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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儿方知父母恩。
有了孩子的转转才体味到当娘的有多爱自己的孩子。
她理解了李家媳妇的偏心,更想到自己亲生母亲的痛心。
虽然有许多事情她不知道,但也隐约听来看她的朱家大爷说过一点。
她的亲生母亲受了很多苦,为找她几次一个人进沙漠,好不容易找到她还被李家男人打坏了腰……她的心里就疼起来,记忆力的画面翻腾起来……太小的记忆模糊不清,但是母亲来找她的情景却印刻在内心深处,婚后的日子过得舒缓幸福,她有了足够自由的时间来慢慢回忆过去,翻找童年的记忆,虽然痛苦远远多于快乐但是,对于亲生母亲的那一份发自心底的情感却挥之不去——她想知道当初为什么把她送了别人,她从内心里怨她但也阻止不了想见一见她的冲动。
随着二宝的呱呱落地,这种心情越发的强烈了,回想的次数也越发频繁了。
她和丈夫念叨这件事,也和婆婆说自己心情,两人一致认为她应该去找自己的亲生母亲。
可是她心里总是有一个坎儿,说不清道不明,犹疑中小儿子一岁多了。
转转开始频繁的做梦,梦里总是再找妈妈,总是沙漠总是着火,好多次自己满身大汗的醒过来。
她决定去找母亲。
到哪里去找呢?那时太小了,对家的记忆是空白的,对妈妈的记忆也停留在那短短的一次见面。当她想找母亲的时候才发现竟然全无线索。
李家她本不愿意问,但是除了他们,转转没有别的途径,无奈,她回了李家。
放下一包吃食用品,像每次回来一样把家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弟弟妹妹一看大姐回来了,高兴的像过年似得,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了顿饭。饭后,弟妹们写作业,转转和李家父母拉家常,转转坦诚说出了她的想法,问他们她的谢家妈妈的信息,问他们当年有没有留下地址。老家在哪里。
李家媳妇自然是不愿意说的,虎着脸说不知道,李家爹爹看着媳妇的脸色,吧嗒吧嗒抽烟。如今的转转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小羔羊,她早已想到了他们的态度,自然也想好了自己的应对,既然回来她就不能白跑一趟,一定要得到些信息。
转转缓缓开口:“不管你们心里愿不愿意,承认不承认,我的亲妈生了我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你们可以不告诉我,但是你们拦不住我,我在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去找她,无非我多花些时间,多费一些周折,总有一天我可以打听到。你们不告诉我,不支持我,甚至阻挠我,你们想一下我心里会怎么想?小时候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如今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也不像以前,找了亲妈可能就不能留下来替家里干活,如今我找亲妈,就是完成心里的一个念想,解开心里的一块病灶。
可是如果你们真的念这么多年我做你们女儿的情分,告诉我实情,我不仅还像现在这样对你们孝敬你们,心里更多了一份感动和感激,感谢你们的成全。我找亲妈,不会不认你们,我还是李金香,你们养育我的恩情我什么时候都记得,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叫你们爹和妈。但是说一千道一万,嘴在你们身上,告诉不告诉也都是你们的决定,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我的心里话,我总觉得,这么多年的父女母女情分,你们会理解我,也会帮我……”
一席话,让李家爹妈默默无言。半晌,李家男人吸完烟,起身去奶奶之前保管的小柜子里翻找,拿出一张小纸条,交给转转。
转转激动的眼含热泪,急忙拿过去给弟弟看,上面的三行字已经模糊不清了,隐隐约约中看到下面的一行中显出“勤县……谢……”转转和弟弟看着纸条哭笑不得,刚刚升起的希望被失望代替。
李家男人过来看了看,念叨到“对的,你亲生的妈就是姓谢,这个勤县应该就是你亲妈的爹家地址,上面是你自己家的,我也记不起来了,当时根本就没想留,是你奶奶有心留下的……”
勤县,姓谢,这也是条线索,只要找到这里就好了。揣着唯一的线索回家,转转的心情五味杂陈。那么遥远的事,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到了跟前?她开始害怕和退缩了,她觉得这信息来的太突然,他还没有准备好,之前的那些决心似乎就是为了说给李家爹妈听得,此刻开始这个信念开始虚弱摇晃。
而当初母亲来找她时她还太小,不记得许多事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家还有人吗?家里还有什么兄弟姐妹吗?她们还记得她吗?还是早已经忘记有她的存在?母亲还在人间吗?她……愿意认她吗?
一路胡思乱想,一路泪水滂沱。
看到两眼红肿的转转,婆婆以为她无功而返了,急忙安慰她。听到转转说有了一个大概消息后,直说这不是好消息吗!你还在这里吓人——是不是紧张了?
转转对着婆婆又是一通哭。
“这么多年的心结虽面对也不容易——但是你记住一句话,听你之前说的,你亲妈是去找过你的,而且想把你带走的,你亲妈不是不要你,是遇上困难了。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要怪怨她,天底下,哪有不疼爱孩子的父母!”
现在既然找到了大概地址,就先让老二(转转的丈夫义和)去打听,打听到确切消息了咱们再做打算。
转转点头。婆婆虽然不是一个字,但是她有一颗最善良正直的心。
丈夫第三天就起身去老家的县城,县城里打听谢家是很容易的事,虽然世事变迁几经动荡,但是谢家依然是妇孺皆知的,只是谢家大院已经物是人非,一路指引,找到了谢家大舅爷——淑兰的大哥。
听清来意,谢家大舅爷先是呆怔半天,继而激动地来回转圈,眼角湿润——转转终于找到了,淑兰终于等来了转转,为这个孩子,她的妹子吃了太多的苦啊!一刻不停的,他立刻叫来自己的儿子去通知淑兰的二女儿,跟着义和去接转转,要不是天色已晚不得不耽搁,恨不能立即起身。
亲人相见悲喜交集!
淑兰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的找到娘家亲人。
当义和推开门进屋的那一刻她是充满忐忑甚至失望的。这么快回来,一定是无功而返了。可是紧接着看见跟在后面的人时,她的呼吸一下堵滞了。
那一定是娘家亲人,和记忆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母亲太像了!转转抱着孩子呆坐在炕上一动不能动,但是眼睛里早已蓄满了泪。义和两步走近,从转转手里接过孩子,然后看着转转轻声说;“找到了——这是大舅!”
“妈呀——”哭声喷薄而出。
大舅在进门的瞬间,就看见了坐在炕上的转转,他一眼就确定了那是他们的亲人,眉骨和脸颊长得橡淑兰,眼睛和嘴巴像志廉,与贵绫更是相像!转转的一声哭泣,把两个亲人的心立刻拉到了一起,大舅淌着眼泪走想转转,转转哭着爬跪到炕边,两人相拥而泣。
血缘在身体里流淌,不需要语言。
婆婆高兴的陪着流泪,义和也心潮难平,鼻尖酸楚。
舅舅终于止住泪,和转转携着手坐在炕沿上。婆婆早已经倒好热茶端过来放在炕桌上。
彼此激动地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大舅先和婆婆问候,又真诚客气的说着感谢的话,眼睛却不时的端详的他遗失多年的小外甥,心里想起淑兰前些年为找转转受的苦,心里一时又悲又喜。
“你妈当年为了找你,吃了不少的苦,来来回回沙漠走了几趟,每次一个来月,回来就脱一层皮……直到后来去了后套才没办法了……现在,可终于找到了,你妈要是知道了得有多高兴啊,她这么多年心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呀!”说着又是满眼热泪。
“昨天一听到你的消息,我恨不得立刻就来,天黑了走不了,一早赶过来,真真是转转……我今天来带你回家看看——先回你的老家,见一见你二舅和姐姐哥哥、还有你高家的几个爹爹和兄弟姐妹……一大家人一定都会高兴坏的”
相见的心一刻都不能等,立刻收拾起身,义和陪着转转抱了小宝一起回去见亲人。
路上,大舅告诉转转,母亲现在在千里之外的“后套”,等和老家的亲人见面后,再和母亲联系见面。
失散多年的姐妹们一经相认抱头痛哭……哭罢了姐姐们拉着妹妹的手急急问起这些年的生活情况,吃没吃的苦,转转只一一说好,舅妈和姐姐又是一番哭泣。当下也把自己知道的母亲找转转的情况说了一些,转转听了心下又是高兴又是难过,只觉得她们娘几个的命都苦,母亲和自己都遭了许许多多的罪——转转见母亲的心就更急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