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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醉人,夜凉如水。微风拂过树梢,轻轻地带动着枝叶的颤动。水月亮森林的夜,今天格外的安静。
小多顾不得穿好衣服,从月光温泉中翻身上岸,口中大声道:“光焰!听到就回来!光焰!”他心中焦急,光焰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与他来说,光焰既是封印兽,更是自己的好友、重要的家人,此刻不清楚林中的境况,小多生怕光焰有什么闪失,光着身子就向着林中冲去。
叶临爬上岸后,本欲跟着小多,又觉得如此赤身**十分不妥,犹豫了一下,伸手扯了件外衣,围在腰间,就这一会功夫,已不见小多身影。叶临心中一急,暗自责骂道:“这种时候还顾着自己的形象,叶临啊叶临,你真是太不成器了!”
小多向着声音传来出飞奔而去,待得近前,已看见光焰的身影。只见光焰压着一人,似乎正在做撕咬状,不由暗送一口气,心道:“光焰没事!不过那人怎么惹了这笨狗?竟然被它压着咬!”口中呼道:“笨狗!干什么呢!还不过来!”
光焰听见主人声音,回头看见小多,口中呜咽一声,似乎十分不爽,悻悻地放过身下之人,转身向着小多走来。它身下之人终于逃脱狼吻,坐起身来,颤抖着说道:“好凶恶的狗!差点要了我的性命!你这主人当的也忒不称职了吧!别走,今日我必须和你好好理论!”只见那人看上去颇为狼狈,口中一边咒骂一边慢慢站起身来,原是个30多岁的男子。
光焰蹲在小多身旁,不满地低喝一声。小多敲了敲它的脑袋,继而好奇地看向那男子。眼前男子一身灰色布衣,身形倒是挺高,目测竟是个接近两米的大汉,脸庞消瘦,看着病怏怏的,站起身后就似一根竹竿,立在那边。
竹竿正咒骂着,忽的看见小多,表情一愣,大声骂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赤身**,成何体统!你究竟是谁家小孩,大半夜的一个人在这林子里多危险!”
小多撇撇嘴,心中暗道:“又遇到个书呆子!”正欲回嘴,叶临的声音从后传来:“失礼失礼!实在是情况紧急,我这兄弟一时冲动,坏了礼数,还望兄台莫怪。”只见叶临腰间围着他那件破破烂烂的青色布衣,手中提着几件衣物,表情尴尬地站在不远处。
小多接过衣服,一边穿衣一边问道:“你是谁?干嘛惹我光焰?”
那竹竿一愣,继而怒道:“好一个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家恶犬无缘无故伤我在先,竟成我惹了它?简直岂有此理!”说罢,走上前来,拉着小多的手,道:“你这小孩,走,带我去见你家大人,今日必要说清道理,这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是不能少的!”
叶临躲在林后穿好衣物,此刻走到两人身边,先是做了个揖,弯腰赔礼道:“误会误会,想必是光焰误以为兄台乃是坏人。我看兄台似乎也无大恙,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小多被拉着手,那竹竿手劲倒挺大,一时也抽不出来,心中恼怒,脾气上来,道:“哼!我家这狗从不无故伤人,不是你做了什么事招惹了它,它绝不会去咬你。你一直拉着我的手做什么,放开。”
光焰蹲在一旁,龇牙对着竹竿,似乎十分不忿。
那竹竿松开手来,道:“今日有口难辩,又没有证人为我作证,只能自认倒霉了。”继而后退两步,看着小多道:“你们是谁,这么晚了还在林子里干啥?”
小多冷哼一声:“要你管!”
叶临打了个哈哈,道:“我兄弟二人游经此处,正准备动身回家,不曾想偶遇兄台,哈哈,哈哈。”说话间,那撼地魔熊小乖这才姗姗来迟,立在叶临身后。
竹竿看见一头巨熊走来,脸色一变,做了个要逃跑的动作。叶临摆手道:“兄台莫慌,此乃我的封印兽,不会伤人的。”竹竿尴尬地笑了笑,看了看小多,又看了看叶临,眼神扫过他那根黑色铁棍时微微一愣,不自禁又后退了半步,小多看在眼里,暗暗好笑:“果然是个书呆子,看到撼地魔熊和叶大哥带着的武器,一下子就慌了。”
竹竿脸上一副惊恐的表情,嘴中却硬道:“小孩子就不要在晚上乱晃了,早点回家的好,外面危险的很。”继而盯着小多看了一会,道:“不与你这个小儿一般见识了,今后管好你这条狗,不要无故多惹事端!”
叶临眼见他有退意,忙道:“兄台教训的是……”话未说完,竹竿批嘴打断道:“没大没小,看你也就比这小孩大个两岁,应该尊称我一声叔伯才是。竟妄自称大,与我称兄道弟,成何体统。”
叶临脸一红,细声道:“前辈教训的是,叶临失礼了。”小乖看他呵斥主人,不满地朝他一声低吼,竹竿见状大惊失色,向后急退数步,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叶临呵斥一声,道:“小乖不可无礼,让前辈受惊了。”
竹竿点点头,似乎颇为受用。
小多懒得在看他,拉着叶临便走,小乖缓缓地跟在叶临身旁,一道离去。光焰对着那竹竿一声轻呵,带着十分的不满和厌恶,临了还是低声吼了那竹竿两声,这才跟着主人走了。
竹竿看着他们走远,直到两人身影消失在林中,这才拍拍身上的尘土,嘴中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有点意思。”
四下无人,竹竿独自站在原来,似在思考着什么。病怏怏的脸上还略微带着一丝轻笑,似乎颇为愉快。过了许久,竹竿右手一翻,一阵红芒自其手中亮起,只见他的手中忽然多了一块红色晶石,晶石中一只状似小奶猫的红色异兽左右冲撞,继而盯着竹竿愤恨而视,竟是那红玉兽!
竹竿看着掌中的红玉兽,笑道:“小东西,我就说你怎么被人放出来了,现在大概能猜到了。留着你也没用,你高兴去哪玩就去哪玩好了。”
“啵”地一声,红色晶石碎裂,红玉兽化为一道红芒,转瞬间便消失在林中。
竹竿看着红玉兽离开,脸上笑意不减,再也不是之前一副担惊受怕的小人模样,一脸淡然,自语道:“情况也弄清楚了,要不要再去红玉山看一眼呢?算了,不给自己找麻烦了,还是回去好了。咦?好像忘记什么很重要的事?我想想……”
竹竿思考半响,一拍脑袋,道:“把第纵给忘了!算了,让他一个人在外面玩好了。出来这么久,估计无兵又要发火了,好麻烦啊……天色也不早了,看样子似乎马上还要下雨,还是赶紧回去吧。”
话音刚落,竹竿蓦地在原地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在此出现过一般。
月亮当空,温柔的月色洒遍水月亮森林,已是半夜了。蓦地,数片乌云遮住黄月,这天气说变就变,冷风一吹,一阵大雨倾盆而下。
“怎么忽然就下雨了!这鬼天气!”小多咒骂着这场忽至的大雨,一边道:“叶大哥,前面不远处有个木屋的,我们先去那里避避雨吧。见鬼,这雨怎么这么大。”
暴雨越下越大,转瞬间天地已是一片苍茫。叶临被雨淋的全身湿透,道:“有道理,跟着小哥走好了。”
小多也不多话,脚下加力,看了看身旁的光焰一眼,只见这只火焰犬被大雨一淋,蔫蔫儿地似乎十分不快,不由得加紧了脚步。
暴雨如注,电闪雷鸣,这雨如同天河决口一般,倏忽而至,来势汹汹,竟是越下越大,雨点儿打在小多身上,竟隐隐生疼。小多心中暗想:“真是出门不利,还没出水月亮森林,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连老天都不放过我,这该死的雨怎么这么大!哎……”心中隐隐已经藏了一丝怯意,似乎在犹疑此趟出门是不是明智之举。
“哪怕老天都要拦着我,我也必定要出来!哪怕是发生再大的为难,也无法阻止我前行的脚步!这点儿雨又能算得了什么!封印王,我当定了!”想到此处,小多不禁仰天长啸,极尽快意,忽然觉得在这暴雨中前行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叶临、光焰、小乖见他忽然一声长啸,虽然莫名其妙,雨中也不好发问,只得跟着他向前跑去。
跑了一会儿,眼前已经能看到一座木屋,屋中亮着昏暗的灯光,在暴雨中,静静地矗立着。
小多一声欢叫,道:“到了!”径直奔向屋门,也不叩门,一把撞开木门,带着光焰就闯了进去,口中道:“杜爷爷,雨大,我来避一避雨!”
叶临带着小乖跟着小多进入木屋,关上木门,暴雨在屋外肆虐,屋内却温暖干燥,不由得微微一愣,抬眼四望,只见这木屋造的颇为严实,屋顶还加了一层铁板,四面皆用厚厚的挡板封着,一丝风都透不进来,心中暗道:“真是个躲雨的好地方!”
屋中生着个火盆,盆中木炭烧的劈啪作响。火盆边上坐着个老樵夫,正看着闯进门来的不速之客。
叶临当即一礼,道:“老人家,雨太大,能否容我进来稍息片刻?这熊是我的封印兽,不会伤人的。”
那老樵夫抱着个酒壶,似乎已经喝了不少,隐隐有点醉意。他喝了口壶中的酒水,往火盆中又添了块木炭,看了看叶临和小乖,确认这巨熊不会伤人,这才笑嘻嘻地回话道:“你这个小王八蛋,怎么半夜三更偷跑到老头子这来玩了?”
小多嘻嘻一笑,跑到火盆边上,脱下衣物,径自去内屋找了块干毛巾,一边擦着身子一边道:“这不是想你了吗,杜爷爷。怕你一个人寂寞,想要来陪你聊聊天啊。”
老樵夫又饮了一口酒,笑骂道:“小兔崽子,就会说好话骗我。”继而抬头看向叶临,小多忙道:“我朋友。”
老樵夫点了点头,也不管叶临,自顾自地喝酒,道:“自己找地方坐着,老头子没啥好招待的。”
叶临尴尬地笑了笑,坐在小多身旁,烤火换衣。光焰和小乖在角落边抖干净雨水,也走到火盆边上,静静地烤着火。
小多脱的全身精赤,找来两张凳子,将淋湿的衣服架在凳子上,放在火盆边烘干。叶临看着老樵夫在场,不好意思脱光,只将外衣脱下,贴身衣服却还穿在身上。老樵夫看了他一眼,眯眼一笑,也不管他,又喝了一口酒。
叶临被他看了一眼,却觉得自己穿着湿衣服不好意思脱的心思全被他看清,不由得脸一红,又不知现在再脱是不是妥当,一时心中犹豫,坐立不安。
小多缠着老樵夫说话,老樵夫也不怎么理睬他,坐在火盆边的躺椅上,似乎已经睡着。小多闹了一会,自觉没趣,忽的觉得疲乏不堪,数日来的疲劳一同涌上,跟叶临打了声招呼,躺在火盆边的地上便睡了过去。
这木屋地板乃是一层厚木,木屋底下中空,四周架在数根巨木之上,原就是防水所用。此刻屋中被炭火烤着,地板倒也温热,人坐在其上也不觉寒冷。
叶临看小多和老樵夫似乎睡着了,心中暗道一声“惭愧”,脱下贴身衣物,放在火盆边烤干,也不待衣服完全干透,便穿上身,如同一个害羞的小媳妇一般,一惊一乍,摸了摸外衣,也干的差不多了,便将衣服穿好,坐的离火盆更近了一些,静静地烤着火。
木炭烧的噼啪作响,叶临担任起了添炭的任务,不时往火盆中加些木炭,火光映在他脸上,烧的室内温暖如春,不自禁的倒也有了些困意。
老樵夫已经鼾声如雷,小多也睡熟了,小乖和光焰已是躺在一边,沉沉睡去。叶临又往盆中加了几块木炭,思忖着差不多够烧一会了,正准备睡去,忽的敲门声响起。
小多睡的浅,敲门声响起便被惊醒。叶临打开木门,只见屋外站着两人,穿着紫色华贵大氅,上绣着繁密的草木花纹,兜帽罩着面部,看不清面容。
“劳烦主人家行个方便,屋外雨大,我二人想在此处暂避片刻。”为首一男子向叶临说明来意,叶临看了看睡熟的老樵夫,挠了挠头,将二人请了进来。
小多惊咦一声,只见二人走进木屋,身上却是滴雨未沾,不由得好奇打量了片刻。那二人看向小多,其中一人“哎呀”一声,转过身去,听声音是个女子。
小多虽是个孩子,在男人面前赤身**倒不在乎,此刻听出有个女人在场,也是暗暗脸一红,将烤的差不多的衣物拿来,穿好在身上。
那为首男子低声对着背对着的女子说了些什么,那女子听后转过身来,对着小多微微一礼,继而转身对着叶临也轻轻致意,叶临忙抱拳还礼。
两人走到屋中另一角,那男子将兜帽大氅解下,竟是个十分俊美的青年,皮肤白皙的倒似女子一般,丰神俊朗,天才英法,在这暴雨中走来竟无一丝面容上的凌乱,面如冠玉,剑眉星目,活脱脱一个画中人物。
小多打趣地看了眼叶临,暗道:“我这叶大哥也算是个帅哥了,跟这人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哈哈哈。”他小孩心性,凡事好做个比较,此刻在心底暗暗一比,十分好玩。“不过怎么看这个人,好像有点不顺眼啊?奇怪奇怪……”小多多看了眼那男子,心中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暗暗称奇。
且不说小多,叶临此刻也在心中暗暗与那男子比较,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少年,正是最喜与同龄人攀比的年岁,此刻不觉心下一阵黯淡,心中泛酸:“天下怎会有如此男子!哼,不过也就是长得漂亮秀气一点罢了。”念头还未转完,那女子也脱下大氅兜帽,叶临看了眼她的面容,忽觉脑中一炸,嗡嗡作响,胸口一闷,仿佛若有所失,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女子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精雕玉镯一般的小脸,看上去年岁大概是二八左右,乌丝如瀑,星眸闪动,正看着那男子,眼中仿佛满是星光一般,熠熠生辉。叶临脑中瞬间冒出无数诗词:“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对,是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也不对,是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是了,倾惊天下……”但见那女子坐倒在那男子身侧,火光映照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叶临一时看的痴了。
小多小孩心性,虽见那女子美貌,心中也只是赞叹一声,继而不知怎的竟想到了红玉山中那与自己紧贴在一起的少主,心中竟生出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恍惚感,一时无言。
“叩叩叩……”正当叶临陷入混乱痴迷之刻,屋外又有敲门声传来,一下子惊醒了叶临。叶临暗道一声惭愧,打开木门,只见屋外站着一个与他年岁差相仿佛的少年,浑身湿透,见到叶临,微微一笑:“求避雨啊!”
叶临心道:“我也不是此间主人,怎么都是我来开门的?老爷子又睡着了,就让他进来好了……”
小多也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暗道:“那少主怎样,与我何干?想她干什么!真没出息。”回头看见又进来一人,站起身来,走上前去。
来人浑身湿透,向屋内众人打了声招呼,忽见屋角趴着一只巨熊和一只大狗,不禁一愣,继而笑道:“想不到主人家还养着这么……这么可爱的封印兽啊。”继而也不去管小乖和光焰,走向火盆,将外衣脱下,奇的是他也只是外衣湿透,内衣竟是干的。
那人坐在火盆边上,双手烤着火,道:“可冷死我了,这雨下的就没停。哎,可怜我被我那混蛋师傅抛在了这荒郊野岭,要不是偶然间看到这有火光,估计今晚就要冻死在这雨里了,啊,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小多见他挤眉弄眼,表情夸张地诉说着自己的不幸,瞬间被他逗乐,不由笑道:“是啊,也不知道这雨怎么忽的就下的这么大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雨过。”
叶临不自觉又偷瞄了那女子几眼,确定未被人发现偷瞄的视线,忽的就想在众人面前表现一番,不由道:“相逢即是缘分,能在这场大雨中与各位相会于这木屋中,实乃三生有幸。小生叶临,一叶知秋的叶,临危不惧的临,不知各位怎么称呼?”说罢,又偷瞄了一眼那女子,见她只是安静微笑着看着身旁的男子,不由心中一阵黯然。
小多暗道:“叶大哥怎么样子有点奇怪?”口中道:“我叫小多,恩,多少的多。”
那新来的少年双手搓着火,转头看着叶临笑道:“我叫张第纵,恩,张第纵的张,张第纵的第,张第纵的纵,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