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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兵的时候,慕容延钊稍稍有些担忧:“皇上,用不用调一营兵马出来看着耶律沙?”
“不用。”柴宗训很果断。
慕容延钊说到:“若他渡河来援呢?那便抄了我军的后路。”
柴宗训笑到:“便如上次朕料定他不是真心援助耶律斜轸一样,这次他根本不会出兵。”
在慕容德丰的调配下,背嵬军大范围穿插,将耶律休哥部切成一块一块的,铁骑军和新军随后跟进将其包围,在任一局部,周师都是人多打人少。
耶律休哥久经战阵,倒也不惧,就以弱势兵力与周师对阵。
副将耶律景行倒有些担忧:“大帅,为今之计,须得尽快向耶律沙求援。”
“不,”耶律休哥说到:“如今周师合围之势刚成,若耶律沙来援,周师尚能调集兵马阻挡。我等且不如待周师合围之后再求援,届时周师抽不出手来对付耶律沙,耶律沙正好抄他后路,断其粮道。”
“粮道一断,周师必然大乱,届时我军便可不攻自破。”
耶律景行说到:“可如此一来,我军伤亡甚众,且不是白白被耶律沙捡了便宜么?”
耶律休哥摇摇头:“只要能杀败周师解幽云之困,谁立功又有何所谓?”
耶律景行素知耶律休哥为人,拱手到:“大帅高风亮节,末将这便下去指挥战斗。”
战斗悬念其实并不大,虽然铁骑军的战力要差上一些,但新军的战力与辽兵相当,且至少都是三打一的局面,还不时有背嵬军过来冲杀一阵,辽军哪里抵抗得住。
不几日,辽军便被周师包围在太行山与燕山相交的三角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眼见全军即将覆灭,耶律景行急忙去找耶律休哥:“大帅,如今周师合围之势已成,须得赶紧向耶律沙求援才是。”
耶律休哥点头:“本帅也正有此意,你且组织几批人马,护送兵士向耶律沙传信。”
事不宜迟,耶律景行当即召来敢死之士,带着耶律休哥的亲笔求援信,从各个方向冲出包围圈向耶律沙求援。
在周师的严防死守下,一批批的送信人被拦下。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而且战场范围如此之大,还是被一批辽军信使冲了出去。
慕容延钊急忙向柴宗训奏报:“皇上,臣疏忽,令得辽军信使冲破包围,恳请皇上治罪。”
柴宗训淡淡到:“毕竟战场如此之大的面积,冲出一小队辽兵也不算疏忽,朕不罪齐王。”
“皇上,”慕容延钊说到:“请皇上速发一营人马扼守高梁河,避免粮道为耶律沙所断。”
柴宗训笑到:“放心吧,耶律沙必不会理会信使,朕也无须派人扼守高梁河。”
“皇上,”慕容延钊急到:“粮道事关王师生死,皇上不得不防。”
此时正是仲夏,慕容德丰摇着扇子听柴宗训与慕容延钊对话,忽地收起扇子:“父王多虑了,若皇上派兵扼守高梁河,耶律沙必来救耶律休哥。相反,若高梁河边无人,耶律沙便会按兵不动。”
“这却是为何?”慕容延钊一脸惊愕。
柴宗训神秘一笑:“答案很快便揭晓,齐王且耐心等待一下吧。”
耶律休哥信使历经险阻冲到耶律沙军营,却见耶律沙正在设法避暑,接待他的是幕僚范无得。
信使耶律景炎大怒:“我等在山下被周师重重围困拼命冲杀,尔等却在此享受,却是羞也不羞?”
范无得陪了句小心:“统领勿怒,目下天气炎热,请统领先饮上一杯酸梅汤去去火气。”
耶律景炎一把扫翻酸梅汤:“快带我去见耶律沙。”
“统领,”范无得冷冷到:“我且不管你在休哥大帅营中身居何职,这里是耶律沙大帅的营地,收起你的颐指气使。”
耶律景炎的手指快到范无得鼻子上:“少跟我来这套,快带我去见耶律沙,否则耽误了军情,你吃罪不起。”
“好,好,”范无得没好气的说到:“你且在此稍候,在下去通传一声。”
范无得走进避暑的内室,耶律沙正在抱怨天气太热,他凑上前小声到:“大帅,休哥大帅的信使到了。”
“他说什么?”耶律沙问到。
范无得回到:“休哥大帅被周师重重围困,希望大帅发兵解救。”
“切,”耶律沙冷笑一声:“终于还是来了么,走吧,一起去会会这个信使。”
到了堂上,耶律景炎见礼之后将周师如何分割包围,耶律休哥如何带兵血战描述一遍,接着拱手到:“请大帅速发援兵,解我军之困。”
耶律沙淡淡到:“这周师也太会把握进攻时机了吧,为何单等本帅回到河东便出兵?”
“这…”耶律景炎解释到:“正是因为大帅分兵驻守河东,给了周师可乘之机…”
“放肆,”耶律沙喝到:“照你的意思,是本帅与周师合谋让休哥大帅被围困?”
“末将不敢,”耶律景炎说到:“大帅,休哥帅目前被周师重重围困,末将恳请大帅速发大军援救。”
耶律沙想了想,阴阳怪气到:“若本帅发兵援救,这半途会不会有周师的埋伏啊。”
“回大帅,”耶律景炎说到:“目下周师全军皆在太行山下,末将冲出包围圈后沿途并未见周师。”
“哦,”耶律沙说到:“那便奇怪了,周师粮道就在高梁河西,他不怕本帅断其粮道么?”
“大帅,”耶律景炎抬起头来:“休哥大帅正有此意,若大帅恐劳师远征不利,可就近攻打周师粮道,若粮道被攻,周师必回师援救,届时休哥大帅之困便可自解。”
耶律沙和范无得对视一眼,冷冷到:“休哥大帅倒是挺会安排嘛。”
耶律景炎拱手到:“请大帅速发援兵。”
“好大的狗胆,”耶律沙忽地一拍桌案:“竟敢串谋周师算计本帅,来人,给我拿下。”
耶律景炎有些懵:“大帅何出此言?休哥大帅此刻确有累卵之危,请大帅速发兵解救。”
耶律沙冷冷到:“本帅且问你,前次周师攻打耶律斜轸部,尚知留下曹彬部与刘遇部拦阻本帅与耶律休哥,此次却为何倾巢而出,连粮道都暴露给本帅?”
“这个…”耶律景炎说到:“末将实是不知。”
“你不知?”耶律沙眼珠快瞪出来:“且回去问问耶律休哥,他与中原皇帝都密谋了些什么,布下何种圈套等着本帅去钻。”
“冤枉,冤枉,”耶律景炎大喝:“大帅,休哥大帅怎会与中原皇帝密约?”
“怎不可能?”耶律沙说到:“先前本帅在时俩人便信使不断,偏那耶律休哥还装坦荡将信函给本帅看,可他这坦荡却又不彻底,将紧要处全都划去。为了讨好中原皇帝,竟违心赞其为古今第一明君,这可都是耶律休哥干的好事儿。”
耶律景炎急忙辩到:“大帅,这都是中原人使的诡计,就为离间你与休哥大帅。”
“哼,”耶律沙冷笑一声:“中原人的诡计?此刻中原人粮道全部暴露在本帅眼皮子底下,自然也是诡计咯。”
“这个,”耶律景炎说到:“末将实是不知中原人排兵布阵之法。”
耶律沙淡淡到:“让本帅来告诉你吧,此刻这粮道虽是暴露在本帅眼下,但只要本帅敢过河,必会被周师重重围困,至于解救耶律休哥,等本帅冲入战阵,需要解救的就是本帅了吧。”
“大帅,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耶律景炎说到。
“误会?”耶律沙问到:“你且回答本帅,为何上次周师攻打耶律斜轸时,留下刘遇阻拦本帅,此次攻打耶律休哥,不仅不派人拦阻,还将粮道暴露在本帅眼前?”
耶律景炎犹豫半天:“末将实是不知。”
“任何一个懂行军布阵之人,都知道粮道的重要性,”耶律沙说到:“眼前的事,只有一个解释,粮道就是耶律休哥与中原皇帝的诱饵,本帅才不会上这个当,本帅还要马上奏报皇上,将耶律休哥族人暂且扣押,让他给朝廷一个交代。”
眼见救兵一等不来,再等还不来,耶律休哥当机立断叫来副将耶律景行:“你带着部分兵士翻越燕山回上京府,向皇上奏报耶律沙之罪恶,本帅给你断后。”
耶律景行急忙说到:“大帅,怎能由你为末将断后,还是大帅带兵突围,末将断后吧。”
耶律休哥可不似耶律斜轸那样,让部下替死:“不行,照本帅军令去做,速速带人突围,若本帅不幸殉国,且记得照顾好本帅族人。”
耶律景行悲壮的点点头,猛的转身去安排突围的事情。
耶律休哥换上士兵的盔甲,召集剩下的残兵,大呼到:“将士们,事到如今,本帅实话对你们说了,周师已将我军重重围困,我军已无活路。本帅且问问你们,凡有血性的大辽男儿,此时该当如何?”
“和中原人拼了,”兵士大喝:“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好,将士们,随本帅冲啊。”
这场仗打到最后,耶律休哥部除数百人自燕山悬崖峭壁逃生之外,其余被全歼,据传耶律休哥本人‘仅以身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