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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章,本名田章,乃是齐国田氏一族士大夫「田鲔」的儿子。
后因田章战功卓著,齐威王将从鲁国夺取的「匡邑」赏赐给了田章,故而才有人称其为匡章,成为后世「匡」姓的祖源之一。
田章年幼时就在稷下学宫学习,是当时稷下学宫中出类拔萃的学生,而后在孟子来到齐国担任稷下学宫的“先生”期间,田章拜入孟子门下,成为孟子的弟子,集道、儒两家学识。
在齐魏两国“徐州相王”时,年仅十五六岁的田章,就曾跟随齐威王前往「徐州」,与当时的魏相惠施有过一番辩论。【PS:这里的徐州,并非指彭城,而是在滕国东南,大概在薛邑那一块。】
不得不说,当时“辩遍天下无敌手”的惠施,怎么会被年仅十几岁的田章给难住呢?接连两场辩论,田章皆被惠施说得哑口无言。
这让田章对名家学术产生了几许兴趣。
桑丘之战前,秦国借道魏、韩两国,攻伐秦国,当时齐威王原本打算让田朌担任主帅。
当时田忌、孙膑已逃亡楚国,齐国就只剩下年过五旬的老将田朌,田朌很担心自己死后齐国再无将才,便在齐威王的身边挑选将才,因此发现了仅三十岁左右的田章。
在一番交流后,田朌认为田章的能力足以担任统帅,便不惜以自己的作为担保,向齐威王推荐田章为帅。
那时,田章正因为“不孝”的恶名而被齐人看轻,全赖田朌的举荐,才得到了这次宝贵的机会,继而走上了这条“名将”之路。
自田章在「桑丘之战」中击败秦国军队,证明了自己的才能后,田朌正式退居二线,至此,田章肩负了齐国军队的重担,「灭燕之战」、「濮水之战」、「垂沙之战」,除「濮水之战」田章在秦军手中失利以外,其余皆取得了胜利。
前两年,他又奉薛公田文之命,率领齐、魏、韩三国的军队讨伐秦国,在为期两年后,终于攻破了秦国的函谷关。
毫不夸张地说,此前从未有人攻破秦国的函谷关。【PS:史实上后来也没有,田章是唯一攻破秦国函谷关的。】
但遗憾的是,就在联军取得了如此突破性的进展时,魏国的君主魏嗣过世了,这极大地阻碍了联军继续进攻秦国。
本来田章还想坚持一下,并且魏国内部,亦有不少人支持继续进攻秦国。
可没想到不久之后,韩国的君主「韩仓」亦病重了,这使得联军彻底放弃了继续进兵秦国的打算——在田章回援齐国的期间,韩国的君主韩仓就过世了,谥为「韩襄王」,由太子「韩咎」继位。
不得不说田章确实时运不佳,如果不是魏国嗣、韩王仓相继过世,由田章所率领的联军,根本不可能止步函谷关。
但可惜,“天运”在秦国。【PS:秦国简直就是天运护身,明明被田章攻破了函谷关,在最关键的时候,魏王、韩王居然在同一年过世,真心怀疑这两位君王是不是遭到刺杀,否则哪有这么巧的?】
因为魏王嗣、韩王仓病重过世的关系,联军止步于函谷关,不久之后,代表齐国的薛公田文,以及魏韩两国,皆接受了秦国割地求和的请求。
而就在这段期间,田章得到消息,得知赵国屯兵于沙丘,有种种迹象表明或将攻伐齐国,便带领军队回援齐国。
正如蒙仲所猜测的那样,鉴于赵国军队的强大,田章原本希望得到魏韩两国军队的帮助,只可惜,魏韩两国正处于「王权接替」的关键时刻,又恐惧于秦国或会在田章撤走后报复魏韩两国,哪敢抽兵协助田章?
于是,田章退而求其次,向魏韩两国索要了一些旗帜,派人日夜兼程送往齐国,让齐将田触能借助这些旗帜,让进犯国境的赵军投鼠忌器,僵持到他率领大军抵达。
可没想到的是,今日待他率领战车部队抵达祝柯一带后,他愕然发现,赵军已经突破了大河防线,攻陷了祝柯县一带。
这让田章很是纳闷。
『莫非田触并未按我所言迷惑赵军?还是说,赵军识破了我的计谋?』
思忖许久,田章派人打探田触败军的位置,准备率军与其汇合。
一日后,即五月初五,田章得到消息,得知田触在祝柯东南约三十里处设营,便带着兵马与前往与其汇合。
次日,田章率领约数千人的先行军队,抵达了田触的兵营。
在得知消息后,田触连忙带着营内诸将外出恭迎,将田章迎入营内帅帐,并将主帅的位置让给了田章。
在一番并无多少营养地客套后,田章便向田触询问了「丢失河岸防线」的原因。
要知道,此番赵军入侵,大河防线对于齐国而言非常重要,这道防线一失,齐国就只能靠着「济水」在低语赵军,这意味着齐国或将丧失济水以北的大片城邑。
想来田触也清楚自己“罪孽深重”,一脸惶恐地解释道:“启禀章子,在下自收到您的急信,丝毫不敢怠慢,叫士卒高举魏韩两国的旗帜,一度吓得赵军放弃大好局面,狼狈退回大河北岸。而在此之后,我亦按照章子您的计策,叫士卒夜间悄然离营,白日里再大张旗鼓返回营内,以此迷惑赵军……可不知什么回事,初三那日的晚上,赵军忽然夜袭我军营寨……”
说着,他将当晚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田章。
田章听了默然不语。
诚然,那日他齐军被夜袭至溃败,主要还是因为田触等人疏于防范,误以为赵军不敢夜袭齐营,不过往深处想想,这件事确实有点蹊跷:一度被他‘匡章’之名吓到的赵军,又怎么会在三日后突然夜袭齐营呢?
在沉思许久后,田章吩咐道:“派人往赵军送个讯息,就说我田章约赵主父相见。”
“喏!”田触抱拳领命,旋即,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对了,章子,前些日子,田瞀、公孙闬两位老大人奉大王之命去求见赵主父,然而此后却没了回音,想来是被赵军扣下了……”
“唔,我知晓了。”
田章点点头,心中倒不是很担心,毕竟田瞀、公孙闬皆是颇为名气的人,想来赵主父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当晚傍晚时分,田触派出的使者,便来到了祝柯赵营,请见赵主父,以匡章的名义约赵主父在郊外相见。
不得不说,听到这话,赵主父亦是吓了一跳。
因为这意味着匡章已经抵达了此地,虽说赵主父对外表示“不惧匡章”,但从那日他听从了赵希的建议使大军撤回大河北岸便能看出,他对齐将匡章,还是颇为忌惮的。
当然,这不奇怪,毕竟匡章是先后击败了秦、燕、楚、魏诸国的当世名将,谁敢真的小瞧这位名将呢?
在思忖了片刻后,赵主父同意了此事,约匡章次日于赵、齐两营间的一座小邑相约。
五月初七,赵主父带着蒙仲、乐毅与百余名信卫军,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旋即,信卫军士卒在这座小邑的农田旁,在一块空地上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木棚,然后又从战车上搬下几个炉鼎,备好酒菜,等待着匡章的到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匡章亦在百余名齐军士卒的保护下徐徐而来。
见此,赵主父便下令那百余名信卫军后撤百丈,只留下蒙仲、乐毅二人,以及两名信卫军甲士在身边,而与此同时,匡章亦仅仅只带了三名护卫的情况下,来到了木棚。
“赵主父。”
“章子。”
二人见面行礼,很意外地,似乎对彼此并不陌生。
这也难怪,毕竟田章虽然不曾带兵讨伐过赵国,但是早在「灭燕之战」时,田章就曾见过赵主父,甚至时那时,赵军与齐军还曾有过一些冲突。
相互见礼后,赵主父坐在案几的西侧,而将东边的尊位让给田章。
其余诸人,蒙仲坐在南侧陪席,负责给赵主父与田章斟酒,至于乐毅与两名信卫军士卒,以及田章的三名甲士,则分别站在赵主父与田章身后,按剑而立。
“昔日燕国一别,迄今为止怕是有二十年了吧?”
看了一眼正在斟酒的蒙仲,田章笑着对赵主父道:“然而赵主父神采依旧,可喜可贺。”
“章子亦是威风不减当年啊。”赵主父笑着回道。
二人彼此互饮了一碗酒,旋即蒙仲再次将二人的酒碗倒满。
此时,就见田章目视着赵主父,好奇问道:“昨日我见到田触,听他讲述赵军夜袭我军营寨的经过……啧啧,赵主父不愧是雄主,在下区区伎俩,难以蒙蔽赵主父呀。”
“呃……”
赵主父闻言脸上有些尴尬,但他掩饰地很好,转而笑着对田章说道:“章子的妙计,着实是骗过了我赵军上上下下十五万人,就连我亦被骗过,却唯独没有骗过一人……”
田章很配合,露出惊讶表情问道:“何人?”
此时,就见赵主父一拍蒙仲的臂膀,带着几分坏笑说道:“便是此子!”
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恶意”:你田章不是当世名将么?然而,这小子却看穿了你的诡计。
“……”
正如赵主父所预测的那般,田章一脸不可思议地打量着蒙仲,问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见此,蒙仲抱拳回道:“回章子,在下蒙仲。”
“蒙仲?”
田章愣了愣,脸上的惊讶之色变得更浓了:“小兄弟便是是蒙仲?宋国蒙邑的蒙仲?哈哈哈哈!”
在蒙仲不明所以地点头后,田章亲热地拍拍蒙仲的手臂,笑着说道:“这可真是……小子,见到师兄,为何如此疏远?”
“师兄?”蒙仲也有些纳闷。
“怎么?我也是孟师的弟子啊!”田章笑着说道:“我回齐国途中,曾拜访过孟师,那时方得知夫子新收了一名叫做蒙仲的弟子,我原本还以为何人,不曾想竟然是贤弟!”
“我……在下并非是孟子的弟子啊……”蒙仲亦有些呆懵。
而相比较他,最惊愕的莫过于赵主父。
看着田章一脸亲热地与蒙仲闲聊着,原本想借蒙仲这小子挫一挫田章气势的赵主父,满脸惊愕。
一时间,赵主父反而感觉自己被无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