掉苟延残喘的赵国。这时候是尉僚出手,行反间计借赵王之手杀掉李牧,秦国大军才能驰骋于赵地。
嬴政对其应该是非常重视的,从让其担任从白起之后便一直空悬的国尉一职便可见一斑。毫无疑问,他对秦国统一的贡献非常之大。
如果说军事上的功劳主要是王翦、王贲父子,那么在内政和谋略上,尉僚的功劳和李斯是相当的。
可很奇怪,自秦一统天下之后,尉僚便突然消失了,以至于后世的史书上,只知有李斯而不知有尉僚。
尉僚去了哪里?又为何消失不见了?
后世曾有传言说,尉僚善于相面,入秦之初曾经认定嬴政的面相刚烈,有求于人时可以虚心诚恳;一但被冒犯时却会变得极之残暴,且心狠手辣。
尉缭认为嬴政缺乏仁德之心,更多可能是怕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所以逃离咸阳,自此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不过他有著作的兵法《尉缭子》传世,这是后世考古发掘证明的事实。相传汉初三杰之一的元帅韩信十分推崇《尉缭子》,以至于被人误传其为尉僚弟子。
韩信是不是尉僚的子弟且先不说,但至少目前,灌婴在某种程度上师承于尉僚,也算半个弟子吧!
这是个很意外的事实,灌婴竟师承于尉僚……不过略微沉吟,陈胜想到了某些端倪。
楚汉争霸时,刘邦数十万大军被项羽三万骑兵所破,大败于彭城,死伤众多,以至于睢水为之不流。
此后刘邦退守荥阳,意识到骑兵的重要性,开始组建骑兵军团,统率骑兵的将军正是灌婴,一个贩丝繒出身的商贾。
灌婴虽随刘邦入巴蜀,也算老臣,却终究不是周勃、曹参那样的绝对心腹,为何会将如此重要的骑兵军团交给灌婴呢?
一个合理的解释便是灌婴有这样的特长,那他的特长从何而来呢?如果不是见到尉僚,陈胜会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推翻这个揣测。
但现在,已然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便是从尉僚这里学到了什么。当初战国七雄,论骑兵强盛当属秦赵两国,尉僚久在秦国,且居于重要军职,对骑兵作战必然了如指掌。也许他曾将总结的经验教授给灌婴,哪怕只是粗浅的点拨和交流也会让其受益匪浅。
可是另外一个问题又来了,既然灌婴师承于尉僚,且效忠于刘邦,为何汉初没有丝毫尉僚的记载呢?刘邦又怎会放过这样一个大才呢?
是尉僚不愿意效力刘邦?还是灌婴从未向刘邦提起过尉僚?陈胜心中暗自期望,希望是后者。
若非自己“怀疑”灌婴的出身,追问其兵法来源和师承。也许灌婴不会主动向人提起,看得出来他发自内心尊敬尉僚,也认定尉僚不愿沾染朝堂之事,这也是灌婴觉得引路之事颇为为难的缘故。
也许正是因此,灌婴从未向刘邦提起过尉僚;也许灌婴提到过,但不知尉僚的真实姓名,从而并未引起刘邦的重视。
希望是这样吧,陈胜暗自祈祷,倘若是另外的缘故,想要说服尉僚出山可就难了。
“在下也不过是猜测,没想到真是僚子先生,失敬!”陈胜微微欠身行礼,这个世界上让他折服,主动行礼的人不多,但尉僚是一个。
“时过境迁,今日不同往日,而今老夫不过是一山野村夫而已!”尉僚叹息一声,仿佛是在自嘲。
“无论过多久,先生昔日之举都足以让天下人为之折服!”张良和虞子期也上前行礼,他们知道尉僚的能耐,更明白陈胜的心思,倘若尉僚能够襄助君上,大业指日可待。
陈胜道:“先生切莫妄自菲薄,单说您所著的这部兵书,便非同一般,不亚于《孙子兵法》,不流传后世着实可惜。”
尉僚看着案几上一卷卷的竹简,也陷入了沉默,是啊!这可能是他目前最在意的事情,甚至是唯一的牵挂,过往的他已经足够风光,封侯拜相已然没了什么兴趣,和几乎所有的著书立说者一样,他也希望自己的著作能流传下去。
若一直隐居在这山野之间,没有传人,此书多半会失传……
陈胜趁机续道:“倘若先生愿意重新出山,此书流传于世又有何难?”
“出山?”尉僚淡淡一笑,兵书流传是个问题,可出山也是个问题。
“若先生真的无欲无求,完全寄情于山水,又何必著兵书呢?”陈胜笑道:“也许先生会说只是打发时间,或者流传后世,终归是不希望自己的才华和经验被埋没,先生心中的雄心壮志恐怕也并未完全消弭。”
“哼哼,也许你的话有些道理。”尉僚笑道:“你告诉我,还有什么事能打动老夫?昔年助嬴政扫六合,一统天下,还有比这更雄心壮志的事情吗?”
“有,当然有!”陈胜道:“亲手毁掉一个自己帮助建立起来的王朝算不算呢?再辅佐君上建立一个统一强盛,且能长治久安,不像秦这样短命的王朝算不算呢?”
尉僚心头一震,抬头看着陈胜道:“你断定秦国定灭?听闻如今的章邯才能不下于昔日的蒙王翦、蒙恬,六国已被其压制,你如何能断言秦国定灭呢?”
陈胜朗声道:“若是没这个信心,本君何来底气请先生出山?本君让先生出乎意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为何不能再有一次?陈县绝境我未死,先生失算了,这次呢?本君以为,秦国必灭,先生以为然否?”
“哼哼,勇气可嘉!”尉僚也只是一笑,并不多言。
“若得先生相助,此事定然可成!”陈胜继续伸出橄榄枝,想要打动这位高人。
尉僚轻轻道:“秦国定灭?即便如此,灭秦之人一定是你吗?若无老夫,你便不能成事吗?”
“本君相信事在人为,若无先生,本君也能成事,若有先生,则如虎添翼,事半功倍,如是而已。”陈胜道:“要不我们打个赌吧?”
“以何为注?秦国灭亡还是你君临天下?”尉僚直接询问,仿佛饶有兴趣。
“赌本君有没有打动先生的资质!”陈胜道:“作赌的方式先生自己决定,倘若先生觉得本君有这个能耐,能够打动先生,便相助于本君。若不能,本君就此告辞,再不打扰先生。”
尉僚笑道:“有意思,如此岂非一切随我,你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便已然输了。”
“非也,本君将选择权悉数交给先生,其实就是给自己机会,本君相信先生会认真选择的。”陈胜笃定道:“若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本君又怎么好意思和先生立赌约呢?”
“如此说来,我要是不赌还真说过去喽?”
陈胜笑道:“强扭的瓜不甜,即便我强迫先生随军,身在军营心在外又有何意义?对人才,本君向来如此,看得上本君再留下辅佐,君臣以诚相待。对先生亦是如此,也算给彼此都个机会!”
“先生考虑考虑吧!”陈胜朗声道:“有一点,我可以向先生保证,本君并非嬴政那般残暴不仁之辈,不至于兔死…狗烹。”
说罢不等尉僚回应,起身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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