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李六郎接郝处俊,却道不死药能吃死人

府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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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俊要从辽东回来了。

    虽说洛阳曾经有衣冠好仪观恶不姓许就姓郝的民谣但是家的其他子弟不谈郝处俊本人还是相当有能耐的官员。就比如他这次去辽东作为李绩的副官勤勤恳恳这种老话就不说了最为时人津津乐道的却是另一件大事。

    他当初率军攻高丽某城的时候军队尚未列阵完毕兵力远胜于唐军的高句丽军就忽然杀至。结果处俊正坐在胡床上吃干粮闻听这消息眼皮都不眨一下镇定自若继续大吃大嚼镇定了军心之外又安排了精兵强将截断了高句丽军的后路结果大败敌军。

    有着这么一个大大的功劳郝处俊还没回到长安就有人登门恭贺他的高升。现如今政事堂刚刚罢了一个宰相李安期刘仁轨还病着老上官和李敬玄独掌政事这郝处俊一回来形势怎么也得变动一下吧?

    尤其是曾经吃过亏的那些监察御史更是指望铁面郝回来替他们做主——这弹劾的人没事反而御史倒霉的自大唐开国以来还很少有过。

    然而官员的动作再快也及不上早早得到消息的李贤。这一天他一大早就向老爹老妈请了命又和太子李弘打了个招呼带着人亲自上了家把还在睡梦中的郝象贤拎出了被窝。一群人风风火火出了春明门等在了郝处俊回京地必经之路上。

    象贤当初有眼不识泰山和李贤闹过一回。后来两相熟悉了再加上他作为郝家长孙总得要和各家各院打交道李贤又时不时找上门骚扰一番于是久而久之就和李贤熟了。即便如此出城之后听说李贤是来接他祖父郝处俊他还是给吓了一大跳。

    “殿下。我祖父不过是回京述职不用劳动你跑来接吧?这外头闲话已经够多了……”

    “废话少说当年你祖父的寿酒我还喝过。有尊老两个字在前头我又是过了父皇母后的明路人家还能说什么?”

    李贤怎么看郝象贤怎么觉得古怪要说郝处俊虽说其貌不扬但至少还是个精干的官吏模样可这郝象贤……实在是忒对不起观众了。见这家伙还是在四处张望。仿佛期望能够避开了去他索性一把抓住了郝象贤的衣领。

    “你爹如今是功臣我都好歹来接了你这个孙子怎么能走?给我好好在这里呆着!”

    程伯虎和薛丁山看到被几个典卫牢牢看管起来的郝象贤不觉双双耸了耸肩私底下窃窃私语了起来。

    年前侍御史贾言忠从辽东前线回来曾经评价薛仁贵为勇冠三军于是人人都传说薛仁贵凯旋归来要升大将军。薛丁山自是欢欣鼓舞奈何辽东据长安太远准确地消息打听不到。所以一听闻郝处俊从辽东归来他索性自告奋勇跟了李贤出来。恰巧程伯虎正好想打听一下李敬业的消息也就一起跟来了。

    大唐的一品二品高官都是荣衔换一句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不管事李绩平素就是如此。所以对于寻常官员来说。能挤进三品位列宰相就是人臣极致了。处俊是中书侍郎也就是东台侍郎虽说比右相刘仁轨差一点可好歹也是三品的宰相此番凯旋回京自然也是随从众多前呼后拥。

    所以前导卫士远远看到前头有人挡道自不免派人呵斥待得知是雍王李贤外加郝家长孙郝象贤。自是忙不迭向上呈报。不多时处俊就排开众人快步走到李贤跟前笑呵呵地平揖拱手。

    “怎敢劳动雍王亲自来接?”

    “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来迎接一下在高句丽建下大功的郝相公又有什么打紧?”

    “殿下这话我可不敢当李司空总揽全局薛将军高将军等几位也同样是身先士卒我不过是薄有微劳而已。”

    李贤反手拉着郝象贤上前自己退后两步容这祖孙俩说话。直到见着处俊没说几句就把郝象贤赶苍蝇似的赶开了他这才笑眯眯地上去和处俊又叙了一番话顺道让薛丁山和程伯虎打听到了想要打听的事他就和郝处俊一起上了马车。

    车帘一拉一左一右两尊门神骑马护卫霍怀恩亲自充当了车夫五个典卫一律断后在这样地架势下自不虞有人偷听谈话。李贤见郝处俊看着自己满脸疑惑遂摩挲了一会下巴便很是婉转地请教了一下对方关于不死药的看法。要知道这年头朝中官员也有笃信道佛的服用丹药更是不在少数唯有郝

    乎是反丹药的主流。

    “什么不死药分明是害人的玩意!这秦始皇信徐福后来还不是落得一场空?就说误服丹药以至于丢了性命的人从古至今又有多少?”

    果然一说起丹药两个字郝处俊就开始吹胡子瞪眼就差没大雷霆了。怒了一阵子他忽然想到坐在旁边的不是小辈也不是同僚而是雍王李贤这才尴尬地摸着胡子消了火气但下一刻立即警惕了起来。

    “雍王殿下无缘无故问起此事可是有人蛊惑陛下炼什么不死药?”

    这老家伙果然敏锐!李贤心里感慨了一句遂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解说了那天乌茶国婆罗门卢迦逸多敬献丹药的事情顺带提到人家自称能合长生不死药。结果处俊一下子忘记了这是在马车上猛地站了起来结果脑袋结结实实碰在了车顶上。

    —

    “可恶这些该死的番僧居然又来瞒骗陛下!陛下难道是病糊涂了当初太宗皇帝之所以这么早过世还不是因为误服了番僧地丹药!要不是为了杀了他们反而弱了我大唐声名那些人一个个都得人头落地!”

    瞧见郝处俊坐下之后满脸的气急败坏再敲了敲明显凹进去一块的车顶李贤也来不及嗟叹郝处俊那颗硬头赶紧劝慰了几句。谁知郝处俊一点都没听进去他的话不一会儿就死死瞪着他的眼睛质问道:“他们敬献的丹药陛下服用了没有?”

    李贤狡猾地一笑:“我吩咐过王福顺不管他找什么借口就是不能让父皇服用那丹药当然太子也是一样。那药丸一共六颗哪怕是少了半颗我都唯他是问。”

    “还好还好!”

    处俊长长吁了一口气旋即抚了抚前胸仿佛是在安抚刚刚剧烈蹦跳地那颗心安静地坐了回去一声不吭也没问长安如今是什么状况李贤也压根没提。接下来这一路上李贤固然是借机打盹郝处俊也在一路愣两个人几乎再没有说一句话。

    大唐重武但儒将也不少。按照功劳来看花甲之年在海东闯出一番局面的刘仁轨自然属第一而安抚了西域的裴行俭应该属第二。只不过裴行俭这个安西大都护在官阶上低于郝处俊声势就有些不及了。所以这回郝处俊从高句丽回来有的人上他家里蹲点有人则在城门口守株待兔单单等郝处俊进城。

    “郝公回来了!”

    车马行近之后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城门口不少迎候的官员都齐齐迎上。虽说以绿青官服为主但亦不乏绯色高品足足有十几人。然而看到从郝处俊的马车上下来的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人就有人一惊看清了郝处俊旁边的人是谁更有人差点没惊呼出声。

    怎么又是李贤?

    瞧见那一双双或惊讶或怒瞪或善意地眼睛李贤一下马车就潇洒地拱了拱手:“今日我奉父皇母后旨意前去迎接郝相公想不到诸位也有同样的心思真可谓是心有灵犀。相公这千里归来一路辛劳大家要是想为他接风洗尘不若定在明日现在还请先放他一马。”

    “……”

    面面相觑的众人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话就只见郝处俊也随着拱手点头后就钻回了马车没奈何只得各自退到了一边。直到远望着马车从春明大街转到了启夏大街一群官员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议论纷纷。

    得指望郝处俊为他们出头那是甭想了!这是少数人心中的懊恼。

    李贤地动作怎么那么快?这是几个年轻官员琢磨不透的问题。

    还指望政事堂内三方鼎立呢如今看来不沆瀣一气就已经够好运了!这是几个自以为最关心朝政的老臣的哀叹。

    处俊哪里知道人家的这些心思现如今他满脑子只有不死药这三个字满心寻思的就是怎么劝谏怎么讽谏怎么诤谏进了蓬莱宫就只一门心思看着地下的青石路面嘴里念念有词几次遇到门槛凸起之类的东西还多亏旁边的李贤顺势搀扶上一把这才避免了跌倒的厄运。

    而李贤这一举动不少人都看在眼里一多半以为这是尊老爱贤一小半认为这是笼络人心更有极少数认为这是做戏。总而言之看见李贤和处俊消失在紫宸殿门口人们是各有各的滋味各有各的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