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各自为政

秃头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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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那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老仆弓着身子端上一杯热茶,自从自家老爷从那处回来,一连数日都魂不守舍,饭菜都用的少了,人也消瘦了一大圈儿。

    钱四海从怔愣中回神儿,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老仆的话,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喝了一口。

    “噗!烫死我了!”

    老仆慌忙间伸手去接,钱四海扬手将杯子摔在地上,瞬时碎裂成渣。

    “这个废物东西!”

    老仆蹲着身子去拣地上的茶杯碎片,对于钱四海的骂声头也不抬,脸上也没有什么慌乱,他当然知道这骂的不是他。

    东西拣好后,老仆看了看手心,站了起来,碎片也尽数被握在手心里:“老爷,仔细被别人听见,隔墙有耳。”

    “听见?”

    钱四海闻言一瞪眼睛,嘴上的胡子也因为说话乱翘抖动,说罢更加大声:“他算什么东西!一个不得宠,无权无势的,还想给皇上写信!我呸!”

    老仆面色讪讪,这大不敬的话,自从那人来了之后,府上便不绝于耳,起初还会觉得害怕惶恐,现在感觉也就泛泛。

    “老爷英明神武,自然不怕毛都没长齐的小儿。”

    钱四海也没在“英明神武”这个用词上计较,侧头陷入思考:“他多大来着?”

    老仆一时语塞,他一个下人可不知道那人的年龄。

    “哦,十六!”钱四海自问自答,脸上更加不屑。

    “老爷,事到如今可有应对之法?毕竟上次……”

    毕竟上次可是吃了闭门羹,也不算是,说是被一个下人给打发出来了,理由也不是闭门不见,而是说给皇帝写信了……

    不过也是,虽然老爷嘴上不饶人,可心里还是本能的畏惧害怕。

    老仆站在一侧,偷眼瞧了瞧钱四海的神色,到底是心虚啊……

    钱四海哼了一声:“今日不见,还有明日,明日不见,还有后日,我就不信,他能永远不见我。”

    说着阴冷的笑了笑:“毕竟我和他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别忘了,那钱他可是收了的,不过……”

    此时一处宅院亮如白昼,一个身穿深红色长袍,面白无须,长相俊美的男人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不过这钱到底是在公子手上丢的,这事儿可不好说,也说不清了。”

    说罢“诶呦”一声,扑到一人身前,跪在地上双手抓着少年衣角:“我的公子呦!皇上怎么还没回信啊?”

    椅子上端坐一个少年人,生的面如冠玉,他手拿一本书,正在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看着,突然被人打扰,长眉微挑,抬脚将人踢开:“话多。”

    丰磲紧紧的抱着他的腿,仰头看着少年削尖的下巴:“小的这是担心公子啊!”

    被人打扰,书也看不下去了,但眼中没有怒气:“担心什么?你放心,就算我被处死已泄民愤,也会提前让刘卓将你救走,给你安排好后半生的。”

    丰磲闻言,皱巴巴的俏脸一缓,眉眼皆笑的从地上站起来,一脸的不好意思:“小的就知道公子良善,都已经安排好小的出路了。”

    说着两滴晶莹掉落:“公子放心,小的逃了以后,出去一定好好生活,才不负公子的恩情。”

    少年被他气笑:“滚滚滚,我反悔了。”

    “别呀,”丰磲刚要说话,门外来了一个护卫,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行礼道:“任大人来了。”

    丰磲笑容僵在脸上。

    少年神色如常,再次翻动着书页。

    丰磲冷着脸:“公子稍等。”说完大步走了出去,护卫也随即跟在后面离开。

    此时院门大开,远远的丰磲就看到跪在门口的人,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个老不死的!”

    任清明,长乐县的县令,百姓的父母官,进士及第后便被指派到了这里做起了一县之主。

    年岁四十有二,身长俊朗,身上有着浓重的书卷气,看着更像三十多岁,丝毫不像丰磲口中老不死。

    丰磲大步来到门口,只差一步就迈了出去:“任大人,您还真是锲而不舍。”

    任清明不为其扰:“下官请殿下明日出现,给百姓一个交代。”

    因为正值晚上,街上很少有百姓的注目,其实哪里还能有人看热闹呢,死了那么多百姓,现在苟活的也没有力气,没有心情看热闹。

    丰磲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看着一件青衫松松垮垮的罩在任清明身上,夜风阵阵,更显瘦弱不堪。

    丰磲叹了口气:“任大人,您这是何苦?您也不是第一天来这里跪着了,小的也不是第一天跟您说过,殿下根本不知道银钱的去处,您不能凭着钱主簿的一面之词,就妄听,妄信!”

    任清明不发一言,面色更加冷硬,可见其态度坚决。

    丰磲又道:“您说说,这根本没有的事儿,殿下若是答应跟您明日去百姓面前谢罪,岂不是就认了?”

    “再者说,既然钱主簿送的钱来,您就应该拿他问罪,已他一条贱命平民怨,而不是到这里为难殿下。”

    每天翻来覆去的还是这些话,丰磲说完也不再多说一句,吩咐两边的护卫将院门关上。

    “可是钱主簿说一切都是为了殿下!他一个主簿死了也就死了,可若幕后之人得不到严惩,百姓何已平愤?!”

    声音透过紧闭的院门清晰的传了进来。

    丰磲的脚步一停,回头呸了一声:“猪脑子!”

    不是他不愿意再劝,只是这任清明就是一个滚刀肉,每天晚上都要来这里跪上一个时辰,然后就起身离去。

    丰磲还因此嘲笑他假清明,吃不得苦,做样子诸如此类的话。

    可任清明只道:“下官要回去好好歇息,才能有更好的身子为百姓谋出路,求殿下认罪。”

    “呸呸呸!”丰磲气的嘴唇哆嗦。

    脚下生风,回到了少年很前,还没等说什么,少年看向他:“还是如此?”

    丰磲点了下头:“殿下不用为这种蠢猪费心思,他现在两只耳朵已经聋了,说什么都白费。”

    少年没有接话,而是叹了口气:“父皇还是没有回信。”

    丰磲闻言神色一暗,刚刚的气愤瞬间消失不见,仿佛皆是幻觉,没有发生过一般。

    少年的声音幽幽暗暗:“长乐县内到处都是坑洞,百姓找不到草根,便找树根,再过些时日,恐怕树根都找不到了。”

    一脚迈进来的下人闻言,随便搭了一句:“那树根要是找不到了呢?”

    树根找不到,找不到就该人吃人了!可,这是谁啊,这么没大没小没眼色?丰磲正要呵斥,却见来人将茶水放下,坐到一旁。

    “你大胆!”

    “丰磲。”少年举手制止,看着来人目光清亮:“是云旗。”

    “云旗少爷!”丰磲惊呼一声,仔细一看,除了脸上有点儿黑之外,确实是云旗公子,想必脸上是抹了黑粉。

    “我在偃师一直等不到你回来,就知道你肯定又反悔回长乐县了,所以就来看看,其实是怕你饿死在这里。”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喏,可是你在偃师时最喜欢吃的糕点呢。”

    说笑着看向一旁的丰磲:“多日不见,丰磲还是这么圆润,你主子的吃食是不是都被你偷吃了?”

    说完爽朗一笑。

    丰磲讪讪:“云旗少爷竟拿小的开涮,小的这是天生丽质,娘胎带的圆脸。”

    “韶云旗,你怎么来了?别告诉我你来就是为了送糕点。”

    “赵乘安,我要是不来,你不光是饿死,还要谢罪长乐县百姓呢~”

    赵乘安不以为意,拿起桌子上的油纸包扔给丰磲。

    丰磲连忙接过,打开一看一阵香气扑鼻,咽了咽口水:“公子,这……”都赏赐给他啦?

    虽然很想吃,但:“公子,小的可不敢要,您这些日子以来吃的可是……”

    话没说完,赵乘安瞥了他一眼:“话多。”

    丰磲便没再说下去,美滋滋的捧着糕点。

    韶云旗看着丰磲:“看吧,真让我说准了,好吃的都让你吃了。”

    这公子和韶云旗可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二人来往言谈,也丝毫不会把身份地位挂在嘴边,一切自然随性。

    像丰磲等人早就耳濡目染,听见韶云旗这么说,扭头就走。

    “还没回答我呢。”

    韶云旗不再说笑,从怀中拿出信件,放在桌上推了过去:“给你带了好消息。”

    他其实并没有一直在偃师等着,赵乘安的信也不是向皇上呈递,实则是给他写的。

    他收到信后,便马不停蹄的去皇城,先是将事情告诉了父亲,然后父亲又上书的皇上,最后才有了这封信。

    赵乘安却没有拿起打开,嘴角勾了勾:“可以开始了。”

    韶云旗开口说道:“想不到长乐县闹的这么大,死了这么多的百姓,皇上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知道的,只是拨了赈济救灾的银子之后就以为解决了。”

    “要是你写信呈递皇上,恐怕路上就会截了,还是你聪明啊。”

    赵乘安目光深邃,手指敲了敲桌子上还未拆封的信件:“如今倒是可以解决了。”

    韶云旗点了下头,转而一笑:“不过,像你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也会进了套,真是难得,明天可得让我瞧瞧那个钱主簿的模样。”

    赵乘安嗤笑一声,也没否认:“也亏了他这份聪明,能让他多活了几天。”

    “那钱你真的不知道去处?”

    赵乘安想了想:“现在应该是在大哥手里。”

    能让赵乘安叫大哥的,也只有是当今的大皇子。

    韶云旗说道:“这大殿下可是养了一个好手下,将赈济救灾的银子在你眼皮子底下走了一圈,又有任清明亲眼所见,然后又将银子交到自己主子那里,啧啧……”

    “你不是打算避其锋芒吗?上次本来有机会离开,怎么又回来了?”

    没等赵乘安说话,接着说道:“你也知道,就算这件事推到你的头上,你身为皇子,也不可能惩治你,最多也就是闭门思过,禁足一些时日。”

    想来一定是有什么非做不可的决定,不然怎么能突然“一反常态”。

    “没什么,就是有些烦了。”

    少年人眉眼平和,被栽赃也没见他愤怒,眼中只有一丝丝疲累。

    韶云旗缓缓说道:“这么多年你都过来了。”

    “正因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才受够了。”

    二人没再说话,屋内针落有声。

    “大人……”

    “孙望,你来了。”任清明声音沙哑。

    名叫孙望的男子身影晃荡,一双眼睛就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般:“估摸着时辰,便赶来了。”

    他一开始也要来跟任清明同跪的,可任清明说他现在的身子受不得这个苦,只让他等着时辰一到就过来接他。

    孙望看着紧闭的院门,伸手将跪在地上的任清明扶了起来。

    “还是不行吗?”

    任清明没有说话,其含义不言而喻。

    “唉!”孙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皇子怎么能是他们一方父母官说问罪就问罪的,向京城呈递的折子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不见回信,无奈之下只能用最蠢笨的办法。

    那钱四海既然敢把银子交给二殿下,自然便是他的手下,杀了一个钱四海不难,可若是抵死不认,供认二殿下,疯狂行径被外面的人所知,恐怕会遭到皇室的打压,重责……重责灭口!

    所以便只好一封信一封信的呈递给皇上,希望能看在百姓的份儿上,赈济灾民,这样也能给皇室留下一个颜面。

    可惜二人同样的瘦弱,孙望拉了几下,竟没能扶起来,自己却头重脚轻的差点跌倒在地。

    门外的两个护卫目不斜视,就像这二人从来不存在一般。

    刚打开院门的丰磲恰巧看到了这一幕,迈步走了出来,在孙望的目光下将任清明扶了起来。

    任清明拱手道谢。

    孙望也同是行礼。

    这滚刀肉还会对他行礼,真是怪了,想着将一个东西塞给任清明,转身就走。

    任清明拿着手里的东西,还有些许的温热,看着走到门口的丰磲。

    丰磲正给两个护卫当头一个爆栗:“瞎了吗?不知道扶人啊!”

    护卫挠挠头:“不是得分清是人是……”

    话还没说完,任清明的声音响起,他看着丰磲:“既然尚且还有良心在,为……”

    “砰!”

    回答任清明的是紧闭的院门,和院门里面传来的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