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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醒过来的。给。”凡一航碰了碰她的手臂，罗薇薇看到他手里拿着纸巾，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
往日凡曾铭在记忆力的一举一动浮现在脑海，可眼前是这个几乎毫无生气的、被剃光了头发的老人，她一下子有一种仿佛自己在做梦的感觉，而且还是一个噩梦。
她忽然觉得生病原来是如此脆弱，什么爱情什么金钱什么名誉地位，在生命面前统统都算不了什么。
她很难过，可她知道，凡一航比她要难过千万倍。
罗薇薇偷偷侧头看向凡一航，发现他的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微微泛红。
可即便是这样，凡一航的脸色也是淡淡的，可两只手却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他在克制自己的难过。
连难过都需要克制，那该有多难受？
看到这样的凡一航，罗薇薇只觉心口一空。
凡一航在她心目中一直是“冷冷清清”的形象，有时候冷清到她都以为他是没有心的，甚至有时候会害怕他。
但是她没忘记，凡一航也是人，会难过，会痛。
就像现在这样。
罗薇薇忍不住想去安慰他，握紧他的手，告诉他“我在陪着你”。
脑子里这个念头冒出来她就想实施，她缓缓伸手，就在手快要触碰到凡一航手背的时候，他突然往前走了一步，罗薇薇的手抓了个空。
错愕、尴尬的情绪刚闪过，她就听到凡一航喊：“爷爷！”
罗薇薇抬头顺着凡一航的视线看到里面，惊觉凡曾铭的手微微抬起。再仔细看，他的眼皮也在动，像是要醒过来的征兆。
“医生！医生！”
凡一航冲进去按下呼叫铃，但有点等不住，干脆跑出去叫医生。
罗薇薇看了眼凡一航的背影，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最后抿了抿唇，哑然一笑。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巧，卡在那一瞬间上，让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
半个小时后，一众人站在ICU的病房前，经过消毒后一个个进入病房。
第一个进去的是凡一航，第二个进去的是匆匆赶来的柴子阳，之后是周雪琦和富美子，还有一群她见都没见过的人，想来应该是凡家的亲戚。
她在门口站了会，离开也不是，跟着其他人进去也不是，因为病房里已经挤满了人，不少人还堵在门口，她一个什么身份都不是的，还真是有点尴尬。
罗薇薇咬了下下唇，干脆后退了两步，把路彻底让给别人。
“干嘛不进去？”冷不丁一个询问的声音响起，是赵和安。
罗薇薇侧头看他一眼，赵和安连口罩都没带，显然没打算进去。
她反问道：“那你干嘛不进去？”
赵和安朝ICU的门口努了努下巴，说：“那么多人等着呢，轮不上我。”
罗薇薇抬眉：“你都轮不上，那就更轮不上我了。”
“那不一样。”赵和安压低声音说：“你指不定以后要进凡家的门呢！”
赵和安没说这话的时候罗薇薇还没想起她是怎么被骗到医院来的，一提这话，她气不打一处来，美眸一瞪，说：“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骗我，我会在这里？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了，我跟凡一航什么都不是，不止现在什么都不是，以后也什么都不是。”
她觉得自己说的够明白了，谁知赵和安根本没看她，而是狐疑地看向ICU的门口。
罗薇薇顺着赵和安的视线看过去，富美子正准确且快步地朝她走过来。
“罗薇薇，跟我进去。”富美子说。
罗薇薇愣了下，很快问：“凡爷爷找我？”
富美子也不回答，只是催促：“赶紧跟我走。”
罗薇薇不做他想，反正这么多人在，富美子还能给她下套呢？
否认了这一点后，她捏了捏口罩，快速跟着富美子从门口的人堆里挤进去。她刚才进门的时候门口都还只是记者，这帮突然冒出来的人估计早就以各种办法进到楼里等消息了。
罗薇薇被富美子带着硬是挤到了床尾，她轻易地就看到了凡曾铭正两只手一边一只分别握着凡一航和周雪琦的手。
一瞬间，罗薇薇就明白了富美子为什么要刻意出来带她进门。
她下意识想逃走，手却被富美子紧紧拽住。
人这么多，罗薇薇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站在原地。
凡曾铭的呼吸机已经被摘掉，他眼眶湿润地说：“我知道这一天会来，但没想到这么快，航哥儿，爷爷怕是陪不了你多久了。”
凡一航倔强地摇头，眼睫颤动。
“有几句话，我想早点说，免得之后没机会说……”凡曾铭说着，目光转向周雪琦。
病房里很安静，即便是挤满了人也没人敢发出什么声音，大家就连呼吸都刻意压低。
凡曾铭紧了紧周雪琦的手，开口道：“雪琦，有个事情，爷爷想麻烦你。”
周雪琦的眼眶通红，听到这话，眼泪立刻无声地落下来。
凡曾铭伸手擦去周雪琦的眼泪，说：“孩子，别哭，听爷爷说。航哥儿这两年生病的事情你也知道，所以我带他回郁城住了段时间，现在他也恢复地差不多了。我希望，之后几年，让航哥儿跟你一块到国外好好学习，深造之后再回来。在这几年里，你能帮爷爷好好照顾他吗？”
周雪琦刚要点头，片刻后又摇头。
“我不要……爷爷，你赶紧健康起来，自己照顾他。”
凡曾铭笑笑，眼底是历经岁月的苦涩。
他又何尝不想？可他感觉得出，他可能真的撑不了几年了。
“爷爷这身体自己清楚，就算还能撑几年，也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所以爷爷只能拜托你。”
周雪琦的爸妈也在，见周雪琦低头不语，有点急了，偷偷推了下周雪琦的后背。
周雪琦的妈妈，带着口罩也能看出面容精致的夫人忍不住替周雪琦答应：“凡董，你放心，雪琦这孩子自理能力强，也会照顾人。两个人一起去国外上学一定不会有问题！”
“是啊！”周父说：“我还记得，两个人没出身的时候，我们还开玩笑说要给他们俩指腹为婚呢！”
周父这话一出就被周雪琦呵斥了一声：“爸，你胡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