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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地窖里,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楚汐觉得自己快要融化成一滩春水,顾敬寒又如何好过?
他躺在地上,好似身陷泥沼,无法抽身。
想他一向冷静理智,在重伤和高烧之下,脑子却已经烧的有些糊涂,生出了乱七八糟的想法——他会死在这里吗?
这就是他的结局?
这个黑暗冰冷的地窖就是他的葬身之处?
他最终……还是输了吗?
他同宗血脉的兄弟,竟然对他痛下杀手。
顾敬寒在人前时时刻刻都是强大的,冷酷的,无坚不摧,强悍的不留破绽,在有些人眼中,他甚至是不近人情的,像是个硬冷的冰块,捂不热也融化不了,没有什么人能够真正走进他心里。
但人在将死之时,总是会有些脆弱的。
他不甘心。却也有凄惶。
如果这里是他的葬身之地,那么他过去这28年活的这样苛刻、辛苦,又是为了什么?
到头来,他得到了什么?他就要死了,身边却没有一个亲人相送。
不……他的身边,还有那个女孩。
顾敬寒的视野越来越恍惚,意识也开始错乱。昏暗中,他感到自己好像回到了12岁的那间空荡荡的病房。
微风浮动,扫过他的脸庞。有个声音很甜的女孩走过来说:“嘘,我是偷偷跑来看你的。”
然后他的手心里就会多了一颗奶糖。空气里有琼花的香味,淡淡的,却久久萦绕不去。
顾敬寒觉得自己也许出现了幻觉。因为他感到,那个女孩现在就在他身边。她正在他耳边低低说着什么,他却听不清楚。
他的脸颊被女人的发丝掠过,触感真实不假,又好像不是幻觉。
“我……”顾敬寒喃喃发出了声音,嘴里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我是喜欢你的。顾敬寒想说。
他想抱抱女孩,想把她压进自己的怀里,吻她。
如果临死前,可以与你在一起度过最后一刻,那么我死而无憾。
......
***
楚汐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一场冗长又疲惫的梦。梦里光怪陆离,充斥着些令人面红耳跳的画面,刺激的难以言说。
她脑子沉沉的醒来,第一个反应是——她竟然做了个春梦。
随即她便被这个念头一惊,想,她怕是单身太久,缺男人了。
那个梦里,她十分主动,把此前这23年没做过的事情都做了,放荡而惹火。
但这个梦又确实很舒服。很奇怪的,尽管疲乏,她却仍不想从那个梦里醒来。
“林希?你醒了?护士!她醒了!快叫医生来!”
楚汐的眼皮动了动,终于舍得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萧川的一张俊脸,脸上尽是担忧。
她动了动身子,“我……”
这一说话,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萧川上前看她,说道:“先别动。你已经昏迷一天了,医生马上来,有没有哪里疼?哪里不舒服?”
楚汐闭了闭眼,脑子给出最直接的答案是——屁股疼。然而她刚醒过来,也没有多想,觉得有萧川这个靠谱小太阳在,一切都很放心,只点了点头。
可这个“放心”大概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楚汐猛然想起了她昏过去之前的事情。她和白雅竹一同被绑架,她帮白雅竹逃了出去,然后自己被抓住,之后……好像是顾敬寒救了她?
楚汐的瞳孔猛地一缩,脑中那些似梦非梦的画面犹如走马灯似的闪过。
顾敬寒棱角分明的脸,顾敬寒坚硬如铁的胸肌,顾敬寒身上的血,顾敬寒低沉滚烫的喘息,还有……
等等,这一切怎么真实的吓人!?
“你和顾敬寒两个人摔进了地窖,被老乡发现,救了起来,是顾氏的人安排你们转院到这里的,这是顾家的医院。”萧川的声音响起。
楚汐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情,她停了很久,才缓缓问道:“你说,我和顾敬寒在……地窖里被发现,老乡有没有说,咳,我们,我们被发现的时候……”
萧川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心,说道:“消息已经被顾家封锁了。你安心养身子,先不要想别的。”
楚汐心里“咯噔”一声,脸上却还是强作镇定,“好,好。”
“那个……”她又装做不经意的问道,“顾敬寒他……”
萧川:“他还在重症监护室,一直没有醒过来。”
***
楚汐能够下床后,还是去了趟重症监护室。
这家医院就是顾家的,顾敬寒的病房条件自然不比一般,连重症监护室都豪气的要命,从装潢到陈设,都被人精心布置过,如果忽略那严格的门禁和里面的医疗仪器的话,那里面看着到像是豪华度假酒店。
楚汐去往重症监护室的路上,心情有点复杂。
有些事,她从醒来后就在刻意回避。萧川没有问,她就没有说。不过她不说,并不代表事情没有发生。
但无论如何,顾敬寒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她怎么也应该过来看看。破天荒的,楚汐对这位顾霸总有了那么点良心发现,不再避如蛇蝎。
原以为,她会在重症监护室外面看到乌泱泱的一群顾家人,可出乎意料,病房外面出了几个大块头黑衣保镖和顾敬寒的手下守着以外,竟然没有一个顾家的人在场。
“林小姐?”助理小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楚汐,似是有些意外。
楚汐这时候穿着病号服,她的肤色很白,近乎透明,一截白皙的脖颈从略松的领口里露出来,显得有些羸弱,但她的眼睛却很亮,并无孱弱的神态,墨色的眼瞳与莹白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楚汐和小杨打了照面,问起顾敬寒的情况,小杨说道:“双臂一边肩关节脱臼,另一边骨折,肋骨裂了两根,腰上的枪伤有感染,中间昏昏沉沉醒来一会,后来又睡过去了。医生说再观察24小时,情况稳定后,就可以转出重症监护室了。”
楚汐听着这一连串伤势,脑子有些发木。现在回想起来,她和顾敬寒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顾敬寒几乎是用整个身体垫在她的身下,才让她几乎毫发无损,只是受了些皮肉伤。
而他自己,现在却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小杨看了下楚汐的脸色,又宽慰说道:“您不必太担心,顾总不会就这么轻易倒下的。”
楚汐点了点头,问道:“他的家人呢?没有来看他吗?”
小杨回答:“顾总刚入院的时候,董事长的第一特助有来料理入院的事。”
这个“董事长”就是顾敬寒的爷爷顾戎了。
楚汐:“那……他的父母呢?”
“顾先生和夫人都各自成立了新的家庭,他们和顾总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小杨说道,似是对顾家人的冷漠早就习以为常。
楚汐:“……”
楚汐透过光观察室的窗户向里面躺着的人看了看,顾敬寒的脸上带着氧气面罩,总是强大精悍的男人这个时候昏迷着,双目紧闭,脸上的线条不再冰冷锐利,额前的碎发散落下来,显得有些脆弱。
他知道顾敬寒和父母的关系并不好,却没有想到顾敬寒已经伤成这样,这二位竟也不曾露面。就连“对顾敬寒有些偏爱”的顾戎,也只是派了个特助在料理顾敬寒住院的事。
“原来也是个可怜虫啊……”楚汐喃喃道。
“什么?”小杨问道。
楚汐笑了笑,“没什么。”
小杨没有再多问。他十分专业,不该提的,绝对不会提。
他和楚汐又聊了几句,女人就回病房去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杨总觉得这位“顾太太”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倒不是言语行动上有什么颠覆性的改变,只是给人的感觉不同了,那是一种只可意会无法言传的微妙转变。
经历了这次绑架,楚汐并没有像大家预想的那样,出现任何情绪崩溃的迹象,她镇定、理智,看上去自我消化能力极强,就连与他的老板发生了那样的事,也可以坦然从容的应对……倒是令他刮目相看了。
***
第二天,楚汐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床头的柜子上还放着她昨晚吃过的紧急避孕药——她不是原主,对顾敬寒爱的死去活来,还一心想要生下他的崽子,她的小命要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怀孕、流产什么的,绝对不能够。
楚汐觉得自己恢复的还行,要不是萧川坚持让她在留医观察一两天,她都可以直接出院了。
不过,左右医疗费已经被付过了,医院的伙食也不错,起码比剧组的盒饭强,她也就乖乖留下了。
萧川的拍摄工作很重,入院那天过来陪过了楚汐,便又不得不回了剧组。片场每天都是在烧钱,他不能放下整个剧组不管。
他还告诉楚汐,白雅竹也已经出院,重返了剧组。这次的绑架事件被人压了下来,竟然半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去,网上也不见有一点消息,可谓是手段惊人。
楚汐知道,这必然是顾家人的手笔了。
正所谓豪门多狗血,这次的事件涉及顾家的内部矛盾,家丑外扬,搞不好还会再生波澜,这是顾家不想看到的。
顾敬寒这次被顾三弄成重伤,顾戎没有出面,表面上没有偏袒任何一方,就是不知道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顾家的产业遍布全球,涉及各个领域,楚汐所住的私人医院也是顾氏名下的资产。她在医院精致的后花园走了走,染了一身琼花香气,鬼使神差的又走到了医院顶层的VIP区域。
顾敬寒这个时候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了出来,小杨老远看到了楚汐,把她一路带到了顾敬寒的病房里。楚汐不知怎么的,也没有拒绝。
小杨把人带到后,自己就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顾敬寒还在睡着,脸上的氧气面罩已经被摘去了,就是手臂打着石膏,上身赤|裸着,脸色有些憔悴,一双薄唇没有什么血色。
楚汐站在顾敬寒床边静静看了一会,就打算转身离开。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跑来看个什么,顾敬寒现在被医院照顾的周到精细,享受着顶级的医疗资源,有最好的医生为他诊疗,再加上身披主角光环,是怎么都不会死的。
可她居然还是来了。
楚汐垂眼,觉得自己也是莫名其妙。
她摸了摸鼻子,连坐都没坐一下,就准备走了,然而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却对上了顾敬寒的眼睛——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正望着她,一双眸子沉静无波,神色清明。
楚汐猛然和顾敬寒对上了目光,眼角一跳,感到房间里的空气都骤然被绷紧了一样。
顾敬寒上身赤|裸着,一身筋肉线条凌厉,露在被子外面双臂缠着厚厚的石膏,他的头发不再是一丝不苟的梳起,而是柔软的垂在额前,清俊的脸颊似有消瘦,这副样子与他平日里严谨禁欲的模样大相径庭,却也要命的性感。
楚汐偷看顾敬寒睡觉被抓包,感觉不是一般的尴尬。
她这时候多少有点做贼心虚的意思。万万没想到,她把堂堂霸总给强了。
尤其是现在,看着顾敬寒一脸虚弱、满身是伤的躺在床上,楚汐额角抖了抖,觉得自己特别禽兽——她都对这个男人做了什么啊!
到了这个时候,楚汐已经完完整整的回忆起了那一天与顾敬寒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细节满满,污的不能再污。
大概没有人能够了解楚汐现在的心情。
要知道,《帝少》这本书当年为了照顾万千喷子和洁党,愣是把顾敬寒塑造成了一个没有任何婚前性行为的怪物,高冷禁欲,不近女色。合理性什么的,不存在的。
所以很不幸的,顾敬寒作为《帝少》的男主,光荣的光棍了28年,对于白月光,也只是柏拉图式的精神苦恋,但这一切,都被楚汐给毁的一干二净,连渣渣都不剩。
就在那一晚,楚汐拿走了堂堂顾霸总的初夜。
楚汐的内心是崩溃的。
现在只要想想那一天的情形,楚汐就觉得脑壳疼。虽说她身受药物的控制,但是诚实的说,到了最后她是享受其中的。那是她的第一次,但她几乎都没怎么疼。
再想想她那个骑乘的姿势,也是十分的霸王了。
楚汐一言难尽的捂了捂额头,她当时精虫上脑,根本不知道顾敬寒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想想,她这不是趁人之危么?她竟然夺走了一个为白月光“守身如玉”这么多年的霸总的初夜,她简直不是个东西!
想她前不久才潇洒的说要和顾敬寒断绝关系,后一秒就被啪啪打脸。这采花贼当的,还真是无缝衔接。
不过楚汐让自己很快冷静下来,想想顾敬寒毕竟是个男人,就算初夜给了她,应该也不算吃亏,她这幅身子、模样,当年也是在演艺圈混出过些名堂的,不说是天菜,也是出类拔萃了。
和她这样的人共赴巫山行**之事,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再者,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些事情也没什么可忌讳的。
于是楚汐撑住了一张老脸,清了清嗓子,说道:“咳,我来看看你,都还好吧?”
顾敬寒看着楚汐,不知道是动不了,还是不想动,那神色看着着实高冷,仿佛在说“你说呢”。
楚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扯出了个十分客气的微笑,说道:“这次......谢谢你救了我。”
这语气听去礼貌恭敬,却又带着疏离。
顾敬寒静静看着楚汐,没有说话。
她身上还穿着病号服,那衣服宽大,她穿起来空荡荡的,整个人显得更加娇小。她长至腰际的头发乌黑柔顺,身上带着琼花的甜稥,淡淡的,却令人感觉很熟悉。
房中飘着尴尬的气氛,楚汐难得的不自在了一下,又干干笑了一声,说道:“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祝你早日康复。”
楚汐说罢,便要往门口走。
“回来。”顾敬寒发话道。他这几天伤的狠了,一开口,声音竟是哑的厉害。
楚汐果真站住了脚步。
“过来。”顾敬寒看了看站在离病床八丈远地方的楚汐,说道。
楚汐这时候心里有愧于顾敬寒,难得听话,老实的折回了身来。
顾敬寒用眼神把楚汐从头到脚检查了个遍。
楚汐居然看懂了顾敬寒的意思,忙摆手道:“我很好,没有缺胳膊少腿,四肢健全。”
末了,她看了看顾敬寒一身惨兮兮的样子,又良心发现的加了一句:“真的很抱歉,连累你受伤。”
“不是你的错。不需要道歉。”顾敬寒淡淡道,显然没把身上的伤当回事。
这样的伤,他从小到大不知道受过多少,顾家的孩子从小就要面临着各种危险——被绑匪盯上、绑了当肉票,被竞争对手当做目标下手,或是要挟或是单纯报复,当然,他们还要面临来自自己家族里同气连枝的亲人的谋害,等等。
久而久之,顾敬寒早已经习以为常。
只要不死,他总还是能够站起来的。
然而楚汐却不同。女人并没有他这样久经风雨,练就了一身不知疼痛、刀枪不入的本领。
他救下楚汐的那一刻,她正被绑着受人轻辱。他那时才发现,女人的身体其实很柔弱,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坚实,她会发抖,也会害怕。
这样的反差令顾敬寒心惊。
或许,她只是不愿让人看到她的软弱,不会拿自己的柔软去博人同情。
有那么一刻,顾敬寒抱着楚汐,觉得她轻的厉害,就像是最禁不起风雨吹打的娇嫩花朵,一吹就散。他是真的担心她会抗不过去。
所以救她的时候,很多动作都是凭借本能。就好像,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楚汐若是死了,他将无法承受。
顾敬寒没有深究这背后的原由,看着楚汐说道:“我需要水。”
楚汐点头,立马乖乖去倒水。
病房外,小杨探了个头进来,正对上顾敬寒凛寒的双目。他缩了缩脑袋,立马知道自己来的多余,把身子退了出去,虚虚掩上了房门。
楚汐忙着倒水,没有看到顾敬寒用眼神喝退了助理,赔着小心的把水杯递到病床边,又按下了电动按钮把病床升起了一点,说道:“水来了。”
顾敬寒静静看着楚汐,两人的距离很近,几乎能看到根根清晰的睫毛,楚汐被那道专注的目光这样近距离看着,突然有点不自在。
接着,男人总也冷峻的眼眸垂了垂,突然落在了楚汐水润柔软的嘴唇上。
咚。
楚汐感到自己胸口的脏器没出息的猛跳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了些恍惚的画面。
画面里,她与顾敬寒唇舌相抵,彼此的喘息都是那么的火热,似乎要把对方融化,是副抵死缠绵的样子......
昏暗的环境里,只有他们彼此二人,顾敬寒明明动不了,却依旧是强势的那一方,那一吻激烈、霸道,却又绵长、深入,像是把她钉在了原处,令她浑身酥麻绵软,只能无力的摊在男人的身上,任他予取予求,分不清昼夜晨昏,也不想去分清.....
楚汐的指尖微微颤了颤,觉得有点窒息。
她只不过是和顾敬寒做了一次而已,脑子里都在想着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大白天的,难道还对顾敬寒起了色心不成?
楚汐错开眼,把那些见不得人的念头给甩了出去,见顾敬寒受伤的双臂垂在身体两侧,又道:“你不方便的话,还是我来喂你吧。”
顾敬寒没有拒绝,深潭似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楚汐,并不说话。楚汐只得弯下身子,把水递到顾敬寒嘴边,把水喂了进去。
她没怎么照顾过人,喂水的动作也就生硬的很,呛到了顾霸总,有些水便顺着顾敬寒的嘴边淌了下来,很快顺着下巴流了下去。
晶莹的液体滑过男人锋利瘦削的下颚,顺着脖颈流向胸膛,很快爬过肌肤,又汇聚成一道道细小的水流,沿着分明的肌肉曲线没入腰间盖着的被子,再看不见。
楚汐眼角一跳,居然觉得“湿了身”的顾霸总真性感的要命,恨不得把手上的水全泼到他的身上去。
真是夭寿了!
楚汐从没觉得自己会是个被美色所迷惑的,可这个时候看着顾敬寒,却有些十八禁的片段止不住的在脑中浮现开来——男人腰间的肌肉紧实有力,肌理分明,人鱼线性感而深刻,再往下......那便是给她带来痛苦和欢愉的所在。
楚汐深吸了一口气,彻底的为自己这个荒淫的想法所震惊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楚汐说道,用手擦过顾敬寒的嘴唇、下巴,想要帮男人清理干净。
对不起,我也不是有意要意淫你,身体的生理反应,我控制不住!
楚汐用指腹抹过顾敬寒的薄唇,被男人嘴边的热气烫的指尖一激,好像有一股电流从她的指尖霎时间传遍全身,令她睫毛猛地一颤。
顾敬寒看着楚汐手忙脚乱的样子,突然问道:“我是你第一个男人?”
楚汐手上一抖,差点把水洒了。
是不是第一次,是骗不了人的。
顾敬寒和楚汐发生关系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出来楚汐是处子身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
此前,他从没有刻意去了解过他的这位“契约妻子”的情史,只是经历了此前并不愉快的“下药事件”,还有楚汐赤|裸裸的勾引和邀请,他潜意识里已经把女人归为了颇有经验的那一类。
倒是没有想到,那竟然是楚汐的第一次。
不得不说,这对一个男人来讲,的确有一种全然占有的满足心理。
那日,在闭塞而漆黑的地窖里,楚汐的动作几乎是全靠本能,生涩而笨拙,却依旧撩的他满身起火,现在回想起来,顾敬寒竟然感到身下一热。
顾敬寒的眼睛扫过楚汐的脸色,看到女人的脸颊浮现出了一抹红晕,看在他眼里,是副被逼至绝境的神色,既无助又可怜。
一时间,心头似乎有什么情绪化开了。
楚汐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却在这个时候被打断了。
小杨铁着头再度推开了病房门,露出了个脑袋,小声问道:“顾总,白小姐想进来看看您,您看......见不见?”
顾敬寒沉默了一刻,眼底的温度似乎骤降了几分,只是这变化极为细微,转瞬即逝。
楚汐听到白雅竹要来看顾敬寒,立马反应过来,十分上道的说道:“我先走了,你忙。”
她色迷心窍只是一时跑偏,撮合顾敬寒与白月光的大计却是万万不能耽误的。
正主来了,她一个小替身还在这里挡什么道?
顾敬寒:“林希。”
楚汐已经走到房门口,这时候回头看了看顾敬寒,见男人正看着他似乎有话要说,笑了笑,说道:“白小姐一定很担心你,我去请她进来。”
她这话说的颇具“服务精神”——逆境之下,大难不死,心中的白月光出现,温柔相伴,两人相互关心彼此依靠,不正是感情升温的好机会嘛!她当然要给两人腾出空间了。
楚汐眉眼带笑,看在顾敬寒眼中却是有些刺眼。
这女人鼻尖红红的,明明一副难过的快要哭了的神色,却还是在笑。
为什么?
她这样“识时务、不纠缠”,他该觉得轻松才是,可心头一堵的那种感觉又是什么?
顾敬寒眸色沉了沉,看着楚汐消失在门后。
离开病房后,楚汐一溜烟跑出好远,途中还给白雅竹侧身让道,做出了个“您请”的手势。
“啊啾!”楚汐扒着墙角,揉了揉鼻子,打了好大个喷嚏,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这身子花粉过敏,刚才在顾敬寒病房里就忍了半天了,鼻子酸痒的厉害,这回总算是舒服了,早知道刚才就不去花园里瞎溜达了。
新鲜空气真美好啊!
***
病房里,白雅竹一脸神色担忧的来到病床前坐下。
这两天她也消瘦了不少,看上去更加柔弱,见到顾敬寒的伤势,她的眼圈立刻红了,“敬寒......怎么伤的这样重?”
白雅竹五官生的秀雅,眼中含泪的样子楚楚动人,总是很能惹人怜惜。
顾敬寒念及旧情,对白雅竹一向宽容,对她和对待别人也就有所不同。白雅竹也早就习惯了这份怜爱,对他也早就生出了些依赖。
一个风流成性、惯常了风花雪月的公子哥对你好,也许并没有什么分量,那或许是逢场作戏,也或许是浪荡子的一时兴起,可顾敬寒却不同。
他这样一个性情冷漠、严谨禁欲的矜贵公子,洁身自好,不近女色,若是对什么人好,便会很容易令女人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她当真是这世上真真独一无二的特殊存在,很难令人不动心。
白雅竹便是如此。
她能够感觉出来顾敬寒对她是特别的,心里也对顾敬寒有了几分动了心。她这么多年一路在演艺圈里打拼,也是很累了,被顾敬寒这样英俊内敛、地位不凡的人捧在手心里护着,其实很容易让她动摇。
她曾不止从一个人的口中听到过,顾敬寒对她是与其他人不同的,也不禁猜想,顾敬寒这么多年都是孑然一身,难道是在等她?
白雅竹进入演艺圈后,其实曾有过几段恋情,但都是没有公开的地下情,交往的对象也是非富即贵,与经纪公司给她对外立的“单纯人设”其实相差甚远。
那些小开们虽没有顾敬寒地位显赫,但大多都对她攻势主动,她也就顺势而为,不曾拒绝。
说到底,她在这圈子里见的多了,也早不相信什么爱情,那些人在她的生命里来了又走,她已经见怪不怪,也不曾指望过谁真的为她驻足,在她的生命的停留。
而这么多年过去,顾敬寒却一直都在。
这不禁令白雅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也许男人虽然表面冷冷的,但心中是真的有她的。只是自己以前从未正视这个可能性罢了。
若真是如此,看着这样一个强悍禁欲的男人,为了她而尝尽相思,隐忍又温柔,何尝不是一件极有成就感的事情?
——一个男人,明明有着可以摧毁一切的力量,冰冷的对待全世界,却唯独对她一人温柔,极尽宠爱之能事,这简直是女人最终极的理想情人。
白雅竹本想好好与顾敬寒发展下去,却没想到出了被绑架的这一桩意外。
她此刻看着顾敬寒的眼神,多少有些心中没底。尤其是刚才远远看到楚汐从顾敬寒的病房里走出来,她的感觉更加不好了。
先前,她从绑匪那里逃出来获救,阴错阳差的略过了楚汐顶替了她的身份、帮助她逃脱的部分。
她又怎么能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呢?
难道要她承认,她为了自己保命,而不惜让楚汐扮成自己,然后丢下了楚汐自己脱逃吗?
她是个公众人物,有“清誉”和“人设”要维护,这事情一旦传扬出去,恐怕会成为她的一大污点,会被众人谴责唾骂的口水淹死。
她简直被这件事逼到了一个道德死角,被动极了。
楚汐是救了她,可也让她陷入前所未有的人格危机。
她的经纪人了解的此事后,觉得颇为棘手,提议动用些关系,帮她将那几个绑匪处理掉,让他们再不能乱说什么。
这样,知道她与楚汐交换了身份的,就只剩下了她们二人。到时候空口无凭,没有证据,她再矢口否认这件事,楚汐的话未必会有多少人相信。
白雅竹心有挣扎,可最后还是妥协了,可就在她经纪人得手前,那涉案的绑匪却已经被顾敬寒的人带走了。
白雅竹现在不知道顾敬寒都知道多少内情,那几个绑匪都交待了什么?楚汐又在她的背后说了什么?
虽然旁人都说顾敬寒对她一定是有意的,否则不会多番回护,让她在圈里发展的顺风顺水,就连她自己也有多番猜测,但事实上,她始终都摸不清顾敬寒的心思。
如果顾敬寒真的是喜欢她的,那么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过任何表示?
白雅竹原本想着,也许她可以主动一些,多给顾敬寒释放一些信号,好在不破坏了“矜持”的前提下,让两人早些水到渠成,这段时间她其实也没少试探顾敬寒的心意,却屡屡无功而返。而现在,竟又在节骨眼上出了这样棘手的事。
这一切让她坐立难安,试探道:“敬寒,我刚才在病房外,见到林希了,她......”
顾敬寒没有说话。
白雅竹却有点心焦,看到顾敬寒这沉默不语的样子,更加确定楚汐一定是在她背后说了什么。
她觉得自己很冤,明明做这些事情是楚汐提出的,也是楚汐自愿的,可事情弄到这个地步,到好像她成了最大的恶人。
“敬寒,你相信我,我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一个人。你是了解我的,对不对?”白雅竹神色有些迫切,似是急于想证明什么。
这话说的欲盖弥彰,顾敬寒眼底神色一沉,说不出心中是失望还是什么。
白雅竹与楚汐共同遭遇绑架的始末,楚汐没有说,但被抓住的绑匪已经交待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顾敬寒听了手下汇报来的信息,稍加拼凑,就猜出了事情的过程——绑匪把楚汐错认成了白雅竹,并没有那么容易,除非,有人有意这样引导他们。
白雅竹获救的时候,穿着的是楚汐的衣服,而楚汐被绑匪脱去的衣服,却是白雅竹的,她们两人换了衣服,而事情的结局是,白雅竹成功的得以逃脱,楚汐却不幸陷入虎穴,险些遭遇不测,被人污了清白。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其实并不难推断。
但让顾敬寒不理解的是,楚汐为什么会为白雅竹做到这个地步?在他看来,两人的交情并不深,白雅竹甚至记不清楚汐的名字。
而白雅竹获救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略过了楚汐顶替了她的身份、帮助她逃脱的部分。
也许是她受了过度惊吓,交代事情经过的时候漏掉了某些信息,也许是她怕此事传扬出去会对她的名誉有损......
顾敬寒不远用恶意去揣测白雅竹,只是当下见过白雅竹的神色举止,亲眼确认了自己心中的某些猜测,心中有一种难言的疲惫感。
而更加令他在意的,是楚汐的选择。
是什么促使着她,宁愿冒着牺牲自己的危险,也要救出白雅竹?
***
“谭少,顾总说了,您到了,随时可以进去。”
白雅竹离开后的第二天,小杨又引着另一个男人来到病房门口。
被称作“谭少”的男人笑了笑,说道:“谢了,小杨。”
病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男人身材修长,穿着黑色皮衣,生了一副桃花眼,五官拼凑在一起是副风流多情的长相。
他黑发略长,神色桀骜,看到顾敬寒的第一眼,先是微微一怔,然后脸生出了些不可思议的神色,叹道:“顾敬寒,为了个女人把自己伤成这样,你也有今天?”
这话说的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这位“谭少”全名谭珂,是顾敬寒在美国念大学时期的旧识。谭家同样是有头有脸的门户,只是生出个不太着调的太子爷,让谭夫人操碎了心。
谭珂是谭家的独子,从小在女人堆里长大,被一群大小姨妈、姑妈、姐姐们当做宝贝疙瘩一样呵护成人,就算管教,谭夫人也舍不得下狠手,多半时候都由着谭珂去了,只要不闹出人命,许多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早些年,谭珂居无定性,早就名声在外,当年还因为拒绝谭家为他安排的未婚妻,退了世交曲家姑娘的婚,闹得满城风雨。经过那一事,大家也都看出来了,这个谭小少爷怕就是个独身主义,风一样的男子。
不过顾敬寒倒是清楚,这么些年来,谭珂到现在一直独身,倒并非他真的是不喜拘束,究其根本,还是因为那位被他退了婚的未婚妻。
当年那姑娘对他何其痴迷,堂堂谭少偏偏不愿多看她一眼,不想与其有任何瓜葛,将事情做绝了,可后来那姑娘真被他赶走了,突然人间蒸发,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却又反而不能放手了。这些年,他一直在找那姑娘,却始终未能将人找到。
“怎么回事?不是说你那个小娇妻只是弄来糊弄顾老爷子的么?”谭珂在病床对面的软皮沙发上一坐,想要摸烟,又意识到医院不能抽烟,仰了仰下巴,开门见山的问道,“怎么,当真了?
谭珂是为数不多知道楚汐与顾敬寒真实关系的人。
他与顾敬寒认识这么多年,早对顾敬寒的脾性有所了解,在他看来,顾敬寒简直就是性冷淡,这些年一直打光棍,禁欲的不可思议。唯独对白雅竹好像有点意思吧,这么多年却又从未越过雷池一步,让你看着又说不上是多喜欢。
顾敬寒为了一个女人伤重,这么多年来,谭珂还是第一回见,心里的震惊不只一星半点。
难道铁树开花,这冰疙瘩终于开窍了?
顾敬寒听到“当真”二字,自己也一皱眉。
他对楚汐,只是一纸契约而已,怎么可能当真?
原本那纸契约没了,他们之间就应该再无关系,他本来也已经下定决心,与楚汐提前结束契约,可偏偏他们之间又发生了那样的事。
——本是最不可能的两个人,却做了最亲密的事。
现在他们二人的关系反倒更为棘手。
顾敬寒本来不想拿自己的私事去问谭珂,可谭珂虽然感情失败,但毕竟是女人堆里长大的,到底对女人比他了解的要多些,于是顾敬寒决定“不耻下问”,把楚汐与白雅竹同时被绑架的事给谭珂挑了重点讲了,跳过了他与楚汐有了肌肤之亲的事,问道:“你觉得......”
顾敬寒欲言又止,似乎遇到了什么世界难题。
他想知道楚汐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不合常理的举动。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可楚汐救下白雅竹,却令她自己陷入危险,以他的了解,楚汐与白雅竹的交情还并没有到那个地步。
顾敬寒没把话说透,但谭珂却已经明白了顾敬寒想要问什么。
看着顾敬寒一脸严肃的神色,谭珂越听脸上的笑意越浓,最后揉了揉下巴道:“我没听错吧?你是在请教我女人的问题吗?哈哈哈哈!顾敬寒,你也有这一天啊!”
顾敬寒面无表情:“你也可以现在就滚。”
“别别别,我又没说不帮你!”谭珂勾了勾嘴,说道:“没想到你这位小娇妻还挺有胆识的,居然愿意为你付出到这个地步。”
顾敬寒抬眼,“什么意思?”
谭珂一脸看“钢铁直男”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你看不出这姑娘很喜欢你吗?”
顾敬寒冷峻的眼瞳微微一动。
谭珂:“你吧,年纪轻轻,思想倒是很腐朽,也太不懂得女人的心思了,你这位小娇妻为什么会牺牲自己,去救白小姐,那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她知道白小姐是你在意的人,救人,自然也是冲着你救的。她八成是在外面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以为白小姐和你……”
谭珂说到这里,看了眼顾敬寒的脸色,没再说下去。顾敬寒一向我行我素惯了,也没人敢在他面前多嘴,传那些风言风语,谭珂一看顾敬寒的反应,便知道他是当真不知道别人是这么看待他和白雅竹的。
谭珂摇了摇头,觉得顾敬寒这样的人能找着老婆也是世界奇观了,“说通俗点,一个女人喜欢你,愿意为你达成你心中一切所想,包括你想保护的人,她都想帮你护了周全,就是这么点事儿。”
谭珂靠在沙发上,不由又感慨道:“这姑娘不是缺心眼,就是死心眼......不过,”他顿了顿,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有几分似有若无的认真,“如果有一个女人愿意为我做到这个地步,我一定会死死抓牢她再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