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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天和悻悻别过脸,死小子,真是个人精!
莫安生心里不屑道,臭小子,想本姑娘在现代的时候,违纪犯法的事虽不干,黑道白道的人还是见过不少!
要是连你种角色都拿捏不住,岂不是白混了?
程天和哼道:“你现在扣着爷,爷怎么去帮你办事?”
莫安生挥挥手,“你走吧,小爷名唤莫安,年十…四!”
“你就不怕爷跑了?”程天和见她这么轻易就放他走,有些狐疑。
“只放你走,没说放你兄弟走!”莫安生笑呵呵道。
程天和脸一黑,就知这小子精!
“哦对了,办两个户牌,一个莫安,男,十四;一个莫阿兮,女,十二。”
莫安生想着说不定哪天要换回女装行事,索性让他办两个,一次性解决掉麻烦。
程天和倒也上道,也不多问,朝朱大牛摆摆手,嘱咐道:“好好听话,别惹事,等着我回来。”
然后扭头就走了,留下朱大牛可怜巴巴地看着程天和离去的方向,配上那张死人脸,多少有几分寒瘆。
“小胖子,带着大牛,先回客栈!”怎么的也得让那朱大牛洗了脸上的妆才行,不然带在身边,会吓死人的。
小胖子心里十分不解莫安生为何坚持要收程天和为跟班,但对她的吩咐没有迟疑,拉着大牛,跟在她身后,往客栈走去。
莫安生心里自有自己的打算。
以前她打算大些离开王府后,做点小生意,安安稳稳过过日子就算了。
毕竟在这异世,男尊女卑的世界,她始终只是一介女流,不想靠一己之力,去挑战这世界残酷的规则。
后来遇到小胖子后,想法稍微变了些,除了做生意赚点银子,还想带着他在这五国甚至五国之外的地方都去看看,也不枉来这异世一遭。
再后来当她为了在王府站稳脚跟,展露出她过人的能力后,如玉的惨死,各方势力的逼迫,让她明白,独善其身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要么屈服,要么反抗!两者之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她要反抗!既然这个世界不允许她独善其身,那她就打破这个世界的规则,建立新的规则!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需要人,需要钱,需要有能之士为她效劳,听她指挥,来帮她挣钱,达成她的目的!
程天和欺骗小胖子的方法算不得高明,但他教小胖子来欺骗她的做法,却深得她心。
这是一个优秀的拓展总监所需具备的绝佳素质,一名商场上的猛将所需要的天生本能。
有人十句真话里藏一句假话,最后成功骗到了人!
而程天和,教小胖子十句话里都是真话,只是隐藏了一句最重要的话没有说,却成功地让她自动产生联想,继而相信了小胖子的话。
若不是程天和不好彩,又让她遇上,说不定小胖子的这个谎言,一辈子都不会被揭穿!
正因为如此,如今手边除了小胖子外,无一兵一卒的莫安生,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名有潜质的猛将!
将来若用得好,一个程天和,所能带来的利润,绝对将是无法估计的。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这人虽然满嘴跑火车,但有基本的底线,对兄弟朋友够义气,从先前并没有抛弃朱大牛自己逃跑便可看出。
莫安生心里呵呵两声,不好意思了,程天和,既然遇到了本姑娘,你就安心地帮本姑娘卖命,本姑娘绝不会亏待你的。
将朱大牛带到客栈,小胖子强行洗掉了他脸上的妆。
洗完妆后的朱大牛少了几分恐怖,多了几分憨厚,憨丑憨丑的那种。
青涩的表情显示出,他实际年龄也不过十七八岁,只是身形高大样子生得丑,容易让人误以为年岁有些大。
一切搞定后,莫安生带着二人出来用午膳。
当一碗碗特色小菜摆到朱大牛面前时,已许久都是啃干粮馒头的朱大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俺,俺也可以一起吃?”
“吃吧。”莫安生示意小胖子将筷子递到朱大牛面前,自己先夹了一筷子开动。
朱大牛筷子到手后,本还有些犹豫,怕自己被天和所说的什么糖衣炮弹迷惑。
结果一见到小胖子风卷残云般,三两下桌上的菜便不见一半,当下手中的筷子不听使唤地伸了过去。
许久未曾吃过的美味一到口中,朱大牛便再也停不下来,跟小胖子两人像打架似的,开始争夺桌上的饭菜。
朱大牛虽也能吃,跟小胖子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等他吃完了五碗饭后,一抬头,发现小胖子手边的饭碗已堆到快有人高。
他忍不住张大嘴,对着小胖子露出敬佩的神情,“大哥,你厉害,小弟认输!”朱大牛心悦诚服。
莫安生没想到,小胖子居然能有一天,靠自己巨大的食量征服人,小胖子也似没料到,嘿嘿傻笑了两声,“我还没饱。”
这都多少碗了,还没饱?妈呀,这还是人吗?
朱大牛的佩服,转瞬就变成了惊恐。
莫安生和小胖子无暇理会他的心思变化,一人继续埋头苦干,一人淡定地吩咐伙计继续上饭。
等到莫安生觉得小胖子不能再吃下去的时候,直接付了钱结束了今日的午膳,而一旁的朱大牛早已惊悚的说不出话来。
“大牛,带我们到你们荷花村去看看。”
“啊?哦,好。”
荷花村离此地不远,不过因为此时已过午时,为了节省时间,莫安生还是雇了一辆马车。
朱大牛十分自觉地坐到了前面车辕处指路。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原来进入荷花村里,有一条十分难走的山路,马车无法行走。
莫安生跳下马车,让马车夫在此等一会,便随着朱大牛往前走去。
山路崎岖,时上时下,不一会莫安生便累得气喘吁吁。
她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雇马车的决定,好歹等会回去的时候,还可以在马车上歇息一会,不然可真会要了她的小命。
朱大牛虽然没有功夫,但身形状硕,走山路早就习惯,小胖子有功夫在身,这点山路自是小意思,只是苦了身板瘦小的莫安生。
眼看着两人自顾自往前走,也不管她跟没跟上,莫安生忍不住停下抖顺了条气后,大叫道:“小胖子!”
小胖子猛地回头,才发现莫安生早被他落下了老远。
他嘿嘿傻笑两声,跑回了莫安生身边,老实地接受她充满怨念的眼光。
半个时辰后,崎岖山路终于结束,视线豁然开朗。
一望过去,一边是大片大片的绿绿的小麦田,一边是波光粼粼的河水。
伫立在其中的村落一眼就能瞧得十分清楚,而再往后,远处又是灰蒙蒙的山林。
看来这片平原地,四面被山林环绕着,若没有人打扰,倒也是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莫安生瞧着离那村落最边上,不远处的地方升起的袅袅炊烟,她伸手一指,奇道:
“大牛,不是说村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吗?为何那里有炊烟?”
“那里呀,”朱大牛似乎毫不奇怪,“那是木先生父子的居所,是杨大地主特意允许的。”
“为什么?”小胖子好奇问道。
“因为木先生父子有本事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富五车。
这方圆百里,所有的夫子如果有不懂的,都会上门请教。”朱大牛骄傲道。
“看不出大牛你还能出口成章。”莫安生有些意外。
“哪的话?”朱大牛呵呵两声,憨厚道:“这是俺听天和说得多了,记了下来。”
小胖子不解道:“既然有这么厉害的木先生父子在,你们为何不上门求他,让他出面去跟杨大地主说说?”
朱大牛两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求了,村长亲自去的。
可木先生说他早已不理尘事,不愿再入尘世,只想安静度完余生。”
“然后你们就放弃了?”莫安生道。
“不放弃能怎么办?木先生既然如此说了,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村里人都愿意尊重他的意见。”
在莫安生的印象中,一般老百姓在自身切身利益受到威胁时,是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的。
管你圣人还是天皇老子,都可以破口大骂,一句话,有奶便是娘。
如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那位木先生说不帮,大伙居然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倒真是件神奇的事情。
她心里生出了有机会,定要见见那位木先生的心思,想看看到底何方神圣,居然能让凡夫俗子宁愿舍弃自身利益,也不愿相逼。
“那程天和也没私下偷偷去吗?”以程天和的性子,不像啊。
朱大牛撇撇嘴,“村长被木先生拒绝后,第一时间就找了天和,严厉警告他不许去打扰木先生父子,否则将他赶出村子。”
这么说来,也解释得通。
莫安生大致了解后,便没有再追问,反而看了看绕着这块平原的几座山,“那几座山有主人吗?”
“左右两边的小山听说是有主人的,不过中间那块最大的山,是块死山。
山上除了稀稀拉拉的树木,什么也没有,没有人愿意买下来。”
这样啊…莫安生双眼闪了闪,来了主意。
“走,回去了。”
“这就回去?”不只朱大牛惊奇,小胖子也十分惊奇。
“不去跟村长打声招呼吗?”
“不用了,以后有机会的。时候不早了,先回去。”莫安生说完,带头往回走了。
朱大牛搔搔头,看了不远处的帐篷一眼,他其实很想回去跟那些村民们打声招呼的,毕竟有几日未见了。
可眼见着莫安生与小胖子已经走远,想起中午吃的那些美味的食物,咽咽口水,跟了上去。
回去之后,莫安生又大概问了问杨大地主的情况。
“杨大地主年三十八,有一妻八妾,良田无数,家财万贯,膝下有七个女儿,人称七仙女,嫁了四个出去,还有三个待字闺中。”
朱大牛说得文绉绉的,也不知又是谁教的。
七仙女?没儿子?“一个儿子也没有?”
“没有,”朱大牛呵呵道:“天和说杨大地主是作孽作得多了,老天爷对他的惩罚。”
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送了个枕头来!
莫安生将原本初步的计划略略作了调整,左右再想了一下,觉得没有十成十,九成机会是跑不掉的。
——
程天和果然有些门道,第二天一大早,就送来了莫安生要的两个户牌。
莫安生十分满意。
以前在宁王府的时候,她没想在那长待,也知越是富贵的人家,指不定暗地里有多少腌脏事。
若想明哲保身,活得长久,不知道好过知道,所以让自己眼瞎耳聋,没有刻培养自己的耳目。
但现在,她有心要打造自己能与天命抗拒的势力,必定需要不少耳聪目明消息灵通的人。
程天和这样的能力,对现在的她来说,实在是太好不过了。
莫安生接过户牌后,笑眯眯地递了一张纸给程天和,“这是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程天和快速扫了一眼,面皮抽动,皮笑肉不笑道:“莫公子,这什么事都让爷去做,你做什么?”
“小爷只负责出点子,这打下手的事情,自然得另有人做。”莫安生朗声道:
“而且这里是你的地头,有些事,自然你出面来做更方便。”
程天和似乎有些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而有些不甘愿问道:“你要这几样东西做什么?”
莫安生故意卖了个关子,“如果三天后你能准备到位,到时候小爷就告诉你,这几样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
死小子,还卖关子?若不是为了荷花村,老子才懒得理你!若你到时候办不到,别怪老子欺负小孩,对你不客气!
程天和双眸看向莫安生,射出危险警告的光芒。
莫安生视而不见,面上笑盈盈,“天色不早了。”
意思就是,快点滚蛋去准备!
程天和哼哼两声,转身走了。
小样!跟本姑娘斗,远着呢!莫安生翻着白眼,送走了程天和。
——
第三天的晚上,程天和带着两大一小三个陌生人,趁着天黑,悄悄进入了莫安生所在的客栈里。
莫安生将那三人,一男一女一小男孩,仔细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十分符合要求。”
程天和想着自己这几天东奔西跑,这小子却待在客栈里吃得好睡得饱,几天的时间似乎就比上次胖了一圈,心下有气,有些不耐道:
“你要办的事情,爷已经办好了,接下来打算干什么,快点说来听听。”
莫安生对他不客气的态度也不恼,既然人已到位,明日就可以开始行动了,于是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程天和听完后,瞬间陷入呆滞。他以为自己已经算是忽悠人的祖宗了。
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少年,忽悠起人来,完全是祖宗中的祖宗!
他低垂的眸子里精光不断,脑子里不停地想着莫安生的法子,暗道原来还可以这样,又学了一招!
倒是那三人陌生人中的肥胖男子,搓搓手,有些不安,“这,这不大好吧!”
莫安生从袖中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毫不意外地看到那男子和女子双眼顿冒精光,直直地看向那张银票,一眨不眨。
她心中了然一笑,然后当着几人的面,突然将手中的银票一撕为二。
那对男女的心猛地一痛,好似滴血般。
天啦!五百两银子啊!居然就在他们眼前被撕成了两半!
莫安生将一半的银票收入袖中,将另一半递到那男子面前:
“不过是演几场戏你们的拿手戏而已!那,拿着,这是一半的演出费!结束后,剩下的另一半,立马付给你们!”
男子咽咽口水,抵不过银票的诱惑,伸手接了过来。
“都说戏子无情,小爷不全信,也不全不信,所以这丑话,还是得说在前面。”
莫安生看着那男子小心收好银票后,慢悠悠开了口,却让人无法忽视她话里的深意?
“听说你家里还有高堂幼女,若是认认真真演了,即使不成功,这银子虽给不全,一百两也少不了。
倘若是中间生了什么异心,小爷可不是什么善心人!”
“是,是!”那男子虚抹一把额头的汗,“小人知道了,定会演一出漂漂亮亮的戏,不负公子所托!”
程天和眼角余光瞟一眼莫安生,终于在心中开始正视起来,这小子,看来有点意思!
——
第二天,陈关镇上一大早,就挤满了看稀奇的人。
两辆朱红色的大篷马车,身后跟着二三十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婆子丫鬟小厮。
还有几十个抬着箱子的人,那箱子都描着金边,看那些大汉,个个累得满头大汗,也不知里面装了多少贵重物品。
一个风韵犹存的管事样的嬷嬷,见后面有几抬走得慢了,忍不住大声吆喝,“后面的,快跟上!”
被一催促,那几个大汉就有些急了,一慌之下,有个大汉脚下一打滑,差点摔倒。
那嬷嬷吓得大叫,“哎哟哟,你个死东西,小心点!
里面装的可都是老爷最爱的珍贵瓷器古玩,要是不小心磕了碰了,十辈子你也赔不起!”
大汉面色一白,赶紧赔不是,“对不住,嬷嬷,对不住,小的一定会小心的!”
旁边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一听之下,忍不住咋舌,十辈子都还不完,这得有多贵重啊!
这十几抬里面,不会都是那些贵重的物件吧?
啧啧啧,也不知是哪来的老爷,这么有钱!
作为一个边关小镇,镇上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什么有排场的大老爷了。
因此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窃窃思语的也越来越多,“这是哪里来的老爷?”
“不知道,从来没听说过!”
“听说是京城那边来的,好像是姓莫!”有人插话了。
“京城来的?确定吗?来干啥?”
“不是很确定!但老夫记得大约八年前的时候,也有过这么一回!”
“是吗?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陈关镇是在十年前战乱结束后,小镇才开始慢慢多了些人。
因而有许多人在此居住的时间不超过七八年,一听是以前的事情,个个都来了兴趣。
“老夫也不大清楚,只隐约记得八年前来过一次!”那人似乎回忆了一下:
“哦,对了,那座西山,你们知道吧,听说那座山就是莫老爷的。”
“西山?那座死山,不是说没主人吗?”
“不是没主人,是主人不在,没人理。”
“一座死山而已,值不了多少钱吧?”
“这老夫就不知道了,不过好像那时候,来的是莫老爷和莫夫人二人。
然后两人在山上住了七天,之后就离开陈关镇,一直没有回来过,直到今天。”
这一说,百姓们更加好奇了,这山上到底有什么,为何莫老爷和莫夫人在山上住了七天才下山。
只可惜那人不是莫老爷府中的人,具体事情也不清楚。
直到莫老爷一行人消失后,老百姓们还个个谈得不亦乐乎,而关于莫老爷夫妇在山上住了七天的事情,则越传越玄乎。
有人说是在山上接受了神仙的恩赐,有人说山上肯定藏着大批的宝藏,也有人说山上有种神奇的东西。
于是有不少好奇大胆的人,晚上的时候,想偷偷跑上那座从来无人关注的西山上去探个究竟。
结果一去的时候,发现山脚下到处是巡逻的莫家下人,看到人就往外撵。
不得已,个个都垂头丧气地返回。
然后一夜之间,西山从一座无人问津的死山,转瞬变成了一座最神秘的山。
——
杨大地主今儿个一大早起来,拎着个鸟笼,哼着个小曲,就直接去了茶楼。
要说杨大地主一生顺风顺水,作为家中唯一的独子,顺利继续了他老爹所有的遗产。
而那些遗产经过他的用心经营,番了好几番,成了这一带有名的大地主。
家中共娶了一妻八妾,只是遗憾的是,生了七个女儿,无儿子传宗接待。
最初的时候,杨大地主不死心,这么多的田产,死了之后,只能便宜外姓人,他实在心有不甘。
于是小妾一个一个往家里抬,不管出身,不论样貌,只要是家中兄弟多,或看上去好生养的都成。
结果生是生了一个又一个,都是女儿。
后来杨大地主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据说是五国最负盛名的神相夏布衣。
花重金请他相看,得出的结果是命中注定无子但有孙,建议他不如放开心来享受,选个女儿招婿,生下的孙子冠上杨姓也一样。
杨大地主这才死了心,息了生儿子的念头后,一门心思放在吃喝玩耍上面。
今儿个刚上茶楼,就听到有一小孩子的吵闹声,“太难吃了,孩儿不吃!孩儿要回京城!”
杨大地主顺着声音一望过去,哎哟喂,那小子长得可真惹人眼馋!
七八岁的年纪,穿着粉蓝色绣着细竹的丝绸,衬得粉妆玉琢,像观音身边的童男一般。
一双乌溜溜的眼珠,看起来就聪明得很,只不过此时似乎被人惹怒了,正撅着小嘴儿,一脸的不高兴。
杨大地主心里真叹可惜,若这是他的儿子,他保证不让他皱眉,定是要什么给什么。
小男孩的旁边站着一娇俏可人的丫鬟,那样貌比杨大地主家里的小妾还多了几分姿色和贵气。
此时她正弯着腰,细声哄道:“少爷,您多少吃点吧,这里不是京城,自然吃不到京城的口味。”
“不吃,就不吃!”小男孩看来也挺有性格,发起脾气来,谁也劝不住。
旁边的一名三十多的男子忍不住发火了,“小兔崽子,你以为这是哪里?
哪能天天大早炖鲍鱼汤给你漱口,整燕窝团子让你当早点?”
那男子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富家老爷出身,不过倒是没想到也这么的有脾气。
一旁的女子被挡住了视线,杨大地主看不真切,不过光听那声音就软了半边身子。
“老爷别气了,气坏了您妾身心疼,气坏了真儿您心疼,咱们就这一宝贝儿子,顺着他点,啊!”
“慈母多败儿!”男子忍不住连那女子也一起训了,“若不是你一直顺着他,哪会养得他这么嘴刁?”
“哎哟老爷,”那女子不气也不怕,扑哧笑道:“您就会说妾身,明明是您自个儿宠的。
说咱们真儿三岁识字,四岁背三字经,五岁背小学,是难得的神童,不宠着他宠谁?
为此事,妾身可跟您闹过几回吧?您这一转眼,生气了就把责任推到妾身身上,妾身可不依的。”
那男子噎了噎,好似气散了,“行了,真儿,十天后咱们回京城,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哼!”那小男童大声道:“别以为孩儿不知道,你们这次来这鬼地方是为了干什么!
还不是为了上那西山,找到那东西,再生一个……呜呜…”
正竖着耳朵听到紧要处的杨大地主,突然听不到了,有些恼怒地看过去。
却见那男子主动伸手捂住了自己儿子的嘴,惊慌失措的到处看了一通,见无人理会他们这一桌,才小声警告道:
“真儿,阿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事绝对不可以说出去!
就算,就算。多了。弟弟,阿爹也一样疼你!何况这是你祖父祖母的心愿,阿爹作人儿子的,怎能不依令行事?”
那多了弟弟几个字,男子说得十分低,然而还是被有心的杨大地主给听了去。
“好了好了,老爷别说了,妾身刚瞧见好多人往这边偷瞄呢,既然真儿不喜欢吃,就别吃了,回去让厨房做就是了。”一旁的女子连忙道。
男子似乎觉得十分有理,付了银子,离去了。
一行几人的离开,对这茶楼没有丝毫影响,然而他们低语的话,却在杨大地主心中留下了惊天巨浪。
他敛住心神,将刚刚听到的话,以及昨日听到的谣传,在心里重新组织一遍,得出一个结论:西山上有一种神奇的东西,能生儿子!
儿子!儿子!儿子!这两个字像巨雷一般,炸得杨大地主脑袋一片空白,久久不能言语。
许久后,他猛地跳起身,连最爱的鸟笼也顾不拿,银子也不记得付,直接往家的方向跑去。
他心中此时只有一个念想: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也要得到西山,得到西山上的那个东西!外孙哪有亲生的儿子好?
他在心中盘算着美好的未来,得到西山,生个儿子,像那个小公子那般趣致可爱,聪明伶俐,将他杨家发扬光大。
不过杨大地主也不是那么鲁莽的人,回到家后,派出贴身管事,出去向莫府的人打探。
在花了不少银子后,终于确认了另一个杨大地主在心中怀疑的信息:那位莫小公子,正是在莫老爷夫妇在山上待了七天后怀上的!
哈哈哈哈!杨大地主心中狂喜不已,果然如此,果然不出他所料!
于是杨大地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自个备好笔墨,在纸上写出一连串计划。
接下来的几天,杨大地主不断偶遇莫老爷,投其所好,很快就成了知己。
在一次莫老爷心情不好,醉酒后,终于哄出了莫老爷心底话,原来他爹娘身体不好,想要在临死前,家里能添多个孙子。
但莫老爷心知他命中子息不旺,现在的这个儿子还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有的,想要再有一个,只能再来这西山寻机缘。
可机缘还没开始寻,他家儿子知道了,一直闹别扭,如今到了要离家出走的地步。
杨大地主一听心里更高兴了,接着极力劝说:如今这儿子有才,应该极力培养。
老人家的心愿要顾,但儿子才是这莫家的未来,还是儿子重要些。
至于老人那边,就说这西山上的机缘已经没有了,想来这种天意的事情,老人家也不会怪罪的。
莫老爷一听之后,心里很是有些意动。
杨大地主见他心动,又将自己无子的痛处,声俱泪下的说了一番,惹得曾经同病相怜的莫老爷唏嘘不已。
最后杨大地主恳求他将西山卖与他,无论多少银子都成!
莫老爷开始有些不愿意,后来见他如此悲痛,想想身为男子无人送终,去到地下无颜面对列祖列宗的苦楚,便点头应下了。
“不如这样吧,老哥,小弟见那挨着西山的良田不错,就用那良田换吧,都挨在一起,也让小弟有个念想。”
杨大地主见他如此爽快,忙不迭答应了,最后为了表示诚心,还要送上两万两银子作为补偿。
莫老爷一番推却下,便由两万两变成了一万两。
为了夜长梦多,两人迅速去衙门办了交换手续。
第二天莫老爷离去的时候,杨大地主敲锣打鼓的相送,像是为亲兄弟送别一样,百般不舍,泪眼模糊。
看得一旁的程天和暗叹不已。
这名叫莫安的小子,果然能耐,一座一百两银子买下的破山,只是让他将买下的时间改成了十五年前。
然后请了个戏班子演了几天戏,花钱雇人散播了些谣传,一转眼换了几千亩良田不多,还多了一万两银子!
而这中间整个费用,花了不到一千两!
牛,果然牛!
程天和想起上次骗了小胖子一百两,就沾沾自喜了好几天,这一对比之下,发觉自己那点能耐,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值一提!
看来跟着那小子混一段时间,对他也没什么坏处!
此时的程天和,坚决不承认,自己心里已经被莫安生给完全震到了。
杨大地主一得到西山,便紧锣密鼓地派人上山,去找一种据说叫人参娃娃的东西。
听说这东西长得像个小娃娃,却是人参,会跑会跳,只要抓住它吃了,很快就会生下儿子。
杨大地主在办这事的时候,荷花村的人,也正兴高采烈地将东西搬回去。
听说他们租种的地,换成了一位莫老爷,条件什么的按原来不变,租期先延长三十年。
若到期后无人来续约,则由荷花村人一直租下去,而且永不加租。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村长高兴之余,跟程天和提出,要去拜见那莫老爷一番,表达村民的谢意。
程天和道:“莫老爷已经离开了,不过他让小侄过几日去他家乡,帮他打点生意,小侄已经答应了,到时候小侄定会将心意带到。”
“好,好!”村长乐得直叫好,又严肃叮嘱道:“天和,你去了之后,可要踏踏实实帮莫老爷。
切不要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否则老夫和全村人一定不放过你!”
“是,村长,小侄知道了!”程天和表面恭敬应道,心里却想,那小子比他还精,指不定谁起心思呢。
此时的莫安生,正带着小胖子,去了她一直很好奇的木先生父子家。
木先生家的篱笆墙要比别家高一些,以莫安生和小胖子的身高,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两人老实地站在敞开着的门外,轻呼:“有人在吗?”
“请进。”不一会,有道安定的年轻男子声音传来。
“打扰了。”
莫安生得到允许后,抬脚跨了进去。
入门即是院子,朴素的两间竹屋,青砖小道,简单的石桌石凳映着几丛绿竹,古朴大气,生出几分恢宏的气势。
瞧着那布局,竟是有几分眼熟的感觉。
石桌上放着一张棋盘,布满了黑白交错的棋子,旁边摆着一张竹靠椅,铺着一张灰色的毯子。
一名年轻男子躺在上面,一手执书,一手执着白棋,眉心微皱,显然正在思考中。
说是男子,也就一十六七岁少年,一身素色布衣,面容生得十分平常,带着一种缺少运动的书生气。
但他的眉宇间,却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成熟与宁静的力量。
此时拿书执棋的模样,颇有种江山尽握手中、正考虑着如何筹谋的感觉。
莫安生心一动,这少年,年纪轻轻就有久居上位者安定人心的气度,着实难得。
自己如今正是缺人之际,若能忽悠到他,不,劝说到他与己一同行事,定是一得力助手。
“然儿,是谁来了?”竹屋内传来一醇厚的中年男子声音。
执着棋的少年,此时方想起有人进来,忙放下手中的书和棋,从竹躺椅上起身。
他拱手作揖,姿态随性优雅,略带歉意,“两位实在抱歉,在下一时入迷,忽视了二位,还请莫见怪。”
“木公子客气!是我二人冒昧打扰了!”莫安生忙拱手回礼。
说着间,有一人从竹屋里走了出来,同样的素色布衣,同样平常的面容,头上一根简单的竹簪子,更甚于那少年让人折服的气度。
无需任何的言语,只一眼,已让人心甘情愿折服。
难怪荷花村之人宁可自己想办法,也不愿对拒绝帮助他们的木先生心存怨恨。
这样的气度,实在很难让人心生责备。
那人三十过半不到四十的年数,留着半指长的须,一眼看过来,给人的感觉,是在水般的温和下,蕴藏着无限的巨大力量。
莫安生浑身一凛,忍不住挺直了腰板,“学生莫安,这位是学生兄弟卢笙远,见过木先生,木公子。”
小胖子跟着行了礼,“见过木先生,木公子。”
木先生轻轻一挥手,示意不必多礼,“你就是那个解了荷花村之困境的莫安?”
他的语气十分平常,心里却暗暗惊诧,想不到居然是这般稚嫩的少年,看样子十三都不到。
若是他人,程天和未经过她的允许,轻易就将这事说了出去,莫安生定会十分不喜。
可面对眼前这世外高人般的木先生,莫安生心里却生不出一点不喜的感觉,“正是学生,让先生见笑了。”
木先生淡淡道:“手段虽不够磊落,但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能在短期内就将问题解决得如此漂亮,倒也难得。”
莫安生忍不住就对这木先生更生了几分亲近之意。
要知文人多迂腐,这位木先生能用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来看待此事,而不是用君子行事要光明磊落的道德标准来约束指责她,足以见木先生绝非寻常饱读诗书之辈。
“谢先生夸奖。”莫安生笑盈盈道。
闻言,木先生面皮轻轻抽动,又来一个青出于程天和,远胜于程天和的小子!
只听到他后面的肯定,却十分自动忽略他前面的指责,“莫公子今日前来,可有何事?”
“木先生唤学生莫安即可。”莫安生脑子转了转,总不能说她是因为好奇才过来瞧瞧的吧?
她瞟一眼桌上的棋盘,“学生听说木公子棋艺高超,慕名前来,想见识一下。”
一旁的木公子听到棋艺高超几个字,面上可疑的红了。
因为在他阿爹所有教导的学识里,棋是他最不擅长的,如今有人当着他的面,赞他棋艺高超,这能不让他脸红吗?
只可惜莫安生虽眼角余光瞟到了他的异样,却以为他是因为脸皮薄,被她这样当面一吹捧,有些不好意思而已。
好在木先生先前已同程天和打过交道几年,对于一些睁眼说瞎话之辈,早就十分淡然,“看来莫安你也十分擅棋了?”
“呵呵,学生一窍不通。”莫安生毫不在意地暴露她的不足,毕竟在现代,一般人谁会下围棋?
而且她身为高管,工作忙得团团转,哪有那个国际时间去学下围棋?
自认好修养的木先生,忍不住有几分动怒了,说想观棋,却又对棋一窍不通,分明就是好奇前来,被他一问之下随口扯的谎,但好歹,你也打听打听找个好点的理由前来啊!
木先生头微转,“然儿,刚刚那局解开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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