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狩猎场上

菀柳青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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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葇泪盈于睫:“行舟,我……”

    陆行舟冷笑道:“你还记得我曾怎么警告过你的吗,可是你又做了什么?几次三番去招惹沈妤,你真当我会一次又一次的容忍你吗?”

    崔葇心下惶急,扯住陆行舟的袖子:“行舟,你听我说,我……”

    “说什么?”陆行舟不耐的打断,“听你说你有多怨恨沈妤,多想除掉她吗?”

    崔葇眼泪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我知道我错了,你不要这样,我好害怕……”

    陆行舟将她的手拂下去,突然笑了:“你害怕是因为计划暴露,怕我生气,怕沈妤报复你。若计划成功,沈妤被定罪,你会害怕吗,只怕会欢天喜地罢?”

    崔葇不能否认,陆行舟说的是事实,若是沈妤被定罪,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恐惧呢?

    如今计划失败,陆行舟也知道了真相,一定会彻底厌弃她的,她该怎么办?

    “行舟,你真的知道错了,你发怒也好,责骂我也好,只要你能消气……”

    陆行舟退后一步,笑容惨淡:“不,我已经给过你好几次机会了,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说着,他欲推开门离开。

    “不要。”崔葇一颗心瞬间被冻僵,猛然沉入谷底。

    她一下子从背后抱住陆行舟,啜泣道:“行舟,你不要放弃我,我真的知错了。”

    陆行舟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声音淡漠道:“若是今天计划成功,你还会认错吗?崔葇,你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不要再自欺欺人,也不要将别人当成傻子。”

    说完,他一根根掰开崔葇的手指。

    崔葇预感,今天他踏出这个房门,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惊惧交加下,她再次扯住了陆行舟的袖子:“你不要走,我不许你离开。”

    陆行舟闭了闭眼睛,耐着性子道:“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崔葇,我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以前不过是小事,我可以原谅你,可是你这次做的事,实在是胆大妄为,我不能再容忍你。你现在松开手,我还能为你保留世子夫人的颜面,在外人面前与你相敬如宾。可是你再执迷不悟,就休怪我无情了。”

    崔葇心头一紧,不敢置信道:“你要怎么做,你还能休了我吗?”

    陆行舟唇角浮起一抹古怪的笑:“你是太后的侄孙女,又没有犯七出之条,我自然不会休了你。只是,我再也不会见你了,你就守着世子夫人的位置过一辈子罢。”

    陆行舟这句话像一把利刃刺入她的心中,一阵阵钝痛袭来。她泪流满面:“不,我不答应,我决不答应。陆行舟,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不能这样对我!”

    陆行舟道:“我自认为,没有对你不好的地方,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崔葇默默流泪。她知道,陆行舟说的不错。嫁进陆家这些时日,她作为世子夫人,受到了足够的尊重,陆夫人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没有为难她。陆行舟也洁身自好,从不让别的女子近身。

    这样的生活,不知有多少女子羡慕她。

    可是,她要的并非是这些,她只想得到丈夫的心,却难如登天,他的丈夫心里永远守着一个得不到的女子。她宁愿陆行舟有妾室通房,也不愿他对别的女人一片痴情。

    她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呢喃似的道:“陆行舟,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样对我!为了一个外人,你无视我冷落我甚至要抛弃我,你怎么如此狠心?”

    陆行舟转过头,面容冷漠:“我早就和你说清楚了,陆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也没有别的女人与你争抢,可是唯有你要的感情,我不能给你。是你执迷不悟,几次三番找沈妤的麻烦,这次还差点连累整个陆家,我怎么还能原谅你?”

    崔葇哑声道:“沈妤她就这么好吗,值得你如此念念不忘。你将一颗心都给了她,我该怎么办?”

    陆行舟淡淡道:“是我欠她的。”

    “那我呢?”崔葇眼眶里盈着泪水,怔怔的看着陆行舟。

    陆行舟不说话。

    崔葇又哭了一会,突然像疯了似的用力捶打着陆行舟:“你怎么可以怎样,明明我才是你妻子。我仰慕你,喜欢你,全心全意为你,我以为只要我对你好,就算你的心是冰做的终有一天能融化。可是我错了,你根本是没有心的,你的心早就给了沈妤。是,我的确听说过沈妤恋慕你的事,可是那是以前,沈妤现在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还忘不了她?”

    陆行舟自然知道沈妤现在不喜欢他,而且恨他。每每想起这个,他的心就像在油锅里煎过那样痛。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就是忘不了沈妤。老天太残忍了,让他重生就算了,为何还要沈妤重生?若是沈妤不记得前世之事,今生她一定还会嫁给他,他会好好爱护她补偿她。

    可是,一切都晚了。他现在能做的,只是为她留着这颗心而已。

    或许,这就是他的报应罢。

    他深吸一口气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崔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出声来,“我的丈夫冷落我这个妻子,心心念念全是别的女人,这叫与我无关?”

    陆行舟道:“如今,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是你自己做错了事。”

    崔葇退后一步,低低笑了:“我就算对付沈妤又怎么了,都是你逼我的!若非是你忘不了沈妤,我怎么会恨她?陆行舟,你不觉得你很贱骨头吗?人家喜欢你的时候,你看都不看人家一眼,人家不喜欢你了,你又开始痴情一片,你做给谁看,她又会领情吗?”

    陆行舟紧紧握着拳头,上面青筋暴起:“这与你无关。”

    “怎么,我说到你的痛处了?”崔葇脸上的表情很古怪,不知是哭还是笑,“沈妤心机深沉,而且心狠手辣。傅柠用孩子算计她,不但没能害到沈妤,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又是小产又是毁容。这一次,沈妤明明知道谢苓芸要害她,她还是将计就计,让敌人损失惨重。这样的女人,太可怕了,你喜欢谁不好,你为何要喜欢她?”

    陆行舟不喜欢别人说沈妤的不好,下意识反驳:“是你们先害她,她不过是反击罢了。”

    “就算是这样,也改变不了她是个恶毒女人的事实!”

    陆行舟冷笑:“你不也一样吗?为了对付沈妤,和谢苓芸那样歹毒的女人合作。”

    “你居然这样维护她?”崔葇声音悲戚,“陆行舟,你真是疯了。你明明知道她把你三弟和妹妹害的多惨,你居然还维护她?原来在你心里,你的家人还比不得沈妤重要吗?”

    陆行舟面色一寒:“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崔葇心头惊慌,却还是故作镇静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就不能知道?”

    陆行舟眸色幽深,望不到底:“我和二弟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崔葇躲开他的目光,沉默不语。

    这就是默认了。

    陆行舟警告她:“这件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

    崔葇拧着眉:“他们二人,是你嫡亲的弟弟和妹妹,你为了一个沈妤居然……陆行舟,父亲和母亲若是知道他的儿子瞒着这么大的事,不知道如何看待你?”

    陆行舟低声道:“只要你不说,他们绝不会知道。”

    “陆行舟,我原来你对沈妤的痴心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是不是她灭了整个陆家,你也舍不得碰她一根手指头?”

    陆行舟不想和她多费口舌,道:“事出有因,沈妤不是无缘无故害他们。你最好忘了此事,否则——”

    “否则如何?”崔葇扬起下巴。

    陆行舟刚要说话,突然门一下子被推开了。两人都吓了一跳,往门外一瞧,发现是面色铁青的陆夫人。

    陆夫人身后还远远地站着刑嬷嬷和几个婢女。

    这一刻,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就连呼吸声也听不到了。

    三人僵立在原地,过了许久,陆行舟道:“母亲——”

    才刚开口,就听到一道响亮的声音,陆夫人举着手,怒声道:“不要叫我母亲!”

    陆行舟偏过脸,低着头站在原地。

    崔葇惊的捂住了嘴,就要上前看陆行舟脸上的伤。

    陆行舟推开了她。

    崔葇虽然和陆行舟发生了争吵,但是看到陆行舟被打还是心疼的。这一瞬间她很懊恼,她为什么一时冲动说出那番话呢。这下好了,陆夫人知道了,陆家有得闹了,陆行舟也会被责骂。

    脸上是几道清晰的手指印,想来陆夫人一定是气狠了,用尽了全身力气。陆行舟自知理亏,也不辩驳,面无表情的站在陆夫人面前。

    陆夫人越看越来气,扬起手又要给他一巴掌。崔葇及时拦住了她,跪在她面前,哭着道:“母亲,您不要打了。”

    陆夫人浑身发抖,就像是在冷水中浸泡过一样。

    枉费她一直为陆行皓和陆灵雨伤心,却不想她引以为傲的长子,早就知道了害他们的真凶是谁,还为了维护背后那人隐瞒她这么久。

    “原来,在你心里,你的弟弟妹妹,还不如一个沈妤吗?”过了许久,陆夫人才气喘吁吁的说出这句话。

    陆行舟仍是不语,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若是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隐瞒此事。

    陆夫人不禁老泪纵横:“你三弟年纪那么小,就要像个废人一样过一辈子了,你妹妹年纪轻轻名声毁了,又受了惊吓变得呆呆傻傻。你可知,每次看到他们,我心里多难受?身为兄长,你是如何做的?你不思为他们报仇也就罢了,还维护害他们的人,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是不是除了沈妤再也装不下什么了?为了一个沈妤,你连父母亲人,连家族都不要了吗?”

    陆行舟握了握手,道:“不是这样的。”

    看到陆夫人悲愤欲绝的样子,他也于心不忍。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知道陆夫人和太后的恩怨。所以他一直觉得对不起陆夫人,陆夫人是真心疼爱他的,可是却一直不知道她这么多年养的是别人的儿子。

    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一定会很恨他罢?她一定会觉得,他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所以才会对陆行皓和陆灵雨被害一事无动于衷。

    一边是喜欢的人,一边是对他有养育之恩的陆夫人,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陆夫人失声大喊:“你想解释什么,你要如何解释?你隐瞒我和你父亲这么久,不就是怕我们去找沈妤算账吗?哼,你可真是陆家的好儿子!”

    陆行舟无从狡辩,只能挨骂。

    陆夫人看了他一会道:“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若非刑嬷嬷去请她,说陆行舟和崔葇好像要吵架,让她过来看看,她还不会得知陆行皓和陆灵雨被害的真相。

    既然她现在知道了,就绝不会放过沈妤!

    说完这句话,她就出了大门。

    陆行舟心道不好,陆夫人这是要去沈家算账。

    他三两步拦住陆夫人:“母亲,你不能去。”

    “怎么,你还要维护那个贱人?”

    陆行舟耐心解释:“母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沈妤之所以会下狠手,是因为三弟和小妹先要害她。那次宁国寺那把火就是三弟放的,是妹妹指使他这么做的。他们的目的就是掳走沈妤,折磨沈妤,若非沈妤早有准备,她还不知道沦落到什么地步。”

    “你到现在还替那个贱人说话?”陆夫人横眉怒目。

    “母亲,我并非是替沈妤开脱,实在是此事也是我们理亏。若是真闹大了,妹妹和三弟火烧宁国寺掳走沈妤的事,也会被抖落出来,届时不但不能替弟弟妹妹报仇,还会影响陆家名声,得不偿失。”

    陆夫人咬牙道:“沈妤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有恃无恐!她是笃定了我不敢将此事闹大。”

    陆行舟劝道:“母亲消消气,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去沈家闹。”

    陆夫人暴怒:“可是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吗?凭什么行皓和灵雨落到这个下场,沈妤却能安然无恙?凭什么?”

    陆行舟重重一叹:“母亲,不要揪着这件事不放了好吗?”

    陆夫人怒声道:“我现在可以不去沈家讨要说法,但是你必须为行皓和灵雨报仇,杀了沈妤!”

    要陆行舟杀了沈妤,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犹豫了:“母亲,你知道,沈妤敏锐狡诈,要杀了她不是易事……”

    “我不管!”陆夫人道,“她将我的儿子女儿害的人不人鬼不鬼,我一定要她的命!”

    “母亲。”陆行舟的声音带了哀求,“您不要逼我。”

    陆夫人怒极反笑:“好,很好。看来,你还是不忍心伤害那个贱人。也罢,你不答应,我去找你二弟。真不明白,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不孝的儿子!”

    说完这句话,她就疾步走出了院子。

    陆行舟并没有追出去,他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了,很快长兴侯也会知道。

    他的身躯僵立在门外的海棠花前,艳红的海棠花衬着烛火,将他的冷玉似的脸映成了淡淡的红色。

    崔葇鼓足勇气,上前道:“行舟……”

    陆行舟躲开她的手:“别碰我!”

    崔葇又是委屈又是后悔:“行舟,我也不知道母亲会在门外,若是我早知道母亲会来,我一定不会说那番话……”

    “现在你该满意了罢?”陆行舟冷冷问道。

    “什么?”

    “现在就连母亲也要杀了沈妤,你该满意了罢?”

    崔葇咬着唇,唇上红色的口脂脱落下去:“我没有,你误会我了。”

    陆行舟目光冷酷:“崔葇,我说到做到,从此我们虽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但是形同陌路,我不想再见到你。”

    言罢,他一甩袖子,出了院子。

    “陆行舟!”崔葇追了上去。

    可是陆行舟走的很快,她就算小跑着过去也跟不上,还不小心踩到裙摆摔倒了。

    她也不起来,就跪坐在地上哀哀啼哭着。

    刑嬷嬷等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本她是想请陆夫人劝劝夫妻俩的,怎么好像越劝两人吵的越厉害呢?

    刑嬷嬷赶紧上前扶她,道:“夫人,地上凉,快起来罢。”

    若是让人看到了,也不像样子。

    崔葇被扶着站起身,婢女为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夫人,天色晚了,回去罢。”

    刑嬷嬷叹道:“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了,世子他……”

    怎么三天两头的去书房睡?

    她虽然伺候崔葇的日子不长,但是她看得出来,崔葇是个贤良温柔的女子,怎么世子总是冷着一张脸呢?

    一开始她也以为是哪个小妖精勾了世子去,可是她暗地打听了一番,伺候陆行舟的大多是小厮,书房里连个丫头都没有,素日也不喜去秦楼楚馆,恐怕全京城都找不出几个像他这样洁身自好的贵公子了。

    既然不是因为别的女子,崔葇又年轻貌美,他是怎么做到心如止水的呢?这也太不正常了。

    崔葇心苦闷,抽抽噎噎道:“嬷嬷,行舟他是真的厌弃我了。”

    刑嬷嬷皱眉,安抚道:“夫人又说胡话了,世子怎么会厌弃您呢?夫妻间哪有不吵架的,过几天世子气消了,就会回来歇息了。”

    崔葇苦笑道:“不,他不会再回来了,这是他亲口说的。”

    “什么?”刑嬷嬷瞪大了眼睛。

    崔葇用袖子擦擦眼泪:“我累了,回去罢。”

    其实,有句话刑嬷嬷说错了,陆行舟即便再愤怒,也永远是冷着一张脸,却不会和她吵架。那种骨子里散发的淡漠,让她恐惧。陆行舟看似温润如玉,其实他的心思很深,只要他做出的决定,就绝不会改变。

    陆夫人去寻了陆行川,质问他关于陆行皓和陆灵雨的事,陆行川见瞒不过,只能承认了。陆夫人没多说什么,拉着陆行川去了长兴侯的书房,将此事告诉了长兴侯。当然,依照陆行川和陆夫人对沈妤的厌恶,自然是着重描述沈妤狠毒了。明明是陆行皓兄妹的错,好像全变成了沈妤的错。

    长兴侯也很是震惊:“行川,你所言属实?”

    陆行川愤懑不平:“自然是真的。回京后,我发现三弟和妹妹变成了这个样子,便着人去查当初的事,果然查到了沈妤身上,虽然没有证据,但我确定就是她做的。我去问了大哥,大哥也承认了。可是大哥说,怕你们知道了会刺激到你们,让我不要告诉我们。”

    陆夫人恨恨道:“他哪里是为了我们,明明就是为了保护沈妤!为了沈妤,他连兄弟姐妹都不要了!老爷,你必须想办法为行皓和灵雨报仇!”

    陆行皓和陆灵雨是他亲生的,长兴侯自然也是伤心的。但是他还保持着理智,道:“夫人,报仇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陆行川冷笑道:“她可以在背后耍阴招,我们自然也可以。马上就要到秋狩了,届时有很多官眷都会去围场,沈妤自然也会去。围场上刀枪无眼,要杀她一个女子,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陆夫人急切的道:“行川说的不错,在围场下手是最好的时机,错过这一次,再杀她就不容易了。”

    当陆行川说到‘刀枪无眼’四个字,长兴侯明显愣了一下。他想了想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陆夫人不悦道:“从长计议什么?趁着人多,一箭射死她,不是很容易的事吗?你老了拿不动弓箭了,可是行川的箭法是你亲自教他的,让行川去做,一定会成功的。”

    长兴侯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那张弓。

    这是皇帝御赐,极为宝贵。就算他多年不用,也还是让人每天擦拭,挂在墙上。

    其实他该让人收起来的,可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一直挂在这里。

    陆行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父亲,这是陛下赐给你的罢,你已多年不用,大哥又不习武,干脆送给我罢。”

    长兴侯低斥道:“御赐之物,怎么能随意转送?”

    陆行川嘀咕道:“咱们是父子,怎么不能送给我?若是我拿着这张弓去狩猎,陛下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

    长兴侯道:“别胡言乱语。”

    陆行川轻轻哼了一声:“这怎么是胡言乱语了,父亲也太小气了,宁愿在墙上挂着积灰,也不让我用。”

    陆夫人现在满脑子都是报仇。她道:“行川,只要你能帮你弟弟妹妹报仇,母亲就做主将这张弓给你。”

    陆行川笑了一声:“那好。我早就看沈妤不顺眼了,只是大哥一直拦着我让我动手。既然母亲让我杀了她,我就杀了她。”

    陆夫人满面激动:“好,果然是我的好儿子,比你大哥强多了。不过,这个计划可不能告诉你大哥,免得他又从中破坏。”

    陆行川望着墙上那张弓,笑道:“我知道。”

    当天晚上,陆夫人激动的一宿没睡着。长兴侯倒是睡着了,半夜却是做了噩梦被惊醒了。

    陆夫人问他做了什么噩梦,他也不说,却是披衣起身去了外面。

    陆夫人现在只想报仇,没心情追着他问,便由他去了。

    白驹过隙,秋季悄然来临,没过多久,皇帝就下了圣旨要去围场狩猎,皇室宗亲和文武百官皆要随行,那些官眷自然也可以跟着一起去。

    对于此事,并未在京城掀起很大的风浪,反正每年都是一样,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在秋狩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

    新月畏罪自尽了。

    大家听闻了此事也只是有一瞬间的唏嘘,就归于平静了。不过是个歌姬罢了,死了就死了罢。当然,也有一些怜香惜玉的,为新月感到惋惜。

    他们只以为新月是个性情刚烈的女子,没有怀疑到别处。

    很快,就到了秋狩那日,沈妤跟随沈家人一同去了围场。

    太夫人年纪大了,自然不会参加,只是嘱咐身边人好好照顾沈妤,让沈明洹保护好她。

    沈妘和太子妃因为怀有身孕,都没有去参加,但是宁王和太子身为皇子,自然要随行的。

    沈妤不放心沈妘,让郁珩帮忙,派些人守在宁王府保护沈妘。

    其实,宁王很重视沈妘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会安排好人保护她的,可是沈妤就是不放心。相对于宁王,她更相信郁珩。

    去围场除了要人跟着去以外,还要带着不少伺候的人,和所用到的东西。所以,出行这一日,场面十分壮观。

    好在官府提前准备好,必经之路全被封住了,一路上也算是畅通无阻。

    沈妤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色,发现已经出了城,从繁华热闹的街巷到了寂静的郊外。四周绿树环抱,重峦叠嶂,青山连绵起伏。还有清澈的溪流被山林环绕,微风袭来,越发觉得清新怡人。

    沈妤看了一会,就觉得有些疲乏,便打算关上窗子闭目养神。

    却听到一阵轻缓的马蹄声传来,一个玄衣男子骑着白马,披着白色的披风,朝里面探过来。

    苏叶刚要斥责此人无礼,却发现他勾唇一笑,露出清新俊逸的容貌,正是镇北王世子纪晏行。

    沈妤一愣,然后回以一笑,关上了窗子。

    外面的纪晏行,无奈的笑笑,然后策马离去。

    沈妤倚在榻上,闭上了眼睛。虽然知道纪家与慕容国的事,但是她也不想和纪晏行有太多交集。

    苏叶心下高兴,姑娘都不想搭理纪晏行,看来在姑娘心里还是楚王重要。

    随着马车有节奏的晃动,很快沈妤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紫菀轻声道:“姑娘,到了。”

    沈妤睡眠浅,一下子就醒了,她坐起身:“到围场了?”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想必是到了。”

    果然,听到一阵喧闹声和马儿的嘶鸣声,大家陆陆续续下了马车。不少人都开始卸东西,扎帐篷。

    沈明洹将马儿交给沈易后,赶紧到马车旁,看着沈妤下马车后道:“姐姐,我先吩咐人扎帐篷,收拾一番,这里人多杂乱,你不要乱走,不要让苏叶离开你身边。”

    沈妤微笑道:“我知道,你放心去罢。”

    沈明洹四下看了看,道:“那我就先去了。”

    很快,一群人就四散开来,剩下的都是女眷,正围在一起说话。

    沈妤与她们不合群,便只和沈婵在一处,沈婳因为身份的原因,却是不能来参加的。

    在原地走了走,沈婵突然朝远处挥挥手,道:“五姐,四姐在那边,咱们去找她罢。”

    多日不见沈婉,沈妤也想去看看她,便答应了。

    这时候,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下:“宁安姐姐。”

    沈妤一回头,正是怀庆公主。

    便对沈婵道:“七妹先去罢,一会我去找你们。”

    沈婵点点头:“那好罢。”

    自太子寿宴那日,沈妤还是第一次见到怀庆公主,多日不见,她又恢复了以往的活泼娇俏。沈妤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放下了,但是也知趣的不再提。

    “怎么公主就一个人?”

    怀庆公主撇撇嘴道:“母妃和二哥都陪着父皇,哪有时间管我?所以我就来寻你了。”她压低了声音,朝那边指了指,“怀宁也来了。”

    沈妤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了一脸郁卒的怀宁随意走动着,身边没有一个闺秀围着她,显得很是落寞孤单,和以往的众星捧月大为不同。

    “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脸来参加狩猎,明明父皇现在很不喜欢她。”怀庆公主小声道。

    沈妤淡淡笑道:“她就算再不受宠,也是陛下的女儿,景王殿下的亲妹妹。”

    不只是怀宁,就连毁容的傅柠也来了。和怀宁一样,她是被大家争相躲着的人。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傅柠也望过来,在看到沈妤的时候,她又流露出野兽吃人的眼神,再配上那副容貌,令人恐惧。

    沈妤微笑颔首,算是打招呼。傅柠压下怒气,去了别处。

    怀庆公主躲在沈妤身后:“宁安姐姐,三嫂现在变得好可怕啊。”

    沈妤眉眼温和:“她可是你表姐。”

    “那我也觉得害怕。”怀庆公主道,“你不要当我是小孩子,那天她意图将小产之事栽赃给你,我也是听说了。我真不明白,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沈妤捏了捏她的脸:“公主,是你太单纯了。”

    怀庆公主道:“这里人太多了不好玩,咱们去别去逛逛罢。”

    说着,就拉着沈妤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苏叶几人连忙跟上。

    两人围着一条溪流走了一会,突然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郡主倒是有心情在这里欣赏风景。”

    沈妤回头,施了一礼:“宁安比不得景王殿下要陪伴陛下,自然有时间来这里闲逛。。”

    怀庆公主疑惑道:“三哥怎么到这里来了?”

    景王盯着沈妤道:“我有些话要对郡主说,六妹可否回避一下?”

    怀庆公主看看沈妤又看看景王,不明白这两人有什么话好说的。

    沈妤笑容轻轻一笑:“殿下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我们之间委实没什么可以私下里说的。”

    景王目光冰冷,瞥了一眼怀庆公主。怀庆公主心一沉,还是笑容纯真道:“三哥有什么秘密还要私下和宁安姐姐说,我也很好奇。”

    景王见此,冷声道:“郡主现在很得意罢?”

    沈妤面容柔和:“不过是一点利息,有什么值得得意的?”

    “果然,还是我小看了你。”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别人不来招惹我,我怎么会设计别人?”

    景王朗声一笑:“你是打定主意与我作对了?”

    沈妤微微一笑:“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以为你早就看明白了。难不成,殿下还打算与我一笑泯恩仇吗?德妃娘娘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您的。”

    沈妤这话说的很乱,却是在提醒他,两人已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怎么可能再精诚合作呢?

    景王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只是不甘心罢了。他到现在都不明白,沈妤为何要尽心尽力的帮助宁王,难道只是因为沈妘的关系吗?可是他每次面对沈妤,总觉得沈妤对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他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沈妤道:“殿下还是回去罢,您应该知道,从始至终,我们的立场都不相同,您说再多也是无用。”

    景王反复呼吸几口:“你最好祈祷你永远不会输。”

    “自然。”沈妤微笑。

    景王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问道:“沈妤,我可曾哪里得罪过你?”

    沈妤怔了怔,然后淡淡道:“并无。”

    景王最后看了她一眼,大跨步离去。

    怀庆公主道:“三哥这些话说的好奇怪。”

    沈妤摊摊手:“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怀庆公主歪着头道:“我知道还有一处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

    沈妤也不拒绝,道:“好。”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却是不知道有人正潜藏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