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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三鬼站在各自的区域,听见季慕月的话,妞妞和杨先恭下意识地看向杨先友。自死后,杨先友不知为何,身上的气势与生前大相径庭,满身的戾气竟然后来者居上,不仅超过了行伍出身带着血气的杨先恭和陈三,甚至直逼季慕月。
杨先友冷眼瞧着季慕月,并没有开口回应他的问话,却伸出右手作请状,看样子是他们不参与,请自便。朝晖其实能够理解他算温和的态度,什么仇什么怨都是生前事了,杨家兄弟作为各自区域的胜者,哪个肚里没杨家村的冤魂呢。
杨先恭和妞妞见杨先友表了态,也各自向后退了一步,表明了态度。
不捣乱,就是相助。季慕月跟他们点头示意,又给其余三鬼做了个手势,朝晖便见杨二癞子和陈三齐齐向前迈了一步。
本来因为鬼门阵的限制,二鬼应该无法前进,但他们却毫无阻碍地跨进了季慕月的区域。随着他们的进入,整个空地变得鬼气森森,三股戾气逐渐融合壮大,将原本分割的三块区域合并。
对阵法并没有太深入研究的朝晖只觉得神奇,柳依依却暗道不妙,鬼门阵被改造成连创阵者看了都不认识的程度,她心知布阵之人绝不会止步于养鬼,如今连分割的区域都可以根据厉鬼的意愿进行融合,天知道七个区域都融合会造成什么后果。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果。
矮个子此时从怀里掏出一个裹得严实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朝晖探过去一看,是七块白色的石头。她凑上前仔细地查看,不就是普通的大理石么,什么特殊的气息也没有,花纹倒是挺好看的,是天然的山水画,如果在石玩收藏夹手里,该挺有价值的。
高个子走到他身旁,矮个子取出一块,其余的包好递给他,高个子捧起布包就往外走去,矮个子则走到埋桩子的地方,将手中的石块掩埋。
很快高个子也回到了空地,手里空空如也应该是将剩余的石头埋好了,他俩跟季慕月又行了个礼,转身往村外走去。朝晖有些傻眼,说走就走了,这么轻松的吗?她跟着两人走到牌坊,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笼罩杨家村的浓雾中,小九从藏身的牌坊后露出头,见朝晖满脸迷茫,小声说道:“他俩当年就是这么走出去的,我没跟你说么。”
这次朝晖彻底懵圈了。
所以这回光界,到底是什么时候成型的?还是说自己从一开始就判断错了循环的节点所以错过了关键信息?
留在空地的柳依依也在持续懵圈中。
七块没什么特色的石头,埋在七个区域的不同位置,既不代表星辰也不代表方位,啥意思?
朝晖回到村中央跟她会合,两人互通了消息,一同陷入沉默。
“没辙,接着看吧,说不定有新收获。”朝晖摊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遇见柳依依时白雾还厚重了些,现下居然隐隐地变淡了。不是孤身一人,也不太适合开眼。
且等着吧,朝晖心想,反正自己是不会随便翘辫子的,估计翘了地府也不会收,毕竟工作还没完成徒弟也没收,上清一脉绝了亏的肯定不是自己。再说了,缺的是福气又不是寿数,看老头穷成这样都赖活了快八十岁,自己还不到二十,且有得活。
高矮个子离开后,杨家村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宁静,营地中央的篝火因为没人照看,火光很快就隐了下去,只剩偶尔吹过的风,零星带起未烧尽的木炭。整座营地在火光消失后如坠冰窟,阴冷异常,很快便有人被冻醒了。
龙招摇醒来的瞬间有些发懵,有种正在喜马拉雅山露营而不是帝都地界的错觉。她缩在睡袋里直打颤,感觉浑身血液都被冻住,口鼻呼出的气都结了白霜,实在是太冷了。在睡袋里强撑了一会,没有丝毫回暖反而越来越冷的感觉让她决定还是出来动一动,希望能把渐渐渗入骨髓的寒意祛除掉。出帐篷前,龙招摇看了一眼身旁睡得正香的赵半月姐妹俩,心里有些疑惑一闪而过。
听见某个帐篷里淅淅索索的摸索声,朝晖和柳依依对视一眼,知道受害者一号就要出现了。不多时,其中一顶帐篷的拉锁打开,龙招摇冻得发白的脸从里边露出来。
“白先生?”龙招摇从帐篷里钻出,哆哆嗦嗦地走到篝火旁,左右环顾没发现高矮二人组的踪影,没工夫寻思他俩的去向,她趴在快要熄灭的火堆旁尝试着吹了几口气,发现仍然有零星的木炭在烧着。龙招摇见状赶紧捡起旁边散放的几根细木柴,放进坑里猛吹,木炭挣扎着透出亮色,在她肺活量接近最低值的时候终于复燃了。
见火光复起,龙招摇松了一口气,往火堆前凑了凑,感觉身体似乎也回暖了。看着她脸上浮现的惬意,柳依依心中满是不忍,普通人可能看不出来,她却知道这火根本就不是阳火。火光没呈现正常的亮橘色,而是跳动着诡异的阴蓝,木柴和木炭明显都被阴气浸透,至于龙招摇感觉到的温暖,也是因为阴气入体而产生的错觉。
这火,越烧不会越暖,只会越烤而越寒,一旦阴气侵入五脏六腑,神仙难救。
怪不得龙招摇被鬼上身,一群人里她最倒霉,不仅最先醒来,还凑到阴火旁待了一段时间,所以厉鬼才能上身。
果然,陈三从她出帐篷开始便跟在了她身旁,随着她身上阴气愈盛,那张苍白阴厉的脸上兴奋之意也越发浓厚,时不时用猩红的舌头舔舔嘴唇,仿佛看肉般盯着她。龙招摇双肩及头上三把火像被无形的手捻着,一点点地黯淡,她的脸色更加惨白,但本人似乎毫无察觉还在惬意地烤着火。
很快她肩上的火苗就完全熄灭了,在精气二火熄灭的瞬间,陈三动了。
陈三自龙招摇身后环抱,厉鬼至阴至寒的气息将龙招摇的三魂七魄牢牢制住,朝晖能看见她的魂魄无声地尖叫挣扎,但身体却仍然无知觉地缩在火堆旁。陈三的魂体像入水般慢慢没入龙招摇的身体,很快吞食了她的七魄,三魂被吸收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龙招摇”站起身,扭扭脖子动动腿,看向其他几顶沉睡中的帐篷,脸上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