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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柏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揉成一团,攥在手心里,提笔在草稿纸上重新进行演算。
做完选择题后,宁柏往桌子上一趴,困地睡了过去。
昨晚上熬夜刷数学竞赛题,这会需要补下觉。
还有七十分钟的考试时间。
陆崇翻了翻后面的大题,除了第一个题他还有点思路,剩下的大题他是一个都不会做。
陆崇心里烦,耙了耙头发,抬头一看宁柏,前面的人拢着校服袖子,睡的正香。
太他妈狂了!
拿狗屁锤子的第一。
宁柏还不如自己,自己最起码还会搞选择题,第一道大题好歹也能搞出来。
看宁柏这架势,估摸着是一道题都不会做。
考场上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但对宁柏来说,度日如年,题目太简单,没有挑战性,浪费时间。
第一天考了数学和语文,第二天考理综和英语。
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结束,落日的余晖照进走廊,楼道里声音吵杂,惊呼声一阵阵地。
“阅读题最后一个题选什么!?”
“A还是C?”
“应该选B吧?”
“啊——那我错了。”
“卧槽!我对了!!哈哈哈,我蒙对了!!”
失落声、惊喜声,跟大乐透开奖一样。
宋承明拿着英语试卷回到了教室,跟学委着急对答案,越对嘴越瘪,还没对完就一脸沮丧。
“不对了不对了,你这英语完型肯定做的有问题!”
“这个题肯定是on,怎么还能是up了。”
“make on我感觉比较对,你要是填make up,又是“做”又是“上”的,这还是英语试卷么?!?”
学委:“……”
宋承明把英语卷子一揉,转头问宁柏:“你考咋样?”
陆崇一想起宁柏考试中途睡觉的场面,冷笑:“考试睡了两天的人,考的还能怎么样?”
宁柏放下手中的笔,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别听他瞎说,我考的还行。”
陆崇扯了扯唇角,心想着,还不是答案全靠我传。
宋承明回座位,经过陆崇身边的时候,用胳膊肘拐了一下他:“你理综做的怎么样?”
陆崇眉骨微抬:“还不是那样——选择靠蒙,大题靠挂。”
宋承明笑咳了两声,又问:“那你英语选择做的咋样?”
陆崇嗤笑一声:“还能怎么样。”
语气慢悠悠地,尾音拖的很长。
“三长一短选最短。”
“三短一长选最长。”
“等长不会就选C”
“长短不一就选D”
“——最重要的一条,要学会放弃”
宁柏听见后,忍不住笑了一声。
隔着两条过道,陆崇看着他:“你笑什么。”
宁柏略微停顿了一下:“你经验总结的不错。”
陆崇不以为意:“那你以为,这是老子身经百战总结出来的。”
胡维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听听,身经百战!”
宋承明也笑的贼贱:“百炼成钢?”
陆崇眸色暗下来,看了他们一眼:“——滚。”
宁柏又茫然地看着他们三个,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考完试的晚自习依旧照常上,只不过老师会管得松一点,不来班上巡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给大家放小半天的假。
教室里前后门闭着,窗户也闭着,嗡嗡闹闹,有讨论今天考试题的,也有插耳机听歌的,还有三五个围在一起看手机视频的。
天气炎热,大家害怕声音泄露又紧闭着门窗,教室里闷哄哄地。
满室的Alpha信息素霸道又不讲理,直往宁柏的骨头缝里钻。
宁柏沉默了一会,握着水杯,拿了一本课外英语单词,打算去个安静点的地方背背单词。
最后目标锁定了文科楼后面的小花园。
那边有长椅。
还没走近,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宁柏脚步一顿。
花园里草木葳蕤,中央广场亮着盏灯,昏黄的灯光下,人影绰绰。
周祁鹤将时延抵在灯杆上,表面上脾气温和,但语气里藏着把刀:“前段时间给你补课,白补了?”
“今天我帮老师整理卷子,你的历史题,答的一塌糊涂。”
时延有点怵他,总觉得有朝一日,周祁鹤就会对他亮出利刃,却还是嘴硬地反驳:“我哪里差了!”
周祁鹤微微俯下身,鼻息喷在时延的脸上,慢条斯理道:“你给我说说,填空题第二题,送分题,屈原跳的什么江,你怎么答的?”
时延都忘了自己填的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知道自己写的不对,嘟囔了一声:“你早不问我,这会我都忘了。”
又快速补了一句:“你说你,你都看见我写错了,就不能偷偷帮我改一下?”
周祁鹤目光下滑,看向时延一张一合的唇,有点想堵住这张喋喋不休的嘴,喉结滚了一下:“你到是想的美,你记不起来自己填了什么,对吧,没关系,我告诉你……”
他的面色微微一沉,唇角压了下来:“你给我说说,楚国的屈原,怎么跑到东北,跳的松花江?”
时延微微瞪大眼睛,措辞强烈:“没写对就没写对,不过就扣两分的事,用得着凶我么!?”
“这里扣两分,那里扣两分,到你高考的时候怎么办,一分就差几千人。”周祁鹤看了他几秒,将声音放轻,“时延,你到底懂不懂——”
“分数要是差太多,你就没办法跟我报京城的学校。”
尽管周祁鹤表面上很平静,但他身上散发着冷冷的幽兰香信息素,暗示着他心底的汹涌。
周祁鹤直勾勾盯着时延看,等着他回答。
时延心里拧巴了一下,烦躁的要命,吼道:“谁要跟你报一个城市的学校啊!我巴不得离你远一点!”
态度无谓又强硬,带着利刺伤人。
周祁鹤眼底沉暗,修长的手指缓缓靠近时延的脸,两指钳上时延的下巴,默了两秒。
他想抱他
想吻他
甚至——
想上他
丝丝缕缕的寒意,从时延的脚底窜直脊梁骨。
他觉得,周祁鹤这人,通常温和只在表面,而有些时候,汹涌被他藏在了心间。
时延心跳加快,剧烈呼吸了几秒,他真的非常讨厌,周祁鹤这样管着他,叛逆心四起,翘唇讥笑,“麻烦你今后再别管着我。”
一把扬开周祁鹤的手,长腿一迈快步走远,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逃。
宁柏瞳孔微微一扩。
时延和周祁鹤……
昏黄的灯光下,周祁鹤安静地站着,碎发挡在眼前,看不清他的神色。
宁柏隔着老远,只觉得,周祁鹤一身的傲骨,在这一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