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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珩笑容闲适:“一会你就知道了。”
沈妤不再多问。
半个时辰后,就听元骁在外面道:“主子,到了。”
沈妤从郁珩肩上抬起头,原本有些困倦的,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到了?”
郁珩帮她抚平头发,拉着她的手:“下去罢。”
而且,还很体贴的为她戴上了面纱。
沈妤失笑:“你怎么也操心起这个了?”
郁珩理所当然道:“这里人多眼杂,万一被那个不长眼的冲撞了怎么好?”
他心里那点私心,是不会说出来的。
沈妤眉心一动,叹息道:“好罢。”
说着,就任由郁珩牵着她一同上了山。
沈妤先去祭拜了护国公主和沈庭,过了一刻才出来。
“周大夫人现在何处?”
郁珩看了眼元骁,元骁道:“主子放心,属下安排妥当了,不会被人发现。”
郁珩点头,对沈妤道:“我们走罢。”
现下正是暮春,落花时节。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宁国寺风景独好,不少夫人姑娘都喜欢在这个时候来此地赏景游玩,烧香拜佛,或是专门在这里住几日,听大师讲经。
未免被更多人看到,郁珩带她走了僻静的小路,很快来到了一处人烟稀少之地。此地杂草丛生,草木摇曳,还有零零散散的废弃的旧房屋,比别处更显阴凉。
沈妤四下环顾:“没想到宁国寺还有如此荒芜之地,不过倒是极其安静的。”
郁珩淡淡笑道:“正是因为这里地处荒凉,人迹罕至,所以才安全可靠,更容易达到目的。”
沈妤了悟:“你的意思是,周大夫人来到了这里?”
不,应该说,周大夫人每月到宁国寺上香的时候,都会悄悄到这里来。
郁珩刚要回答,突然听元骁低声道:“主子,您看前面。”
两人举目远眺,发现两个人影在晃动,很快就进去了。
元骁道:“主子,要不要属下将那两人引出来……”
沈妤却是笑道:“不必,不要打草惊蛇。”
元骁心知女主人的话比主子的话更管用,没有犹豫道:“是。”
*
一间破旧的屋子,结满了蜘蛛网,四处都积聚了厚厚一层土灰。门已经断了,只靠着几块木板挡在门口,地面还有几个坑深深凹陷下去,只是随意填上了土。
凉风轻轻地吹着,穿进屋子,扬起一阵尘土,两个把风的婢女咳嗽了好几声,但是出于谨慎,又赶紧捂住了口鼻,四下张望。
但奇怪的是,她们牢牢守在一个大坑两边,与别的坑不同的是,这一个上面盖着一个石盖,隐约可以听到从里面传来什么动静。在这个荒芜的后山,显得有些阴森。
实际上,这不是普通的土坑,而是一个井,搬起盖子,可以看到往下面延伸的台阶,一直通往到底下密室。
而现在,就有两个人在里面叙旧。
说是叙旧,其实是一个说,一个似听非听罢了。
底下密室不见天日,分不清黑夜白天,素日里听不到什么声音,也见不到任何人,对于许多人来说,长年累月住在这里,生不如死。可是,里面布置的倒是精巧雅致,墙壁上挂着名人字画,书案上摆着笔墨纸砚,白玉花瓶里插着各种各样的花,但是更多的是菊花。
这个季节,能看到那么多名贵珍稀的菊花盛开,可见背后主人费了多大的心思。可是住在这里的人好像并不领情,闭着眼睛,根本不想看对面的女人一眼。
周大夫人穿着一身莲青色的衣裙,上面绣着水墨荷花,面上薄施粉黛,发上插着尚好的玉石雕刻成的菊花,脸上带着一抹微笑。
若是有人见到现在的周大夫人,一定会大吃一惊,这样秀雅的装扮,完全不像往日高贵端庄的周大夫人。
她坐在书案前,帮他摆好笔墨纸砚,柔声道:“祁毓,帮我画张像好不好?”
男子闭着眼睛,不发一言。
周大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脸,叹息道:“你是嫌弃我老了,不愿替我画吗?”
祁毓仍是不说话。
周大夫人笑了:“你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尤其是你画得一手好丹青,不知让多少附庸风雅的达官贵人喜欢,争相出高价购买,可是他们都不懂的欣赏,不理解你,唯有我,最懂得你的心思。我第一次听说你这个人的时候,是因为大哥书房里挂着的一副寒梅图,大哥爱不释手。当时我以为是哪个故作清高的酸腐文人所作,后来我偷偷跟着大哥出去游玩,见到了你。大哥与你在前面闲谈,我在后面偷听,才知你的确文采斐然,谈吐风雅,为人坦荡,根本不是那些迂腐文人能比的。大哥痴迷丹青,常与你探讨,为何你现在不画了呢?”
祁毓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仍是不言。
周大夫人狞笑道:“你可以为殷云霏画那么多画像,为何不能为我画一张?她不过是个市侩的商人之女,根本无法与你诗词相和,她根本就配不上你。我哪里比不上她,你竟对她如此念念不忘。十四年了,你还不肯向我低头吗?”
祁毓这才睁开眼睛,目光十分冷漠。
周大夫人饶过书案走过去,跪坐在他面前:“你还没想通吗,我对你不好吗?你应该知道,选择谁才是对你最有利的。当初你想不明白,没关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求我,求我放了你,并且答应不会背叛我,我会让你过正常人的生活,给你荣华富贵。或者,或者你想找个地方隐居,也可以的,我愿意陪你一起,没有人打扰我们,下半生我陪你一起过好不好?”
祁毓讽笑一声:“你所谓的对我好,就是将我锁在这里十四年,让我过了十四年暗无天日的生活?成大小姐的这种好,在下消受不起。”
周大夫人声音有些哽咽:“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啊,谁让你不肯与我在一起,谁让你一心想着那个贱人!”
“闭嘴!”祁毓淡漠的面容有了几道裂缝。
周大夫人笑了:“我说的不对吗,作为有夫之妇,她红杏出墙,还与你生下一个女儿,她不是贱人是什么!”
“那也是被你逼的!”祁毓怒极反笑,“是你和你那个二哥,毁了云霏的一生。你逼着她嫁给成黎那个自私的男人,这还不够,还害死了她!如此蛇蝎心肠,亏得云霏一直将你当成好姐妹。”
周大夫人缓缓站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若是她没有与你定亲,或者她自愿放弃你,我倒是可以施舍她,成为她的好姐妹。可是她太不识抬举,执迷不悟。一个商人之女,出身低贱,更不通文墨,竟然还敢与我争抢,她配吗?”
祁毓道:“她的确比不得你的出身,也没有什么才华,但她却纯真善良,这是你永远也比不了的。在我心里,她就是最好的。与出身和才华无关。从云霏死的那天起,我就发誓,再也不会动笔作画,你根本不值得我浪费笔墨。”
这无异于故意激怒周大夫人,她控制不住心中的戾气,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祁毓却是神色平静,甚至是闭上了眼睛,嘴角溢出一丝微笑,根本就无所谓生死。
周大夫人闭了闭眼睛,松开手:“你想逼我杀了你,好早日去见你那个云霏小贱人,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祁毓重新睁开眼睛,却是不愿多看她一眼。
“在遇到你之前,云霏一直生活的无忧无虑,她心思纯粹,没有太多奢望,也不嫌弃我家道中落。若是不出意外,我们会很快成亲,我会好好照顾她。可是,这一切都被你毁了,你为什么要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为什么!”
周大夫人痴痴的笑了:“为什么?这只能说我与你有缘分,上天注定,让我遇到你,只是却多了一个阻碍。不过没关系,我将这颗绊脚石除掉就好了。但是万万没想到,就算她嫁了人,又死了,你还是忘不了她,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啊,让殷云霏那个平庸的女人得到了你全部的心。而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却视而不见,还被我父母逼着嫁给了周家那个平庸的男人。”
祁毓扯了扯嘴角:“付出?你所谓的付出,就是给我扣上杀人之罪,让我颠沛流离吗?你是高高在上的周家小姐,可知道有家不能回,有冤不能诉的滋味吗?”
他本该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以他的才华,只要不懈怠,定能金榜题名,步入仕途,完成所有读书人的梦想。这么多年寒窗苦读,就等着那一年赴京赶考,可是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毁了。害了他爱的人,毁了他的人生,他怎能不恨?
周大夫人丝毫不觉得愧疚,理直气壮道:“我不是说了吗,会给你新的身份,你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你可以继续读书考科举,我会支持并帮助你的,有成家在,你一定能平步青云。什么琴棋书画,风花雪月,这些根本就是触手可及的。可是,你不要啊。我给过你机会了,你不要。现在,你怎么能怪我?”
祁毓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流下来:“你害了我,又施舍我,还让我感恩戴德。成纾,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恶毒最无耻的女人,我看你一眼就恶心的想吐。”
祁毓是个文雅的书生,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想来他的确是恨极了周大夫人。
“你……”周大夫人根本没了往日的稳重自持,她咬牙道,“祁毓,你不要激怒我。”
祁毓嗤笑一声。
周大夫人深呼吸一口,勉强压住心头怒火。她唇角缓缓升起一抹微笑:“祁毓,你真不想见见你的女儿吗?她已经及笄了,出落得越发漂亮,也生的越来越像你了。你自己的女儿,你果真不想念她吗?”
祁毓眉头一动,看了她一眼,目中含着警惕。
“放心,就算我恨殷云霏,但是因为她是你的骨血,我也会好好待她。也是她自己争气,若非长得像你,我早就让她下去陪她亲娘了。”周大夫人叹息道,“你不知道,因为你,我可是真的将她当成亲生女儿对待的,我愿意给她最好的一切,你和殷云霏都应该感激我的。”
“你想做什么?”祁毓皱眉。
周大夫人笑道:“我不会害她的,而且我还会让她做我的儿媳,周家的女主人。”
祁毓瞬间明白过来:“你又要害人!”
周大夫人自顾自地道:“只可惜,我那个儿媳命太硬,居然逃过一劫。也是有人多管闲事,竟然救了她。她现在对我有了防备,皇后和国公夫人定然也疑心我了,要除掉她们,实在是难啊。”
“你——”祁毓眼睛赤红。
周大夫人故作无辜:“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我可是为了你的女儿。为了让你女儿坐上周家大少夫人的位置,我冒了多大的风险,花费了多少心思?你不体谅我吗?而且,这也是你女儿的愿望呢。”
祁毓怒极:“是你,是你教坏了我的女儿!”
周大夫人讥笑道:“本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贱胚子,我一教,她就会了,一心盼着她表嫂死呢。为了荣华富贵,连皇后娘娘的侄女都敢害,还真是痴心妄想,但因为她是你的女儿,我愿意成全她的痴心妄想。”
“你……你这样会害了她!”祁毓愤怒道。
要一个人死有很多办法,如果严卉颐死了,皇后和严家会放过成桢吗?
周大夫人声音带着三分乞求,七分居高临下:“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收手。我们找个世外桃源隐居,再不问世事好不好?当然,只要你愿意,把成桢一同带走也可以。周陵会和严卉颐好好生活,成桢也不会有危险,你说好不好?”
祁毓看了她一会,才道:“让我昧着良心,和杀妻仇人一起生活,我做不到。横竖我没有见过成桢,对她没多少父女感情,我不想管那么多。她被你教的那样恶毒,只怕根本舍不得京城的荣华富贵,一门心思的要夺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她下场凄惨也是她罪有应得。你就别妄图利用她来控制我了。”
“祁毓!”哗啦一声,书案上的笔墨纸砚被扫落在地。
躲在暗处的沈妤亦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