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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有什么东西渐渐清晰了,我瞠目结舌,陆年年?年芷兰?之前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你从哪里听来的”陆亭枫步步紧逼,眼神凌冽。
我感觉此刻自己就像一个撒谎的孩子,明明说的都是真话,却要编出另一个谎言来圆。直接告诉他我是年芷兰他会相信我吗?
大脑嗡嗡地飞速旋转,终于我决定用他对我的爱赌一把。
“我曾经在书房的某一本书上看到过这两个名字”
他紧皱的眉头略微摊开,眼神涣散,若有所思。
我呼出一口大气:“因为闺女就叫年年,另一个名字我自然代入了儿子,你是没有跟我说过,我就心以为是你所想”
“这样么”他语气柔软下来,轻呵一声,眼神仍处于游离状态,似乎在自言自语。
我再一次确认:“对没错”
陆亭枫仰面靠在沙发上,闭目不语。
我很欣慰,这坑算是填好了。却发觉我们的话题跑偏了,不行我得把它拉回来。
“还有,陆亭枫,我郑重地告诉你,以后别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责备我。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我希望我们能好好沟通,相互理解”
陆亭枫半信半疑盯着我:“这话不像你说的”
“我以前是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从今往后,我决定做个优秀的母亲”
我拿起茶几上的两本书:“看到没有,我的决心,书籍可鉴”
我递给他一本,他狐疑地打量我,没有接。
“伸手!”
陆亭枫被我吓了一跳,把书接过去了,随意翻了几页。
我正了正身子:“先给你说下父母首要行为准则:不要当着孩子面吵架。你要是对我某些行为不满意,我们约个孩子不在的时间谈。像今天这种情况,下不为例”
“好”
我突然来了兴致:“这么重要的历史时刻必须要有仪式感,陆先生我们握个手吧,就当作签订盟约了”
他愣了一下,似是觉得有趣,笑着问:“需要顺便拟个合同吗”
“不用不用”我搓了搓手,用力拍向了他伸出的掌心。尔皮甚厚,疼!
他怔在那,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一室无声,时间仿佛静止了。一阵古板的手机铃声极合时宜响起。
“好,我拿完文件立马回去”
陆亭枫接完电话朝我走来,居高临下望着我的双眼,似探究,似玩味。
“哼,这是你刚刚无脑吼我的报复”我毫无畏惧,撅起嘴得意地瞪了他一眼。
陆亭枫点了点头:“行,我接受”。继而偏头一笑,“你的改变还真令我耳目一新。”
说完他就走进了书房。
我走到陆年年的床边,看到空调被鼓起了小小的一团,发出小声的啜泣声,伸手戳了戳。
小团子顶回了我的手指没说话。
“年年,吃饭啦,王姨今天中午做的可好吃了”团子上鼓起了一小团,又瘪下去了。
我掀开被子,发现她趴着将自己抱成一个球,这也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啊,我讨厌妈妈,讨厌讨厌!”
“年年,妈妈跟你道歉,妈妈不该骂你,对不起,你原谅妈妈好吗”
我将她捞起来抱在怀里,用毛巾擦拭她的泪痕和黏糊糊的汗水,轻拍后背安抚。
陆年年委屈的小脸顷刻间又是泪流满面,声音断断续续:“妈妈,我不…不是故意淘气的”
“我就…就和窗帘玩,以前玩…都没事,今天它…它就掉下来了”
我又好笑又好气,可不就是她扯了这么些年才坏的吗。
我将手附在她的一侧脸颊,大拇指轻轻拭去新流出来的眼泪。
“年年,妈妈告诉你哦,做错事了第一反应就是承认错误,而不是哭泣,只有胆小鬼才会哭,我们年年是胆小鬼吗”
陆年年很没有底气地回:“不是”
“那弄坏窗帘你应该跟妈妈说什么”
“对…对不起”
“这才是妈妈的乖宝贝嘛”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然后紧紧抱住她。
“妈妈,刚刚你说,爸爸不爱我”我愣了一下,这孩子果然还是听到了。
我赶紧解释:“年年你听错了,爸爸是最爱你的,你看平常中午他都不回家,今天你一个电话他就回来了,还骂了妈妈”我开玩笑补充,“年年有靠山呀,妈妈都没有呢”
“我没…没有给爸爸打电话”
我目瞪口呆。
“妈妈,我想吃葱油豆腐”
——
午后,我在桌前看书,阳光从窗帘缝溜进房间,粉尘在光束中飞舞,我仿佛看到了那年夏天,那个身上发着金黄色光芒的少年,说出那句温柔了多年时光的话。
“亭枫,你对婚姻怎么看”
他答非所问:“法定结婚年龄一到,我就带你去领证”
我小脸一红,将摊开的书挡住脸露出一双眼睛瞄他:“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嫁给你呢,再说了,那时候我们还在上学吧”
“大学可以结婚”他低头在书的扉页上写下了几个字给我看。
“孩子名字我都想好了,女儿就叫年年,儿子就叫陆智”
“录制电影?这名字好普通啊”
他咧嘴笑了,认真跟我解释:“是芷兰的智,也是录制电影的录制,录制我们的每一个枫年(丰年)”
经由他含义的赋予,我忽然觉得这个名字很有诗意,目不转睛地痴看他,他缓缓地站起来,附身在我的鼻尖上温柔地落下一吻,两只耳朵立即红的通透。
“我会用我的生命来爱你和孩子们”
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在额头上抚过,我费力地睁开眼睛,陆亭枫正坐在我的床边。
“亭枫”我有气无力地呼唤他,“你怎么在这?”
他的声音就像梦中一样温柔,“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头晕,我怎么了?”
“你发烧了”他从我腋窝拿出体温计查看,“你趴在桌上睡了一个下午”
“哦”我委屈地不再出声,侧头目光无神地看着同一个地方,鼻头酸涩,心头像是压着一块石头,难受极了,眼泪一直溢出来。
他将热毛巾敷在我的额头上,掖紧被子,可是纸巾却擦不干我的眼泪。
“饿了吗”
“不饿”
他没出声,默默出去了。
房间里弥漫着薰衣草的清香,灌入我的鼻腔,心脏好似没有那么疼了。
前世瘫痪了之后,我就申请提前退休去了养老院。
早上,护工推着我去小广场晒太阳,喂一日三餐。
晚上,我就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傻傻地盯着一个画面,有时候是一张相片,有时候是电视里的一个场景,有时候是天花板,脑海里全是过往的片段,日复一日。
去了不到一年,却感觉过去了几十年,渐渐的吃得越来越少,越来越感受不到饥饿,后来索性就不吃了。
陆亭枫端来一碗粥,小心翼翼地把我扶起,一直面无表情。
“做什么噩梦了”
“嗯?”
“你梦里一直喊不要走”他往我嘴里喂了一口粥,“应该是在孤儿院时候不好的记忆吧”
“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他怔了一瞬:“我从没有说过讨厌你,只是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你是我孩子的母亲,我的妻子,我照顾你理所应当”
我嗤笑:“难怪沈水烟总是对你念念不忘,你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