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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险象丛生,乌云疾走,预报今天雷阵雨。
公园里空空荡荡,凉风嗖嗖地掠过乔木、灌木,假山,长廊。偶尔带着长啸。小径旁,一条石凳上,习阳坐着,担心地望着天上飞卷的乌云,钱途站在一旁,像个生瓜,低头自顾玩弄手机。
得知今天有雨,习阳特地选了这样一个时间,偷偷给钱途打了一个电话,叫他出来,习阳要问问钱途心中有什么打算。知道了钱途的成绩,她很不安。下雨没关系,她带着雨具。电影中的地下党经常利用天气作掩护,不易被敌人发现。
自从知道了成绩,钱途感觉大脑中空白一片,老是嗡嗡作响,结果确实出乎他的预料,像判了死刑就要被执行。以前,自己从来都没想过考不上高中会如何,如今机会失去了才知道珍贵。这两天他在家强打精神,两天没出门了。他不愿再见同学,不想见别人。今天习阳打电话,他犹豫了一会儿,不过还是来了。
两个人见面后都几乎没话说。
习阳愧疚的低着头,又抬起头望着钱途。
钱途的手机响。钱途朝习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电话是妈妈打来的,叫他回家。钱途答应着,赶紧挂了。
钱途:“要下雨了。”
习阳:“你还能读高中吗?”
钱途:“……”
习阳擦眼泪:“都是我害的!”
“有你啥事?”钱途还是扛着脸,一脸的不在乎。虽然失败了,但是不能在女孩儿面前像孬种。
“不就是没过吗?能咋地?韦老班不是常说嘛:现在上学不难,就业难。我都不愁你愁啥?”
“对啦!”习阳突然大叫一声:“可以买分嘛!去年就是的,你让钱伯伯给你买分就行。”像落水者拼命挣扎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突然薅住了身边一缕水草,习阳为给钱途找到了一条生路而笑逐颜开。几天苦思冥想,一直让她愁眉不展,不知为什么,脑海中突然就冒出了这个办法,也许一见到钱途,有神明相助。
甫兴市教委近几年走市场兴学的路子,市里几处高中招生规模不断扩大,经济效益提高很快,每年中考划线不止一条,这的确给想上高中的孩子一线希望,但业内也有不同声音。
钱途疑惑地看着习阳,习阳的提醒并没有唤起他多少兴奋。这次鹊桥会,下意识里,外强中干的钱途还是有所希求的,要不他就不来了。希求什么他闹不很清楚,总之不是生理方面的,也不是有关路在何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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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裹挟着沙尘仓惶掠过,雷电在天边绽放;硬币一样的雨点斜射下来,发出啪啪的声响,打在身上凉而且结实。习阳忙打开雨伞,顶风撑开,不料方向没把握住,“个”字瞬间成了“丫”字,钱途赶紧帮忙,好不容易翻过来,谁知很容易又翻了过去,几个回合后,两个人身上已淋湿,继而被淋透。习阳一气之下,把伞胡乱一收,喊钱途快走。
钱途不想走,雨中刚找到些自虐的感觉,舒服了一点,干嘛走?何况衣服已经湿了,索性来个痛快的!然而习阳并不留恋,大概被风雨吓坏了,声嘶力竭地喊他。钱途厌烦地朝她挥挥手,扭转头去欣赏不远处水箭四射的湖面。习阳只好用外衣罩着头,眼睁睁地看着狂热分子被风雨浇注。
天地笼统混沌,近景远景俱成苍茫,秀丽的景色如美女撒泼,形象尽毁。昔日明镜般湖面此时万箭穿心,凹凸跳跃。钱途独立风雨,一面享受着醍醐酣畅,一面凝视湖中,兀自岿然不动。
湖水好浅,估计投湖也难成壮士。——中国的淡水资源如此稀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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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不分鼓点在玻璃上敲打。钱途还没有回来。
奶奶、妈妈摆好饭菜,俩人在等钱途。钱文化午饭有应酬。
奶奶被雷雨搞得心神不安,一边摆菜一边探头探脑,孙子不回来,奶奶摆菜也有气无力。崔春芳看上去却有些生气,儿子昏天黑地的玩,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她恨不得抽他几鞭子,可是想抽也够不到。
老太太终于忍不住,恳求媳妇再联系钱途,下这么大的雨,能去哪里?春芳这当妈的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让老太太有点看不过去。
对婆婆的哀求,崔春芳没有积极回应,倒不是婆媳的关系外松内紧,婆婆和媳妇还是相当亲密的。崔春芳的母亲去世得早,老太太也没有女儿,说婆媳如母女也不过分。但是,今天不同,儿子的劣行确实让她无法容忍,婆婆的事事关心分明就是溺爱。这样的孩子能有什么出息?
婆婆:“你再给他打个电话?”
崔春芳:“我懒得打!不知道成绩时天天玩,知道成绩了还跟没事人似的。老钱这两天饭也吃不下,腿都跑断了。”
婆婆:“成绩不好也要管孩子——小兔没考上啊?”
崔春芳:“老钱这两天托关系呢!也许有希望。不过您可别说漏。您儿子说了:先憋他两天。”
婆婆:“干嘛憋他?孩子多着急!”
崔春芳:“不治治他不行。”
门铃响。婆婆去开门,门外站着一只落汤小公鸡。
婆媳二人大声埋怨,一边撕下衣服、鞋袜,叫钱途冲澡。崔春芳将湿衣服丢进洗刷间,又拿出身干衣服。半小时过后,钱途收拾停当,一家人才准备吃饭。
钱途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崔春芳:“咋了?外面疯够了,回家做样子给我们看呢?”
婆婆:“宝宝先吃饭。吃饭别说孩子。”
崔春芳:“看他那样,我气就不打一处来。”
钱途:“不就没考上吗?我还瞅你气不打一处来呢!”
崔春芳:“好啊,长本事了!告诉你:下午老实在家给我看书。把手机、电脑、MP5都交上。”
钱途:“我现在就给你拿!”起身进屋,一会儿,ip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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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P5连滚带爬从钱途房间被赶了出来,趴了一地。“砰”的一声,钱途关上门。
崔春芳在餐桌旁抹泪。
中午饭一动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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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修豪华的包间内,着装考究的两名服务员忙着上菜,待酒菜备齐,服务员向为主的客人禀报,然后抽身退出,轻轻带上门。
偌大房间,只有钱文化、肖副主任俩人。
钱文化:“肖主任,有您这贵人相助,儿子的事我就拜托了。”
肖主任:“钱总,您太客气了!中考分数线下调是市里的政策,您再破费可是有些画蛇添足。”
钱文化:“你是我儿子的贵人,是我全家的贵人。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不只是中考,儿子三年以后升学我都要仰仗您帮忙。我可不是画蛇添足,我是唯恐拜佛心不诚啊!”
肖主任笑:“钱总这眼光可够远的!”
钱文化:“说句不掺水的话:肖主任,您这领导我是跟定了;您这朋友我是交定了”说完端起酒。
肖主任:“好。”
盛满三两白酒的酒杯钱文化一饮而尽。
俩人从汇鲜酒店出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一点多。他俩相互扶助,一边咬着耳朵亲热说话。服务员一旁不解地看着俩人,似乎对俩人的性取向有些疑惑。肖主任的车早就在旁等候,钱文化扶肖主任上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轻轻放在肖主任的衣兜里。敏锐的肖主任立刻感觉到了,俩人又是一阵寒暄,两只洁白有力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好长时间才松开。肖主任上车,俩人互举双手告别。
肖主任走了。钱文化上车,摸出电话:“杨光武,狗日的!告诉我,你们大队今天下午查酒驾吗?我告诉你,我在汇鲜大酒店,注意保护我的安全啊!……哈哈!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吃饭?你那内招的饭人能吃吗?晚上吧,晚上我叫你。”
钱文化挂了电话,发动汽车,Q7一声轰响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