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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出租屋,房东大姐多日不见阿蛮,很关切地拉住阿蛮询问,问完又叮嘱学生仔要好好读书,不要随便缺课,当然,到最后免不了又是一串骚话。
阿蛮没心思应付房东大姐,敷衍两句又赶回学校跟班主任消假。才坐回自己座位,就看到王奇臭着一张脸,显然是摆给自己看的。
“嘿,好久不见啊,老王。”阿蛮讪笑着打招呼。
王奇鄙视地瞟阿蛮一眼,本不想理他,终究还是扭过头来,推了推厚眼镜,讥讽道:“好久不见,你是参加高考去了吗?”
阿蛮嘿嘿干笑道:“哪能呢,去我也得叫上你不是?”
“叫上我干嘛,我又不是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王奇的话轻飘飘的,杀伤力却是不小。
像阿蛮这样又老辣又皮实的老实孩子,听了也有点受不住。
阿蛮软下身段讨饶,解释道:“真有事,出了趟远门。”
王奇扭过头继续看书,又轻飘飘地说:“路虽远行则必至。”
得,这是把阿蛮忽悠他的话全给背下来了啊。
老王就是这脾气,又是一片好意,阿蛮也不能真跟他生气,叹了口气说:“本来三四天就能回的,没想到家里又出了事。我那个发小,开学那会老来找我的那个,你也见过的,他哥哥突然出了意外······他不读书了。”
王奇扭过头来,正色盯住阿蛮,见阿蛮不像说谎,神情终于软和下来。
阿蛮趁热打铁说道:“功课我也没落下,不信你可以考考我······”
王奇没考,也没理他,阿蛮却知道,这事儿算是过去了。
阿蛮跑来学校,不表示月亮湾的事情他就不管了。
同样是做梦,在村里或者在镇上,差别不大。
阿蛮进入梦境,很快就找到了明秋禾。明秋禾成为觉醒者多年,如今勉强算是个织梦人,虽然口里说过无数次这事不重要,还是忍不住往这方面多下工夫,所以她在梦境里的时间格外多。
“你这样瞎逛没用,你得找个老师。”阿蛮提示道。
明秋禾却是不服气:“谁说我瞎逛了,我到处游玩,不可以吗?好多梦都是很有趣的。”
阿蛮说:“你这哪叫游玩,你这是偷窥。”
“谁偷窥了,你小小年纪,讲话这么难听!”明秋禾听着有点来气,问道:“你找我干嘛?”
阿蛮收起开玩笑的心态,正色问道:“上次我们看到的那两个梦你还记得吧?我突然醒了,你后来有看到什么吗?”
明秋禾想都没想,回答道:“后面没啥了啊。那个磨刀的一直在磨刀,那个恶心男人一直在打女人······”
说到这,明秋禾的脸莫名其妙地忽然红了。
阿蛮能猜到她都看到些啥,只当不知。
两人说着话,很快到了月亮湾。
明秋禾看阿蛮站住不走了,问:“这是哪?”
阿蛮低声说:“月亮湾,就是你上回偷窥的地方。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在梦境里没少迷路吧?”
阿蛮心念转动,四周的景物一一呈现。
抬头望了望天空的明月,阿蛮问:“今天好像不是月圆吧?”
“梦境世界永远是月圆夜,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明秋禾态度不善。
阿蛮虚心求教:“梦境是现实的映照,为啥就它这么反常,它好像有特别功用?”
前儿见明秋禾利用月光舒缓做梦人的情绪,阿蛮就想请教,只是后面醒了,没来得及。
明秋禾倒也不小气,知无不言:“你没发现么,月光本身就有舒解做梦人紧张情绪的作用,不然世间这么多人,织梦人又这么少,怎么忙得过来?织梦人只有在遇到特别激烈的梦境时,才会出手。”
阿蛮听得很专心,明秋禾继续说:“其实就算没织梦人也没关系,人做梦能休息放松,就算情绪过于激烈,承受不住自然就会惊醒,也不至于伤到自己。”
阿蛮点点头,调侃道:“全系统可以自动运行,偶尔有特殊情况,才需要专业客服处理,听起来蛮科学嘛。”
明秋禾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也觉颇是新奇,补充说道:“完全依靠月光也是不行的,人长期处于高度紧张的情绪中,不能安睡,得不到舒解和释放,肯定会出问题。这样的事一旦多起来,现实世界也就乱了。”
所以织梦人的参与就很有必要了。阿蛮一边听一边思考,又问道:“我听你讲过织梦人是否履行职责并没有强制要求,那如果织梦人利用能力,影响现实世界,又怎么说?”
明秋禾不解地望向阿蛮。
阿蛮解释说:“我不是说织梦人干坏事,比方说我们前儿看到别人要干很坏的事,我为了阻止他,想办法让他干不成坏事。这个事情怎么算?”
阿蛮说的虽然是见义勇为,明秋禾也能听出来他啥意思,能见义勇为,自然也可以伤天害理。
这个问题把明秋禾给问住了。
想了半天,明秋禾才说道:“虽然你的担心很有道理,但就我所知,确实没有这方面的限制。我能想到两点原因,一方面,就算能改变做梦人的梦境,对做梦人的影响也有限,毕竟梦境对做梦人的保护机制是很强的;另一方面,织梦人很少,天下人很多,茫茫多的梦境,无论好事坏事,谁能管得过来?除非与自己切身相关,否则只怕都懒得多看一眼。再说了,就算是噩梦,那也只是梦,谁规定做坏梦的人就一定干坏事了?”
有道理。阿蛮嘴上没说,却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这样看来,这个世界还真是宽松,只要宏观上能正常运转,小细节全然不论。如此一来,反而更加高效。
另外,阿蛮忽然就理解了为啥梦境里没实物,没有参照物就很难记路,走到哪里转头就忘。久而久之,惰性会让人直接放弃,干脆不记路了,就算是织梦人,活动的圈子也会在不经意间变小。
像明秋禾这样到处晃荡,倒是可能走很远,却只会有两个结果,要么不知道自己在哪,要么遇到的都是陌生人。自然,这就更没有职务犯罪的必要了。
“我有个问题,”阿蛮试探着问,“现在让你回家,你记得路吗?”
“我为什么要记路?”明秋禾睁大眼睛反问,仿佛阿蛮问得很新鲜。
果然。阿蛮无语地摇头苦笑。遇到这个么憨货,也难怪孟桐韵求她传讯,她都能一去不回。
“你笑什么?”明秋禾忽然就被这个笑给惹到了,“知不知道你这个表情很叫人火大?”
阿蛮却不理她,动念间,进了红杏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