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宿黄山栖碧月

律中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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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也爬上琴台和凤栖们愉快地玩耍,他父亲听了方才的诗词吟诵忍不住攀谈说:“我们一家三口是来自于山东菏泽,你们呢?”

    “我们从上海来。”林雪原回答说。

    “菏泽在古代叫单父,宓子贱鸣琴治单父的故事就是发生在那里。”沈凤栖笑着说。

    “宓子贱是孔子的学生,七十二贤人之一。”桐竹补充说。

    小男孩的父亲点点头说:“我正因为读了宓子贱鸣琴治单父的故事才学的古琴。”

    “苏轼的《浣溪沙》有:「长记鸣琴子贱堂,朱颜绿发映垂杨,如今秋鬓数茎霜。聚散交游如梦寐,升沉闲事莫思量,仲卿终不避桐乡。」”凤栖说。

    “你们两个真博学,但我更想听故事。”双鹊转过头来笑着对那位山东菏泽的同游说。

    “宓子贱,名不齐,字子贱,春秋末期鲁国人,鲁国君主曾任命他为单父宰并派去治理单父,也就是今山东菏泽单县。宓子贱到任后,终日不理政事,只每天弹琴自娱,意外的是单父却被治理得井井有条。”小男孩父亲说完,把摔倒在地的调皮孩子扶了起来。

    小男孩的母亲接过话茬继续讲故事说:“前任单父长官叫巫马期的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在任期间的他每天夙兴夜寐,事必躬亲,治理效果反而远不如宓子贱。有天巫马期向宓子询问其中缘故,宓子贱回答说:「我注重用人,而你注重自己去操劳,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当然辛苦,我善于用人,当然就轻松。」”

    “孔子有个学生叫有若,也是孔门七十二贤人之一,有若主张治理国家要「无为而治」,宓子贱刚为单父宰时可没后来那么清闲,也是日夜操劳,事必躬亲。有若提醒宓子贱说,要领会「舜鼓王弦,歌《南风》之诗而天下治」的思想,子贱领悟后这才有了「鸣琴而治」的不俗政绩。老百姓都说「这县官会弹琴,不多事,是个好官。」”凤栖补充说。

    “我和孩子他爸对古贤的「褐衣疏食,弦歌知命」由衷向往,可惜菏泽那时还没有教古琴的先生,也就这两年才有,不然我们早就学了。”小男孩母亲说。

    “这么巧,我们也正在学古琴。”雪景惊喜地说。

    “我们也才学了半年多,你们学呢?”孩子爸问。

    “也和你们差不多。不过比起弹古琴我更喜欢听古琴背后的故事。”双鹊说。

    这对山东菏泽的的夫妻看起来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两人戴着厚厚的眼镜,气质上显得非常有学识涵养,小男孩也继承了优良的基因,长得聪明清秀。没多久夫妻俩牵着孩子下了山。

    午餐是在北海宾馆吃的,这个山巅宾馆口味虽不大对得住它高昂的价位,但爬了这大半天的山,众人早已饥肠辘辘,吃什么都美滋滋的。

    林雪原定了宾馆主楼的两个标间和一个大床房,凤栖和桐竹的房间可以看到窗外烟雾缭绕的巉岩峻岭,美中不足是黄山缺少庐山那样的松石溅瀑或云岭飞泉,清夜若能枕着回溪溅瀑的哗哗水声入眠,那才叫生活静好呢。

    放下随身行李,桐竹把自己随身携带的莱卡相机挂在脖子上,和凤栖在酒店附近兜一兜,寻访寻访可入镜头的花花草草。

    午后碧空澄洁,鸟语花香,周边开出的野花,有很多认识的,也有很多不认识的,不认识的就用植物识别软件补补脑,桐竹拍了八九种造型各异的红花绿草,有圆苞山罗花、问荆草、紫萼蝴蝶草、续断、大叶唐松草、柳叶菜、旋覆花、香青等。

    凤栖用手机正在对着几棵开着微型小白花的南方露珠草连拍了好几张,露珠草的果实是一颗颗「露珠」状小球。这些长在深山壑壁里的花花草草常年餐风露宿,清露润其肤,惠风流其间,日夜吸取着日月精华,看上去一派闲舒都雅、勃勃生机的气韵。

    雪原透过卧房玻璃窗看见她们两个正有说有笑地拈花惹草,打电话请她们去宾馆大门口集合,说一会要出发去西海大峡谷,等她们意犹未尽地到达集合点,所有人都整装待发。

    小顾说西海大峡谷是黄山的精华所在,今天必定能遇上升腾翻滚中的云海胜境,建议大家在凌架于万仞悬崖的绝壁栈道上先徒步两三个小时到谷底,再坐网红小火车欣赏上山和下山的迥异风景。

    雪景问身边的雪原说:“哥,我们坐地轨到山上再又坐回来吗?”

    “是啊,上山和下山的风景各异,既然来了,索性上上下下饱游沃看一番。”

    “也好!”

    “到时从谷底经过万丈深渊的步仙桥,然后途径飞来石看日落,再徒步回光明顶酒店。”小顾边说边带领大家前往排云亭。

    其实林雪原是途中偶然听凤栖说西海大峡谷坐地轨俯冲下来的景色不比上行的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为博美人一笑,雪原决定上行下行的美色都领略一番,毕竟千金难买美人笑,清代大才子张心斋在《幽梦影》中不无夸张地说「若无花月美人,不愿生此世界」。

    排云亭是西海大峡谷的北部起点,在风骇云乱的西海排云亭凭栏远眺,可俯瞰浩瀚无垠、气势恢宏的云海全貌,那层层叠叠的山峰在变态无穷的云雾中若隐若现,聚散不定,飘摇缭绕于层峦隙谷之间。

    经过一环二环来到谷底,六人徒步了三个多小时,有道是「不到大峡谷,黄山白辛苦」,这深不见底的大峡谷,很多地方不得不贴着长满青苔的湿润石壁伏贴在深渊栈道上。

    行走在西海大峡谷的悬崖峭壁上,听闻环顾渊静的绝壁万丈间松舞风鸣,凤栖不经意能遇见静伫岩间的长瓣马铃苣苔,还有镶嵌在岩石陡壁上如艺术品般的旋蒴苣苔。

    旋蒴苣苔是一种非常美丽的植物,开着清新俏丽的淡蓝紫色的小花,亭亭玉立,从一个个「莲花座」站起身来,随风摇曳,叫人分外欣喜。

    桐竹对着各种石壁生花的草木青苔一顿连拍一边说:“刚才在排云亭附近拍到了蘘荷,蘘荷这种姜科花朵,颜值是最不可忽视的。”然后在相机里来回翻找出照片给凑上来的凤栖逐张欣赏。

    除了花花草草,桐竹还拍了不少形态各异的墨绿古松和身处云雾峭壁中来自五湖四海的陌生人群。

    此次黄山一行幸运之至,难得一见的大峡谷云海如梦似幻地横亘在众人眼前,满目烟嶂联绵,一行人穿云渡雾游走在绝壁栈道间,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日落的时候六人刚好游到了飞来石,正值日落余晖、万山含金之际,几个人或坐或站欣赏这温和的暖色霞光。

    雪景倚栏激动地说:“太美了,唯独缺少远方所思之人。”

    “你在可惜你的安远哥哥和别人双宿双飞了吧?”双鹊叹口气说。

    “满庭芳要是能在黄昏的飞来石边吹一曲咽箫给我们听,或许我不介意她不打声招呼就夺我所爱。”雪景说完没心没肺地笑着。

    “其实丹霞峰的日落更好看。”导游小顾说。

    “是的,我有一年专门去丹霞山等日落,在路上还遇见了我最喜欢的蓝盆花。每年的四五月份,它们会站在路边开着优雅的淡紫色小花欢迎着络绎不绝的游客,只可惜有不少花枝被踩踏进泥土里再也起不来了。”桐竹说。

    “秀于深山人未识,半是明媚半忧伤。”凤栖淡淡说了句。

    “蓝盆花的花朵有淡淡的麝香味。”桐竹说。

    “这里可俯瞰莲花峰和玉屏峰的全貌,夕阳下的景色还是比较壮观的。”一路上话很少的雪原说了句,他抓起戴在脖子上的佳能相机拍了不少照片。

    太阳慢慢落下地平线,群峰身上的金色霞光逐渐被褪去,远山的轮廓由清晰过渡到模糊,满山满谷的霞光来不及散场,金黄色的一片笼罩着大大小小的高峰低谷,仿佛全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阳光从刚开始的耀眼渐变成了温柔的光辉。

    虽然飞来石边挤满了看日落的游客,但大家都安静地伫立着眺望远处的光景,直到霞光完全消失才渐渐离去。

    气温也在一点点下降,四处开始变得越来越黝黑了,因为第二天早上要早起上山看日出,六人便趁着微弱的月色和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往住宿的宾馆赶去,准备养足精神明天继续爬山。

    快要到达北海宾馆时,月色却明朗了起来,朗月垂光下的群山异常神秘静美,抬头有亮闪闪的小星星点缀着夜的天空,人声鼎沸里却隐藏着深沉宁静的夜。

    凤栖刚从浴室出来,换好装的桐竹说:“双鹊和雪景都在雪原房间玩,请我们过去呢。”

    “我其实现在只想睡觉。”凤栖说。

    “还是去玩一会吧,小顾也在呢,说要玩牌缺一个。”

    “上海那种玩法我不会呀。”

    “那你看看电视也行啊,时间还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尽情玩玩吧。”

    “那等我把头发吹干。”

    桐竹和凤栖到达雪原的房间时,雪原在看电视,其它三个坐在圆桌前拿着牌在玩。雪原的房间是大床房,宽敞明亮,灯光温暖柔和地打在每个人的脸上和身上,厚厚的地毯丝毫闻不见阴湿之气。

    桐竹加入到圆桌队伍,凤栖则坐在旋转椅子上和雪原一起看国外教育短片。

    服务员敲门把一款桐木关的红茶送来,尽管凤栖很是惦念马尾松的香味,但她没有喝,怕给本就艰难困苦的睡眠雪上加霜。

    导游小顾是住在散花精舍的集体宿舍里的,他的同行导游们都是住在那种木制的上下铺。桐竹说在房源紧缺时她也住过,这个季节住上下铺比打地铺住帐篷要强多了。

    窗台边的四个人正在热闹地打着牌,雪原和凤栖边看电视边聊天。电视播放的是中欧互换老师去各国学校任教以观察两国教育的成效。

    雪原呷了口茶对凤栖说:“欧美的教育和中国的教育差别还是很大的。”

    “嗯,差距也很大。”

    “你更能接受哪种教育方式?”

    “中欧结合吧。”

    “中式教育比较传统、严谨,一不小心就变成刻板了,这种权威式教学模式容易缺乏互动。”

    “欧美比较明主自由,但也容易导致纪律涣散,不过老师和学生之间互动的情节比较多。”

    “中式教育理论居多,常识教育显得很薄弱,欧美注重实践。”

    “什么样国民性格就有什么样的教育风格,这是一种民族集体习性导致的,功过参半。”

    “记得我读书时大部分老师是不喜欢学生在课堂上发言太多,思想太多的,老师要学生安静听讲就好,不鼓励互动。”

    “也不是所有的中国老师都喜欢填鸭式教学和打压学生的积极性。我前几个月听过一堂讲座,对那位博士老师课堂风格记忆犹新,她特别交代说可以随时打断她,有任何疑问可以随意提问,畅所欲言,不用担心提的问题不专业或不成体统。”

    “但凡老师的知识深厚到一定程度,特别是成体系后都可以随方就圆,左右逢源。”

    “是的,不管学生问的什么问题,老师都能用全局观和放大局部给予清晰的诠释和引领,让学生明白当前所在位置和即将前往的方向。”

    “欧美对每个生命个体充分给予了尊重和民主,中国教育是有偏向权威性和服从性的趋势,两种思维方式有利有弊。好比公司管理,太民主,各抒己见的话,有些决策没办法快速敲定;权威性管理又容易陷入故步自封的境地。”

    “人类需要的应该是智慧灵活的管理和教育方式。”

    “像孔子和苏格拉底那样的博学仁爱之师就是典型的智慧型教育了。”

    “佛经上形容佛陀也是这样一位智慧的教育者,他能随机应变,因材施教,佛陀就像清楚每一条巷道每一个角落的城主,而受教者犹如来自东西南北各欲找捷径入此城门,无论是谁佛陀都能告诉他当前所处的位置和怎么快速进入城中。”

    凤栖和雪原聊的很是投机,因为明日还要早起看日出,九点左右大家就都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清早天色还没有亮,一行人跟着大部队摸着山路直达清凉台。早上山中还是很冷的,四处都是露水,头发衣服或多或少都被露水浸湿了,大伙都穿了厚厚的登山服,静候着日出的到来。

    远方层层叠叠地开始出现金黄色的雾晕,这自然是意味着太阳快要出来了,没过多久如同大火球般的太阳缓缓从群山山巅升起,万丈金色,光芒四射,四周的云雾也变得红彤彤黄灿灿的。

    山体开始慢慢的反射出黄色和玫红的光亮,渐渐呈现出群青色和墨绿色来。太阳的光芒越发变得耀眼起来,万物增色,光彩夺目。

    狮子峰山腰上的清凉台是在三面临空的危岩上,有一道宽3米,长5米的水泥栏杆,凭栏远眺,整个北海、后海景区皆尽收眼底。古往今来,这里名士履迹不绝,诗词吟诵不辍。

    回宾馆路上凤栖和桐竹遇见了以花型奇特、结构精巧著称的油点草,这种百合科的植物安静低调极了,唯有在深山老林里才能一睹其芳容,它们的花苞就像是一枚蓄势待发的小火箭,花朵像喷泉或倒立着的章鱼,可爱着呢。

    这片生于凌厉的石壁之上,或盛放、或含苞、或结了果的油点草,有一米多长。桐竹激动得都不知道该拍哪一朵了,凤栖将其中一些短小的油点草连着苔藓捧出石缝仔细观察了一番。

    “姐,快来,这里有一些曼珠沙华。”走在前头的双鹊雀跃地说到。

    “这个彼岸花外形很像换锦花,不过彼岸花的颜色多为血红色,也有黄色和白色的,花瓣窄细,而换锦花的花瓣比较宽,颜色主要是淡粉色和淡紫色。”桐竹拍完油点草走到双鹊身边看了会儿说。

    “彼岸花和换锦花都是石蒜科石蒜属草本植物,而且都是先开花后长叶子,花柱很长,叶落而花,花落而叶,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凤栖补充道。

    “这花可真让人忧郁。”雪景叹口气说。

    “此岸生死,彼岸涅槃,传说中的冥界之花。”桐竹边拍照边说。

    “因为它跟佛教里的生死轮回有关啊。”双鹊摆弄手边的花草说道。

    “它更像求而不得的爱情不是吗?”雪景接着说。

    “你又想安远老师了。”双鹊打趣说。

    “恍惚间觉得那已是前世的事了,我的前世真是坎坷又沧桑呐。”雪景说完笑得花枝乱颤。

    “比起妖艳邪魅的彼岸花,我倒更喜欢这些浅紫色的换锦花,它们像水彩画一样淡雅清丽。林下的阴暗环境中,换锦花开花的植株较多,而处于阳生环境中的换锦花多数还未抽苔开花。”桐竹说完拿起相机不停地找角度和光影拍摄。

    凤栖用手机拍着岩壁上一丛一丛层层叠叠的筒花马铃苣苔,美貌异常,不久还惊喜地发现了一只蜂鸟鹰蛾绕旋在开满紫色筒状花朵的草本植物上。

    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宾馆把早餐吃好,各自回房间收拾行李,准备去登光明顶和天都峰。天都峰与莲花峰每隔五年开放,传言「不到天都峰,白跑一场空」。

    导游小顾说鲫鱼背是天都峰不得不提的景点之一,如果要登顶天都峰,一定要路过鲫鱼背。

    鲫鱼背是一条不到一米宽,十余米长的石路,因其外形酷似鲫鱼脊背而得名。鲫鱼背路边只有用绳拉起来的围栏,两旁即是万丈深渊,人行其上,十分惊险。

    由于两边的护栏很矮,看起来并没有安全感,大家只能手脚并用,爬上天都峰,根本无法直立行走,登上卓而不群的山巅,放眼望去:他山青点点,远水白凄凄。

    人太多,登顶没多久雪原让导游带领大家从险峰一路摸爬下来。去往百步云梯途径的一线天,满阶满壁的青苔,这让凤栖想到了「君子处幽」,还想起弘庭梧的斫琴坊石板边铺满的绿苔。她爬山时总会断断续续地在脑海里浮现弘庭梧和他有关的一些事物。

    百步云梯的绝壁景象不用震撼不足以表达。在排成长龙的人群里偶尔驻足眺望远山,顿觉人类的渺小犹如沧海一粟。

    通往玉屏楼路上的那些破土而出的怪松,就象是为了迎客松这道主菜而配的开胃菜。桐竹又在调整角度拍摄一棵清丽脱俗的灌木过路惊。她妹妹双鹊也用植物识别软件对准一棵珊瑚树拍照,边拍边说:“这个软件太好用了,有了它我很快会变成博学的植物专家。”

    桐竹说她知道附近有一棵不在主道上的白色紫薇,现在应该开着满树白花。于是大家绕道来到了满树幽香的紫薇花下。

    芳树无人花自落。果真美妙绝伦,和城市里紫的红的相比,它清雅独立,周围地上叠散着星星点点的落红,风把花枝杨起,又吹落了新的一层细碎的白色花瓣。

    “一阵落花风,云山千万重。”凤栖有感而发。

    “风花飞有态,烟絮坠无痕。”桐竹也为处于烟雾间绝世而独立的白紫薇而感叹。

    “烟霞交翠,花雨生香。妙!”凤栖远眺群山,细嗅着身旁的紫薇。

    “才女们,你们除了诗还需要点水吧?”雪原说着从背包里把水拿出来递给两大吟诗才女。桐竹和凤栖喝完水把外套脱下叠进背包,绕过一小片矮小即将谢幕的二叶兜被兰继续赶路。

    导游小顾把一行人安排在玉屏楼宾馆吃的午饭。稍事休息后去人山人海里里找合适的位置和角度看迎客松,景色出奇的好,阳光铺在峡谷里面,云雾在山间缠绕,不远处一位吹笛客悠扬悦耳的笛声让整片山色禅意绵绵。

    在迎客松逗留了一阵,六人乘玉屏索道下山,再换乘汽车到南门游客中心。到达汤口镇天色尚早,满镇飘着幽幽盈盈的桂花香,小顾在前面带路,打算到汤口镇附近的餐馆吃完晚餐就回沪。

    就餐的馆子不算大,但人却不少,院子里种了不少花花草草,有植株健壮,不择土壤的翠菊、金叶满天星、秋水仙紫粉色的花开得一丛一丛,而凤尾兰那白色的花宛若铃铛般垂吊在高高的直枝上、皮球柏像圆球一样翠绿又可爱、蔚兰鼠尾草浅紫色的花清雅秀静。

    正对着窗户是一棵开着白色花的桂树,白花结得细细密密,一阵有一阵无地飘着清香。树底下两盏石灯笼古色古香的,和桂树很是般配。小顾说这店主人忙时招待四方来客,闲时便殷勤莳花理草。

    “高士奇在《北墅抱翁录》中提到:「凡花之香者,或清或浓,不能两兼,惟桂花清可涤尘,浓可透远,一丛开花,临墙别院,莫不闻之。」”桐竹手握着桂花说。

    “《吕氏春秋》曰「物之美者,招摇之桂」,招摇山的桂树莫不就是李清照所说的花中第一流。”凤栖说着也走到桂树下攀来桂枝细嗅其香。

    “杭州西湖之南的满觉陇,你去过吗?”桐竹问身边的凤栖。

    “没有,听说那里的桂花最盛。”

    “是的,有7000多株桂树,许多树龄长达200多年,想必现在已是满陇桂雨。”

    桐竹拿相机对着一旁的落新妇拍了几组照片说:“落新妇的分枝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紫色小花非常好看,但每次都拍不出比实际更好看的效果。”

    “左边的桔梗也不错,还有胡萝卜状的八宝你拍拍看效果,店主人也很懂植物。”凤栖说。

    “嗯,白色花的玉簪拍出来的效果最美。”桐竹回道。

    “我们改天一起去上海植物园走走吧?”

    “我正有此意呢。”

    “他们从窗口向我们招手了,估计要上桌吃饭了。”

    “你先去,我再来两张就过来。”