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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过后,屠正伟回所里值班。姚大展在何鸿远家美美睡上一觉,俩人醒来后,窝在房里细致推敲今晚夜探地宫的细节,把躲避、对付监控探头等手段,都考虑进去,就算是任务失败,逃跑的退路都得给想好。
傍晚在何鸿远家用过晚饭,何鸿远换上一身黑色运动服。他又把温馨送他那把古锁放到衣服口袋里,明日在县城顺便找家古玩店,试试能否将它打开。
然后他开车送姚大展去青原派出所。姚大展去宿舍换好衣物,将行动用具搬到车上。
何鸿远见姚大展连爬墙用的软梯都给准备好,不由得暗赞其心细如发,道:“姚哥,我进入地宫后,你可以先回到围墙外。有了这过墙梯,进出很方便嘛。”
姚大展摇摇头,道:“我得在排风机出风口等着,万一你在地宫里遇到危险,我好及时放绳索拉你出来。乔海没说过阳光洗浴城里养有狼犬啥的,我找个阴暗的地方躲起来,应该不会出事儿。”
俩人驱车进县城,将车子开进阳光洗浴城边上的小区。姚大展以警察蹲守办案为由,从小区物业那儿拿到小区通向河边那道小门的钥匙。
午夜过后,俩人从车上下来,带上装备来到阳光洗浴城河边的围墙外。何鸿远很快就找到他和张春月靠着它亲热的那棵柳树,他三下两下爬上柳树,和姚大展一起将软梯挂钩挂上墙头。
姚大展试了下软梯,率先登着它爬上墙头,掏出腰包的钳子,将墙头如刀般耸立的玻璃片,轻轻地用钳子清理干净。
何鸿远滑下树,在下边递上另一套软梯,姚大展将它挂到围墙内。他转首向何鸿远做了个手势,自个儿率先下到围墙内。
月黑风高,正是爬墙做夜行人的好时候。何鸿远爬上墙头,便听到排风机发出的沉闷声响。他见张挂在围墙内的软梯,正靠近一座小平房的墙壁,想必这小平房便是阳光洗浴城的厨房。
他快速下了软梯,见平房和大楼之间,有一堵墙,墙上是搭建在两者间的石棉瓦简易棚。墙根果然有一个巨大的排风机,发出轰隆隆的声响。排风机正对着围墙,声音在这两米见方的空间内回旋着,飘散到夜色中。
姚大展似是对排风机早有研究,掏出电工钳和螺丝刀,很轻松地拆卸下排风机防护罩,用螺丝刀勾出边上的漆包电线,以电工钳掐断电线,排风机便停止了工作。
何鸿远大喜,协助姚大展将排风机快速拆卸下来。他和姚大展击拳鼓励一下,以姚大展提供的微型相机,对排风口拍了一张照。他伸头往里探望,见下边阴暗一片,只是边上有微弱的光线逸出,判断出这是一个拐角处。
姚大展将进地宫的绳索绑在一根铁棍上,把绳索缓缓放入地宫,拿了绑铁棍的一端在手,示意何鸿远进入排风口。
何鸿远一手拉着绳索,双脚悬空慢慢向下滑。等姚大展将铁棍横在排风口,他才双手抓住绳索,双脚在墙壁上下踩,减轻身体下滑的速度。
他如善于攀爬的猴子一般,三两下就到了地面上。
这里果然是个拐角,也是监控探头的死角。可能阳光洗浴城的保安们,谁也想不到有人能从这里潜进来。
他贴墙而立,毕竟边上的墙壁上,就有一个监控探头,正对着拐角处的通道。幸好这是一个简陋的固定监控探头,不是那种能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旋转的全球眼。
这个监控探头离地面仅一人多高,何鸿远觉得用怀中的喷雾器将监控镜头喷黑,反倒引起监控室值班人员警觉。当然,可能到了这个点,监控室值班人员在睡大觉。
他靠着墙壁,探出头打量一下通道里的情况,见通道里和对面的墙壁上并无安装监控探头,这才放心地挪移到这边的监控探头之下,纵身对着它侧边轻轻一拍,探头转了向,对着它边上的死角里。
通道两侧都是间隔出来的房间。何鸿远来到一个房间门前,凑身贴在门上,听到里边传来嘤嘤的啜泣声。这哭声如暗夜幽灵般浮动,在这光线幽暗的地宫里,听来很是让人心里碜得慌。
他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如果把里边的这些女子,给救几位出去,那可是活生生的人证,岂不是更好?
以他和姚大展今晚进来的路径,开僻一条逃生通道,绝对没有问题。
他正要以撬锁工具撬门进去,却听到隔壁屋里一个清冷的声音道:“别哭了,就算是哭瞎了眼,也没人来救咱们。都省着点力气,好好休息。”
这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清冷而悠远。更重要的是,这声音听上去镇定自若,让人心里有一份沉静感。
何鸿远默数了一下,通道两侧共有六个房间。如果这些房间里都关着落难女子,他不可能一下将她们全救出去。要救只能先救胆大而冷静的女子,其他人只能等着他们带警察来救。
他到了边上这个房间门口,见门锁是弹簧锁,便以姚大展教导的方法,将一张薄而硬的塑料卡插入锁边的门缝里,果然很轻易地就划开门,省得他耗费撬锁的时间。
看来警察和罪犯的手艺活是相通的,这话诚然不假。不去了解对方的手段,怎么去对付对方?
屋里阴森森的,从门上方通风小窗口透进来的微弱的光线,渲染不出光亮的色线。房间里空气沉闷,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臊味。
他闪身入屋后,不敢开灯,轻轻地关上门,以手机微弱的灯光,对着房间里照看了一圈,才看到面前一个铁笼子般的铁栅栏里,或坐或站地呆着五六名女子,微弱的光亮从她们脸上划过,只能感觉到她们眼睛里反射的光亮,或惶恐、或黯然、或愤恨。虽然它们只是一闪而过,却引得他心里隐隐作痛。这些女子被关在这里,都是被贩卖过来的吧。她们关在这幽暗、恶臭而比监狱更加森冷的地方,那种无助感一定深入骨髓。
屋里的女子们见有人进来,自然以为是阳光洗浴城的保安。见他并不开灯,以为他瞒着同伙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几天,她们没少被值守的保安欺负。有几名胆小的女子,都退回到里头的床垫上。
铁栅栏上铁将军把门。何鸿远将手机放回口袋里,伸手摸了一把巴掌大的挂锁,感觉还真奈何不了它。
他双手抚摸着铁栅栏,感觉着手上钢筋的大小和硬度,暗使内劲将它们向两边拉扯。
突然,他的一只手手腕被一双手抓住,使劲地扯到铁栅栏里。他猝不及防之下,额头重重地撞到铁栅栏上,脑袋痛得嗡嗡作响。
他在懵然之间,喉头已被一只手锁住,从喉间传导来的力量来看,对方一使手劲,有可能便会捏碎他的喉头。
在这群弱女子中,怎么可能会藏有高手?难道他这是自投罗网,对方是阳光洗浴城雇请的打手?
对方一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手锁住他的喉头,凑在他耳边道:“乖乖拿出钥匙,放我出去。否则我杀了你。”
何鸿远心里一松,原来是同道中人呀。他听她清冷的声音,似乎就是方才在屋外听到的说话的女子。怪不得她这么冷静,有着一身好身手,当然临危不惧。
他轻声说道:“喂,自己人。”
“谁跟你自己人,快把钥匙拿出来。”
对方锁喉的手一紧,他感觉喉头受到挤压,逐渐在变形,让他有几近窒息的感觉。
“拿不拿钥匙。”她凑在他耳边道。
“拿拿拿。”
他口中发出干嚎般的沙哑声音,心里十万匹草泥马在奔腾。他从未见过这么狠的女人,连个开口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要把他往死里折腾。特么的,他拿啥来开钥匙?用手指也打不开呀。
可是凭着这名女子双手作用到他手腕和喉头间的的力量,他可以判断得出,只要他稍一摇头,对方便会一把捏断他的喉头,从他身上掏钥匙。
救人却要冤死在被解救的人手中,他感觉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捏在他喉头上的这只手,感觉是多么光滑在而温腻呀,可是它迸发出来的力量,却如有万钧。
和对方不能沟通,便只能智取。他一边暗运吐纳术,将身体感觉调整到最佳状态,一边从口袋里缓缓掏出一把撬锁用的小工具,向后边递去。
对方的左手扣着何鸿远右手手腕,俩人隔着铁栅栏面对面。何鸿远拿着小工具的左手故意一松,眼看它向地上坠去。
虽然是在幽暗的光线之下,对方的眼力劲儿却不错。她扣在他喉间的右手一松,似是稍一踌躇,但她很快就放开他的手腕,以左手向小工具迎去。
何鸿远等的就是这一机会,运起内劲,右手迅疾地扣住对方锁在喉间的右手手腕关节处,左手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向对方的喉间锁去。
女子的右手手腕关节微微一震,竟将他手上的内劲弹开。若她右手五指使劲捏出,他就是喉头碎裂的下场。
他扣向她喉间的左手,也被她仰首闪避开来。他惶恐怖万分,感到死神离他如此之近,左手下滑间,撩到她身上一块凸起之物,便毫不犹豫地抓上去。掌指间所抓之物,感觉很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