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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的乔迁之喜办得热热闹闹的,不仅作坊停工一天,就连县里的生意也全都关门歇业。李延睿特地向书院请了两天假赶回来。
除了随常猎户出门的李延平外,一家人在新宅里团聚。
宾客散尽,夜晚也将降临,这才终于有了一家人围坐的安逸时刻。
“娘,我觉得记账也没什么难的,二嫂全都教会我了,闻香阁开业后所有的帐目全在这里了,你看,我都没有算错!”
香皂铺子开张的时候。李翠打着学习的幌子也跟去了临江县。与江婉一别数日,小丫头回来后还是像条小尾巴似的黏着江婉不放。
但见过世面后已不再是以前那个胆小的样子,率先拿出一本账本放在江婉的面前求表扬,已有了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朝气蓬勃。
江婉翻了翻,那本账单上面的字迹虽然稚嫩,但却记得一丝不苟。一看就知道里面有赵芸娘不小的功劳。
“嗯,是很不错!”江婉倒是不吝夸奖,喜得小姑娘乐呵呵的,只差没将尾巴摇起来,如果她有的话。
“当然老师也教得好!”她到底是清醒的,得意的同时还没有忘恩负义,得了表扬还知道拉上二嫂赵芸娘一起。
“那也要学生聪慧,一学就会才成啊。”赵芸娘含着笑,极顺手的就摸上了她柔软乌黑的小脑袋。
江婉含着笑望着她们姑嫂互相吹捧喜闻乐见,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们的关系似乎更融洽了。
“娘,说到能干,云川叔才是真不简单!仿佛天生就是吃做买卖这碗饭的,才去了几天,我就轻松多了,如今蜜雪饮的事几乎都是他在办,都不必我操什么心了。”
“要是咱们村里再多出几个这样的人,那咱们就不用担心人手不够用了。”
赵芸娘本是说者无心,随意感叹一下,但江婉却听者有意!
“老二,你说咱家在村里开个私塾怎么样?”
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
任何时候,在面对生死攸关的大事面前,可靠的合作者只能是有血脉联系的亲人。而在宗族社会的背景下,这个血脉亲人的范围又扩大了很多。
只统治阶级的一条连座法令,就将同宗同族者紧紧的联系到了一起。
哪怕在一个村子里住着时,大家互相勾心斗角,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永远都是一致对外的。江婉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才极力辅助江里正登上亭长之位。
家里李延睿眼看就要走上仕途,可他一个人到底势单力薄了些,都没有族人在朝中守望相助。
“怕是并非易事。”李延睿又怎么能不知娘的心里所想?只不过他苦笑了下,还是摇摇头。这些年村里也不是没有人将孩子送去读书,只是这条路实在太过艰辛,至今能走到秀才这一步的也只有爹和他两个人而已。
“不,我觉得可行!”江婉思忖了下,“这事我明天跟三叔公好好谈谈。”
李延睿和江云川就是很好的例子,证明小柳树村的孩子并不笨,只要给他们机会、让他们见过世面就能大放异彩。
但是无论是李延睿还是江云川,他们能走出去的前提就是能识文断字。江氏一族想要发展壮大,解决了温饱之后必须有更高的追求。
江婉的提议毫不意外地得到了江里正的同意和支持,当天就与江婉、李延睿一起选定了江氏学堂的校址。
很早以前,这十里八乡就只有柳镇上才有一个小小的私塾,只有条件殷实的人家才舍得送孩子去开个蒙。后来连柳镇私塾里的老先生都病故之后,这十里八乡都没再出过读书人,直到原主江氏的爹机缘巧合下又勤学苦读考中秀才,才又点燃了村里人的向学之心。
可惜大家都穷得揭不开锅,光笔墨纸砚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没几个人能承受得起。
村里的孩子大多只跟着江老秀才认了几个字,都再无进益。
江里正当上族长之后,一直在为江氏一族的出路犯愁,也不是没想过办学堂,培养族中子弟,只是条件不允许啊。
不仅供养不起读书人,就连私塾先生也请不起。
所以当时李延睿被原主江氏停学,他的反应才会那么激烈,他当初几乎将江氏一族的兴衰都全压在了李家父子的身上。
如今江婉的提议,简直就是帮他圆梦。
老头子一大把的年纪了,一时激动得老泪横流,再不顾平日里的矜持,一把抓住江婉的手,“婉丫头,你真是族里人的救星!要是这个学堂能办起来,我老头子给你磕头!”
有江婉牵头,一直困扰着江里正两个难题就全都不是问题了。
办学经费对江婉来说毫无压力;李延睿没过岁试没能取得乡试资格的同窗也有不少,虽然他们还要自己苦读备考,但利用闲暇时间自给自足的同时,给一帮村里的孩童开个蒙还是绰绰有余的。
“三叔,我可是先把丑话说到前头。”
“我牵头办学堂是本着为族里培养人才,但也不是什么人都一股脑地供着,当冤大头。孩子们上了学堂要经过先生考核,有天赋、自己也上进的可以继续深造,但不合适科考的,得由我来安排。”
“不同意这条的,到时候别怪我不收。”
江婉的出发点是为族里,但这也算定向委培人才,所有接受她恩惠的人必须为她所用,不能做赔本的买卖。
“当然!你只管放手去做,有我呢,我看谁敢在背后说歪话!”江里正当了亭长底气更足。
新学堂的选址就在李家大宅的旁边不远,江婉母子俩目送江里正回村后才慢慢往家里走。
“老二你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吗?”眼看着李延睿的假期就到头了,但他这两天过分的沉默还是引起了江婉的注意。
“娘,如果,我如果不能中举,您会不会太失望?”李延睿沉默了很久,但到底拗不过江婉灼灼的目光,好半晌才嗫嗫的说了这么一句。
!!
此时的李延睿垂头耷脑就像霜打蔫了的茄子,全然没了在书院时的意气风发,哪怕当初被判岁试未过,也不见他如此丧气过。
这是遇到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